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玦:???
太后:???
這小糰子的意思是,如今筱薇已經在來尋他們的路上了?
兩人為了不讓對方和小糰子察覺出自己的異樣,竭力抑制著自己內心的歡喜和激動。
榮玦深深吐出一口氣,看向了太后,“母后不必擔憂,這些年來,朕從未有一日停止過去尋找皇姐,如今沒有訊息,便是最大的好訊息,朕再多派些人出去找他,朕就不信一日找不到,一輩子也找不到。”
聽到自己皇兒堅毅的聲音,太后抿了抿唇,不動聲色的瞥了一眼小詞兒,見她正傻愣愣地瞧著自己,便抬起手來,夾了一筷子綠油油的青菜,放入了榮玦碗裡。
“快吃吧,再不吃菜就涼了。”
榮玦看著那油水少的可憐的青菜,此時也顧不上吐槽了,只默默地往嘴裡塞。
太后這幾年來,一直吃齋唸佛,不食葷腥,其中的原因不只是因為他以為的二十年前就已經逝世的孩子,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因為端慧公主。
他還記得那日太后不顧先帝阻攔,毅然決然的向整個後宮宣佈自己,從今往後便緊閉宮門吃齋唸佛時,所有人震驚的神態。
雖然這不符合常理,但彼時先帝受國師蠱惑,根本沒有心思理會後宮這些瑣事,只記得那日來宣旨的公公居高臨下,對太后說道:“陛下說了,姜皇后想如何,便如何,一切隨汝心意。”
他那時只以為天都要塌了,但太后卻神色淡淡地接過了旨意,從此再未踏出過宮門一步。
直到自己登基……
而太后此刻見他也是一言不發的用著膳,也沒有再多說什麼,她現在心裡也是五味雜陳,雖然知道兒子不過是在安慰自己,在他眼中,或許筱薇可能早就不在這世間了。
可自己知道,小糰子壓根不知道自己能聽到她的聲音,她說的自然不會有假。
難道筱薇真的已經在來尋她的路上了麼?當初她又是因為何事失蹤?方才小糰子說是因為姜家倒了,所以筱薇才敢出來,而且筱薇這些年一直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難道這一切,都是因為姜家嗎?
一頓飯下來,兩人都各有所思,直到最後,曹公公從外頭進來提醒榮玦,說是事情有了新的進展。
榮玦一想,這最近讓他負責的事情,就只有榮復了。
他默默瞥了眼自己母后懷裡的晏詞,見她已經昏昏欲睡,便沒狠下心來把她叫醒。
碰巧瞧著太后的模樣也是不願意讓自己把人帶走的,他索性把小糰子留在了太后身邊,自己則出去處理事情了。
一路上,曹公公小步小步跟在他身後,“陛下,這陵王,現下已經在別院了,您可要去與他相見?”
榮玦聽到這話,停下了腳步轉過身來。
“哦?是你派人去把他抓回來的還是?”
曹公公訕笑著,“不是,奴才哪有那個本事呀,聽下面的人來報,陵王彷彿早就知道前去尋他的人是陛下,一見到人便自己跟著過來了。”
“嗯?還有這事?”
榮玦倒是有些吃驚。
看來這六皇叔現在果然是不打算藏拙了,姜家已倒,但如今朝堂之上,還剩下一個龐家,龐褚此人善於偽裝,或許就如小糰子所說,陵王說不定才是最後扳倒他的關鍵。
他想到女兒所說的,日後整個大盛都將傾覆在此人手裡,心下就一陣寒涼,是他自己沒有早日認清楚忠奸,這才會讓人有機可乘。
不過現在就不一樣了,他提前知道了這龐褚的狼子野心,自然不會讓小糰子說的話,在他這裡重演。
他定要改變這既定的結局!
“走,隨朕去見見這位許久不見的六皇叔!”
*
別院會客廳內。
榮玦一進去,就見到一個身著墨藍色袍子的人七歪八扭地躺在椅子上,墨髮濃眉,鼻樑挺拔,歲月幾乎沒有在他身上留下什麼印記,哪怕此時閉上眼,眉目間的貴氣也是讓人無法忽視,他正美滋滋地閉目微睱,旁邊有侍女還時不時給他喂上一口點心,日子過得好不快活。
一看就是風流慣了的。
但榮玦早就知道此人不簡單,他手上的情報機構涵蓋了整個盛京,乃至三國之內,都有他的眼線。
想起從前,先帝把他驅逐出盛京,遣回自己的封地,讓他做個閒散王爺,他當時也是一句話未說,便只傻呵呵地朝著眾位皇子笑,說著“那各位侄子們,本王就先回家了!你們記得有空來看我哈!”
這其中也包括他。
可這句話卻只讓先帝所有的孩子們對這個痴傻兒皇叔愈發看不起,他這是被遣回自己的封地,又不是高升,離開京城意味著什麼他們不會不明白,偏偏這個痴傻兒卻什麼都不懂,還樂在其中。
那時,就連自己都沒能看出來,這個被所有人都唾棄的陵王,卻偏偏活到了最後。
而且就在自己弒父殺兄之後,都沒有想過要把這痴傻兒弄死,因為一個終身只能待在自己封地的陵王,對他來說算不得什麼威脅。
可現在。
還是自己棋差一招啊。
此人用了十餘年給天下人演了一場戲,只怕是連陵王自己,都差點忘記了自己真正的模樣了。
“陵王。”
榮玦看著他微微閉著的眼,默默走到主位之上坐下,可偏偏底下的人一點都沒察覺,曹公公便輕輕喊了一聲。
一旁的侍女見到陛下來了,竟然也不行禮,只輕輕一笑,繼續往陵王嘴裡喂著吃食。
見他沒有理會曹公公,榮玦也不著急,他開始翻看自己堆積了兩日的奏摺。
這一看,大半個時辰就這麼過去了。
曹公公跟在陛下身邊見著這陵王行事放蕩不羈,倒是真正印證了他那風流浪子的稱號,此刻在他們面前的,不再是痴傻了十餘年的陵王,而是手握無數暗線,手眼通天的“長風公子”。
一如民間對他的描述,瀟灑不羈,不卑不亢,萬事盡在掌握之中。
榮玦默默批著奏摺,他就躺在椅子上萬分享受,時不時換個姿勢,這會才緩緩睜開了眼睛,睡眼惺忪,仿若剛剛甦醒一般。
一睜眼沒有看主位上的榮玦,只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側過頭問自己的侍女,“現在是何時了?”
侍女垂下頭,“回主子,您小憩了半個時辰。”
他像是受到了什麼驚嚇一樣,瞬間從椅子上蹦了起來,環顧了下四周,這才看到左側方正在慢悠悠批改著奏摺的榮玦,滿臉的不可思議:
“哎呀呀,陛下恕罪,本王向來閒散慣了,這一午睡,就忘了時辰!陛下不會等本王等到了現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