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玦聽到這話,看向晏貴妃的眼神夾雜了些許無奈,自己這剛剛才擠出了一點時間來看她和孩子,沒想到還沒聊個幾句,這就要走了。
晏貴妃看著他這樣,噗嗤一下笑出了聲,眼神朝他指了指晏詞,示意讓他把晏詞也帶上,“小詞兒也有些日子沒有見到她外祖父了,這昭陽宮她日日待著,可不止一次說無聊了,陛下把她也一併帶過去吧。”
晏詞聽到自己又被這兩人cue到了,聯想到自己方才想到的事情,她的注意力很快便被轉移到了自己的外祖父身上,便甜甜地回了一聲:“好耶!我還特意讓芙蓉留了兩臺,一會讓外祖父一道帶回去!”
爹爹自己忽悠不成,外祖父那麼寵自己,沒道理自己也沒法看出來任何破綻,他向來是整個家裡最容易說漏嘴的人。
榮玦見她抱著那傳說中的“簡易版空調”沒個正經,俯身便把她一把撈了起來,讓她坐在自己的臂彎裡,“走!”
*
勤政殿。
天氣極為炎熱,幸好殿裡頭有宮女提前佈置好了冰塊,在一旁扇著,倒是也慢慢地把兩人身上的暑意給漸漸消了下去。
榮玦抱著晏詞從腰攆上下來,已經是渾身出了一層薄薄的汗,更別提底下那些抬攆的宮人,早已經滿頭大汗了,榮玦默默瞥了一眼,心情正好,便大手一揮,讓人準備了些消暑的食物,讓他們下去歇著了。
這些宮人何曾見過陛下這副模樣,連忙跪在地上叩謝隆恩。
晏詞見狀倒是覺著自己的父皇有了人情味,和自己剛開始來此處的時候算出來的暴君形象相比較,不說一毛一樣,只能說毫無關係。
進殿的時候,晏江和喬裝成晏江身邊侍衛的軒轅忌,正在殿內靜坐著,見到兩人一來,便起了身來行禮。
“免禮。”
榮玦彎下腰來,把晏詞給放在了地上,往後頭一瞥,曹公公就已經像收了什麼訊號一般,默默地讓宮人都出去了,還順帶讓人把大殿的門緊緊關上了。
“外祖父!!”
晏詞從榮玦的手上一下來,就像脫了韁的野馬一般,邁著自己兩隻小短腿,迅速地奔向了晏江。
途中還不知為何趔趄了一下,所幸是沒摔倒,不然可要把晏江給心疼死。
晏江生怕她摔著,向前走了幾步,把她抱了個滿懷,還順勢轉了個圈圈,這才把人好好地放在自己臂彎上,砸吧了下嘴,隨後就笑臉盈盈地看向了晏詞,“誒!小詞兒,你最近可又重了不少!倒是有在好好的長個兒!”
又是聽到這話,晏詞卻並沒有什麼不滿的心思,反而是一門心思地打起了歪主意,笑呵呵地就把自己的小手摸進了自己外祖父的衣袖裡,沒一會就從裡頭摸出了一塊金虎頭,放在自己嘴裡輕輕啃了啃,“嗯!這個禮物詞兒很喜歡!!謝謝外祖父!”
晏江看著自己這外孫女,頗有些無奈,每次自己一進宮,就必然會帶些金銀珠寶什麼的給她,導致她現在倒是養成了這個不好的習慣,一上來就開始纏著自己要禮物了。
偏偏自己看著她這副小財迷的模樣,還十分樂意被這小傢伙打劫!
榮玦看著她達到了“目的”,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這才把目光放在了晏江和他身邊的人身上。
“七皇子,委屈你這一番喬裝了。”
軒轅忌頂著侍衛的衣裳,倒是沒有任何不滿,抬手就朝陛下拱了拱手,聲音沉穩而有力,“為了大業,這不算什麼。”
聽到他的聲音,晏詞便把目光放在了這個軒轅忌的身上。
這軒轅忌在晏家軍中已經有近三年之久,這兩年內慶玉兩國大大小小的戰役不斷,一直沒有分出個勝負,玉國能跟慶國鏖戰這麼久的原因,有一部分是因為盛國的相助。
另外一部分,就全因為這軒轅忌的謀略了,他哪怕是身處在盛國,但慶國只要有些風吹草動,不知為何,他都能得到訊息。
若是有他人在此,定要以為他早就已經在離開慶國前,就部署好了自己的暗樁,才會使得慶國皇帝在這兩年內一直都沒有辦法攻下玉國。
可她知道,這三年來慶國內的變數,都是他來盛國之後才佈局的,若是在兩年前軒轅忌就隨著堯鷹走那會,回到了慶國,慶國內的朝中大臣恐怕都不會如現在一般對這個流落在外的七皇子唯命是從。
這兩年來慶玉的戰爭已經耗費了慶國許多國力物力,偏偏那慶帝還是個一竅不通只知道下達命令,動不動就殺戮元老的主。軒轅忌的選擇是正確的,這個時候回去,匡正朝綱,即使是把他名義上的二哥從這個位置上拉下來砍了,也沒有人會多說什麼,等國局穩定下來後,反而還會對他歌功頌德。
【大業……軒轅忌從慶國出來時便是孑然一身,兩年前跟隨他來到盛國的部下雖然少,但也都是忠心耿耿,這些年來也替他做了不少事,就是不知道爹爹會不會疑心。】
【雖然說他一直在晏家軍營裡住著,但是外祖父和幾個舅舅卻也並沒有因為他是別國皇子就對他另眼相待,這份兄弟之情,是軒轅忌自己贏來的。】
【我想想,他喬裝而來,就說明回國這件事成了定局,爹爹如果是答應了軒轅忌借兵,那肯定是軒轅忌許諾給爹爹什麼了,否則爹爹不會這麼輕易就把兵借給他……】
聽到自家女兒的心裡話,榮玦挑了挑眉,倒是猜的一分不差。
晏江默默瞥了眼自己身邊之人,眸子裡的欣賞也是不由自主地遺漏了出來,這個軒轅忌,雖然是別國的皇子,但是在這三年內,在他晏家軍營裡的訓練可從來沒有耍過什麼皇子的威風,是個真漢子。
況且他從不打探軍營的內部事務,從三年前他進入軍營的那一刻起,陛下就派下了暗衛,時時刻刻在暗中盯著他,但他從未有過異常的舉動,行事也是極為坦蕩、光明磊落,即使是謀,也是陽謀,從不隱瞞自己來盛國的目的。
他這三年來,每日雷打不動的卯時起身,便開始訓練,從未叫過苦,包括他那幾個下屬的動向也是他自主地向陛下上奏,經過了首肯,過了陛下明面的。
若非他從一而終,一開始就是因為孤立無援一無所有的狀態,才會來求助盛國,而且還簽下了……陛下又怎麼會當真讓一個別國的皇子留在晏家軍這麼久。
就是因為他當真如陛下所說,雖有帝王之才,卻並無帝王之心,所以陛下才會讓他在盛國一待就是這麼久。
“一切可都已經準備好了,原本七皇子與朕定下的五年之約,現在提前了將近兩年,慶國如今內患外亂,你可有信心?”
晏江的思緒,被榮玦一句話給扯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