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貴妃:……
她轉眼就默默盯了陛下一眼,她方才那眼神是讓他好好規勸一下小詞兒,這一趟她不能去。
他可倒好,詞兒不過就委屈了一下,便什麼都答應了。
但看著榮玦愛莫能助的眼神,晏貴妃又輕輕搖了搖頭,想想方才詞兒的表情,自己都忍不住笑了笑。
若是讓自己去勸這寶貝女兒,恐怕她只一個眼神,自己都會心軟答應了,更別提陛下了。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正這麼想著,晏貴妃突然見到陛下不露聲色給自己遞來了個眼神,她微微一怔,便瞬間明白了陛下所想,沒有開口去阻止。
“此次出巡,的確不好帶小混世魔王,有你一個就夠了。”
榮玦讓晏詞穩穩地坐在了自己的腿上,這才慢慢說道。
晏詞重重地點了點頭,現在是盛夏,爹爹出巡的時日是定在半個月後,也不知道為什麼,原本定下的秋巡時間提前了。
方才她算出了個大概,才知道爹爹為什麼要走一趟,有人已經開始按耐不住自己內心的衝動了,自從姜家舉族被殺之後,慶玉兩國又發生動盪,一時之間就沒有人再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兩國的戰事持續了兩年,現在雙方都已經是窮途末路了,這兩年內軒轅忌在晏家軍成長迅速,學到了許多東西,前兩日被爹爹叫來了勤政殿密談,她雖然不知道他們都談論了些什麼東西,但是總歸是這次談話讓爹爹改變了心意。
執意要把秋巡的時間提前到半個月後,路程遙遠,現在又值盛夏,她現在慶幸自己這幾天心血來潮,讓芙蓉把這簡易版空調給做了出來,否則到時候上路,坐在馬車裡也得人間蒸發。
爹爹兩年來對軒轅忌不聞不問,這會子去把人從晏家軍給召過來密談,就已經說明了龐褚要有所動作了,眼下爹爹要讓軒轅忌去做的這件事,結局如何還不知道,但此行兇險,如果自己不跟著去,她也會怕他們發生些什麼意外。
“詞兒都聽爹爹噠!那個小混蛋,就先讓他呆在奶奶那裡逍遙快活一段日子吧,有姑母和奶奶護著他,他鬧騰不到哪裡去。”
榮玦看著自己腿上這丫頭人小鬼大的,有些失笑,自己都還是個小鬼,管起弟弟來倒是勇爭第一,還偏偏榮祈這孩子就怕她,但小糰子說的也對,榮祈留在母后那處,一來以端慧的性子可以拿捏他,二來有母后在,也可以護他一些時日。
【不對啊,我忘記了一件事情!】
【這次還真不是去玩的,那奶奶和姑母,肯定是不能待在別院的,龐褚這兩年在朝中雖然表面上本本分分,但實際上卻揹著爹爹在暗中作梗。】
【先不說他的實力到底如何,方才我算過了,這人定會在爹爹出巡時有所動作……】
晏詞想到這裡,抬起頭來看向了榮玦:“爹爹,這次是隻有爹爹孃親和我一起去麼?可還有其他人?”
榮玦知道她是想問朝中大臣都會帶上誰,唇角噙著淡淡的笑意,“還有你先前見過的幾個朝堂上的伯伯,自然還有你最想念的舅舅們,不過你外祖父外祖父,朕可就不打算帶了,這路途遙遠,朕怕……”
話沒說完,晏詞就已經乖乖點頭答應了他,沒讓他繼續說下去。
“嗯!詞兒知道啦!”
【那就更不能讓奶奶和姑母她們留在盛京了,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外祖父外祖母掩人耳目,把她們從別院接出來,找個地方好好安頓,否則到時候事發,我們在千里之外,沒有辦法護住她們。】
晏貴妃看著晏詞這副模樣一時間覺得有些好笑,若是換做旁人,哪敢打斷陛下說話,偏偏這孩子仗著陛下寵愛,倒是頗有些無法無天了。
這兩年來,後宮之中也從未傳出哪個妃嬪有喜的訊息,朝堂上也不是沒人提出過此事,但陛下偏偏當著那些臣子的面更寵愛詞兒和祈兒了。
一年前甚至直接把詞兒給帶上了朝,公主上朝,這可是從未有過先例的,當時可把她嚇了一大跳,還遭到了所有朝臣們的勸阻,但偏偏陛下一意孤行。
現在對於公主在陛下心中的地位,小詞兒做出任何事情,大家都已經見怪不怪了。
榮玦伸手捏捏晏詞的鼻子,也沒再繼續說下去,只看著那新做出來的木箱子很是有趣,又狠狠把晏詞誇了一頓,這才起身把她放下。
晏貴妃想到方才爹孃傳來的信,便隨意開口問了問:
“陛下,此次出巡,是否要經過靈雲寺?”
榮玦也是提前收到了訊息,此時聽她一提起,便不動聲色的瞥了一眼自己身前盯著木箱子跟芙蓉指手畫腳的粉糰子,沉聲道:
“的確是要去一趟,前兩日整座靈雲山上都起了山火,燒了一天一夜,偏偏靈雲寺半點事情都沒有,好在當時山上無人,寺廟無事,否則那些被大師收留在寺裡的窮苦百姓,可能就……”
晏詞聽到這話並沒有轉過身,只頓了一下,便繼續低頭和芙蓉研究起這簡易版空調還有什麼地方不對的。
早在兩年前,道一離開皇宮時,她就算到靈雲寺日後會有此一劫,所以才提前給道一準備了避火符。
她說呢,前幾日自己身上的功德金光一下子大漲,若不是孃親今日提起這事,她都快忘了還有這一茬。
原來是因為靈雲寺。
晏詞心裡有了譜了,但想起自己身上越來越多的功德金光,她聽著自己爹爹孃親談話的聲音,又開始魂遊天外。
一年前,榮祈那小霸王滿週歲時,奶奶沒回來,自己隨口說了句想去將軍府看看,爹爹就破例讓外祖父外祖母把自己和榮祈接了回去,特意在將軍府裡給小霸王辦了週歲宴。
將軍府的門檻都差點被踏破了,那些官宦人家都知道爹爹對自己和弟弟的寵愛程度,那一箱箱好吃的好玩的是卯足了勁往將軍府裡送。
她想回將軍府也不是為了別的,那日夜裡,她趁著外祖母不注意自己偷偷起身,去了那自己一早就知道樹下埋著東西的地方。
結果探查之下,卻發現樹底原本由那姜家安插進來的管家放進來的東西,早就已經被人挖走了。
樹下啥也沒有。
可她算來算去,竟然是外祖父自己挖走的,這讓她百思不得其解。
想到這裡,晏詞腦中有什麼一直困惑著的頑石開始漸漸崩裂,先前已經被自己打消的疑慮又緩緩升了起來。
外頭有人進來稟報,“陛下,鎮北侯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