晏詞看著自己的孃親手上已經拿起了爹爹給她的那把劍,聽話地點了點頭,看了眼自己的四舅舅,只把芰荷帶上,就跟著堯鷹派來的人走了出去。
軒轅忌那邊傳了訊號,就說明他已經搞定了慶國的那個狗皇帝,龐褚原本過河拆橋在前,慶國皇帝就算是再怎麼蠢也不會再給龐褚行任何方便,更何況他一定想不到,這次爹爹說是派了十萬將士給軒轅忌,但實際上跟著軒轅忌去慶國的人,只有區區一萬人。
也就是說,這次和龐褚的一戰,爹爹用了假虎符,哪怕是龐褚手上有慶帝之前給的二十萬兵,爹爹也完全不虛,那剩下的九萬兵力,早就已經暗中遠遠跟隨在那被假虎符驅使的十萬士兵之後,有了十萬士兵做掩護,任誰也探不出,原來的十萬,實際上是十九萬。
再一來,慶國皇帝被軒轅忌拿下,新上任的君主可從沒有履行上一任皇帝許下承諾的意義,他完全可以直接讓人帶聖旨,把這二十萬的人給拿回去,但是她倒是算過了,這二十萬人其實算是被慶帝賣給了龐褚,若是軒轅忌要帶回,恐怕還需要花點功夫。
但即便如此,龐褚再怎麼都想不到,玉國會答應和爹爹合作,直接把盛國帶過去的八萬精兵全數遷出玉國境內,偷偷給他們慶國來給回馬槍,而且順道也帶上了玉國的八萬精兵。
這次龐褚是怎麼也不可能逃得掉的了,只是這麼多士兵要一起聚集在符江附近,包括渡江也是要花上一些時間的,爹爹也就是算到了這一點,才以身為餌,自己親自到了符江,引龐褚上鉤,如此一來,他定然忍不住這個巨大的誘惑。
只是要苦了爹爹了。
來此前她算了,是大凶之兆,但也並非不是不可更改,所以她特意在爹爹身上放了幾道靈符,這靈符和她的靈力掛鉤,至少可以讓她在危機時候保住爹爹性命無虞。
現在,她是時候去會會這個玉國國師,又或者說是盛國前國師了。
晏詞被堯鷹的親信帶著走了另一條路,她站在山頂看著底下一路風塵僕僕趕路而去的晏貴妃和晏世,眼底有些迷茫。
心臟突然有些疼,不知道為什麼。
即使知道孃親此去不會有事,但這好像是這幾年內自己第一次離爹爹孃親還有外祖父他們這麼遠……
不知不覺中,似乎自己真的對他們生出了習慣和留戀……
可她分明無比清楚,自己不過是來渡劫的,待這劫難一了,她便能離開這個世界飛昇成仙了。
最後看了一眼那遠去的背影,晏詞抬手主動牽起芰荷的手,聲音不似從前活潑,只淡淡道:“走吧。”
芰荷倒是看出來了小公主心裡的擔憂,但在這危急埠,她就算是想為幾位主子做些什麼也無可奈何,只能緊緊握住了晏詞的手。
如今對她來說,守好小公主,等待與陛下和貴妃團聚的那一日,就是她現在需要做的頭等大事。
去見國師的路上,晏詞一直掐算著爹爹那邊的情況,沒有感受到自己下在爹爹身上的靈符有任何異動,她這才稍微放下了心來。
半個時辰後,馬車停了下來,外面一片寂靜,只剩下了若有若無的風聲。
芰荷掀開了車窗看了看外頭,幾個侍衛默默地站在一旁,一動不動,而她們現在所在的地方,似乎是在一座高山之上。
芰荷有些奇怪,但見著周圍的侍衛並未被換過,便開口問了聲:“可是到了?”
離馬車最近的侍衛聽到她的聲音,輕輕點了點頭。
芰荷見人回應,霎時間鬆了口氣,這裡安安靜靜的,似乎一點也沒有收到符江戰事的影響,她差點還以為發生了什麼事,心裡已經想好了一萬種拖住的人的辦法好讓小公主快點逃。
現在看來,似乎那堯鷹真的沒有騙他們。
晏詞沒有讓芰荷拉自己,馬車邊已經有人放好了腳凳,她便自己拎著襦裙從馬車上走了下來,環顧了一下四周,這才在不遠處的前面,看到了一個穿著白袍正背對著自己的人。
她回過頭來示意芰荷停在此處,自己則默默地走上前去,走過去的過程中,她才發現此處地形頗高,一眼往下望去竟然能看到整個符江現如今的形勢,而江邊密密麻麻人頭攢動,但在此處看來,卻只像是一隻只渺小的螞蟻。
可她皺眉回想了一下,自己和爹爹孃親趕路到符江時,根本沒有看到這麼高的山……
有人嘆息。
“你終於來了。”
她把目光從遠處的符江收了回來,只看向了背對著自己的背影,眼裡出現了一絲戒備,“你是誰?”
他這句話說的,好像早知道自己會選擇來一般。
那人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只伸出一隻手指了指遠處,微微側過了頭,語氣裡帶了些調侃,“你覺得哪一方會贏?”
晏詞不理解為什麼他避而不答,但也沒有多逼迫,畢竟看起來很牛的人,說話都是這麼顛三倒四的,這一點她從天道那死老頭身上就已經深刻體驗過了。
但見他問到自己,她心裡不假思索便脫口而出:
“那肯定是咱們贏啊。”
【那龐褚,就算算上了慶帝給的二十萬兵力,說白了他手上也不過只有三十萬兵,怎麼可能打得過三國聯手?】
“倒是不錯,那你可知,是什麼決定了三國最終能聯手嗎?”
男人的聲音帶了些磁性,又有些滄桑。
晏詞愣了愣。
【自然是因為爹爹籌謀得當,聯絡了軒轅忌和堯鷹。】
她雖然沒有說出來,但是卻突然意識到自己方才是在自己心底說話,為何除了爹爹孃親之外,此人也能聽得見?
“你也能聽到?”
她對此有些詫異,但是又聯想到道一似乎也可以聽到自己內心的聲音,她猜得不錯,此人果真就是道一的師兄,虛塵。
這樣一想,她心裡的疑惑又自然而然的解了。
見白袍人不說話,也不轉身,應當是預設了,她也沒工夫去探究此人究竟長什麼樣,只看著遠方符江的景象,默默問道:
“你既是虛塵,也是盛國前任國師,當初你為什麼要讓暴君殺了前朝賢妃,又在邊境輾轉幾年逃往玉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