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過得十分之快,一眨眼便是四個月後。
昭陽殿中覆蓋了一層茫茫的白雪,抬眼望去,滿目蒼白。
冬日裡的陽光透著絲絲暖意,灑在厚厚的雪層之上,泛出了耀眼的銀光。
“今日倒是比平常日子要暖和一些,竟然出了太陽!這一入冬主子的手腳就冰涼無比,如今在這宮中竟然被養好了,但是芰荷還是心細,給您準備了暖手爐,今日咱們倒是可以帶著小公主一起出去走一走,曬曬太陽。”
芙蓉推開窗,外頭的冷氣便在眨眼間和屋內的暖氣互相交錯融合。
晏昭容透過窗子,看到外頭的大雪已經停下,一片白皚皚的雪如同銀色錦被一般覆蓋在昭陽宮的上方,勾唇淺淺一笑。
“今日確實可以出去走走,小詞兒這些日子已然被憋壞了。”
芰荷從外頭走入,手上拿著披風和暖手爐,臉上打趣著:
“可不嘛,陛下朝中事務繁忙,只偶爾來看看主子和小公主,雖然主子每日都會和皇后娘娘談談心,但這些日子主子怕小公主凍著,便也沒帶她出去走走,奴婢瞧著小公主這幾日都愁眉不展,確實像被憋壞了!”
芰荷說完這話,晏昭容抬眉看向了搖籃裡的晏詞,有些想笑。
只有自己知道這丫頭到底有多想出去,每日都在心裡對自己吶喊著。
只是她畢竟還是嬰孩,雖然如今已經五個月大,但若真是帶她出去了,以她那個好動的性子,不得悶出一身汗來,到時候著了風寒可就不好了。
聽到隔間傳來嬰孩的啼哭,晏昭容便知道是自己女兒又餓了。
“去讓小廚房做些蛋黃米糊,她喜歡。”
前些日子都是自己親自用母乳喂,偶爾會用些牛乳羊乳跟簡單的湯水,那會這孩子就像怎麼也吃不飽似的,食量巨大,不知怎的,這幾日倒是不喝了,怎麼喂也喝不下。
自己便從她心聲得知,她不想喝奶了,想吃大米,晏昭容哪能直接給她吃,便讓人把大米磨成了漿,做了些米糊糊給她吃,沒想到她竟然也很是喜歡。
天知道,這幾個月晏詞過的都是些什麼苦日子。
她此刻躺在搖籃裡,望著古色古香的房梁一臉生無可戀。
上個月自己被芙蓉和芰荷兩個丫頭不停地吸引自己的注意力,原本她喜歡吃飽喝飽就倒頭就睡,可她們兩個在自己喝飽後卻各種不讓她睡,說是這樣對自己好。
這導致她白天玩的累了,晚上倒頭就睡,天塌了都沒能叫得醒自己,於是自己的吃奶次數從一日七次,慢慢變成了一日四次。
這不,一大早的,又餓了。
其實更令她欣喜的是,這幾日她便已經能借助些外力翻身了,這可把榮玦開心得不行,一喜之下又賞賜了她許多金銀珠寶,後來聽孃親說,這些金銀倒是沒有留在宮中,全部被榮玦送去了將軍府裡。
雖然這些日子沒有出門,但是晏詞還是大致從幾個丫鬟和孃親的嘴裡得知,這宮外的確發生了那件自己一早便算到了的事情。
那就是四舅舅真的捲入了那場斷袖風波里頭,最主要的是,別人再如何說他,他竟然也沒有做出任何解釋來。
晏詞當時聽到那訊息時,心裡的笑容逐漸變態,所以說自己一開始想的,都是真的?
其次就是大舅舅晏承的事情,奇怪的是,大舅舅這次竟然真的如自己希望的一樣,直接勒馬從那姑娘頭上躍了過去……
躍了過去……
了過去……
晏詞不禁扶額,大舅舅因為這事還落了個鐵血無情的名頭,倒是實慘。
還有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就是,外祖父外祖母來了信,說是三舅舅最近喜歡上一個姑娘,還與她私定了終身,信裡兩人說那女子出身雖低,但還是讓他們先相處看看再說。
另外有一件大事,那就是靈雲寺裡出了個十分了不得的高僧,名為道一,這幾日被百姓津津樂道,傳言他能一眼斷人生死以及前世因緣等等,反正是把他吹上了天,如今靈雲寺的香火更是翻了三倍。
晏詞倒是對此持有中立態度,若是自己有十成功力,誰能算得過自己?
僧人嘛,自己只佩服外祖父口中那位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人,雖然還沒見過,但是外祖父把他吹得無所不能,自己便也真相信了他的鬼話,還想著日後等自己長大,定要尋個時間見上一見。
而皇宮裡頭,這幾個月十分風平浪靜,並沒有發生什麼特別的事情,爹爹閒暇之餘也會雨露均霑去別的嬪妃宮中坐坐,卻沒有留宿。
如今爹爹不是在皇后貴妃那處,便是在昭陽宮,只是這樣一來,倒是有人不滿了,這幾日太后奶奶那邊被煩得緊,實在是受不了那些個嬪妃的控訴,就把這事跟爹爹說了。
沒想到他只把自己手裡的奏摺一放,就皺著眉頭對奶奶說道:
“沒能讓朕留宿,是朕的問題?不好好提升自己,她們如果日後還有那閒工夫來找母后告狀,母后直接趕回去便是。”
笑的晏詞差點連牙齦裡頭剛剛有點苗頭的門牙都差點磕著了。
這爹爹還真是夠毒舌的,不過這畢竟也是古代,爹爹是天子,若是真的每日就在皇后貴妃和孃親這裡轉,估計要不了多久,就要被催著生子了。
畢竟距離選妃已經過去了這麼久,皇室除了自己,一個好訊息都沒有,但是這群老傢伙恐怕要失望了,她可是知道,爹爹根本沒有……
正這麼想著,門外便有一個宮女匆匆推門進來了,似乎是跑得太急,氣喘吁吁臉色煞白:
“主子!主子!不好了!”
晏昭容才從芰荷手裡拿過餐食,準備親自喂完晏詞後就帶她出門去走走,如今見到這宮女毛毛躁躁的,手下一頓。
“鈴兒,緩緩再說。”
鈴兒是平日裡在殿內灑掃的,倒是也在晏昭容面前混了個臉熟,雖說有些毛躁,但性子不壞,反而十分伶俐。
一旁的芰荷給她倒了杯茶潤潤嗓子,她急急謝了謝,一口喝下,這才緩過神來,目光擔憂看向了晏昭容:
“主子!朝露殿那位有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