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機場的布里斯被一輛邁巴赫接走了。
副駕駛上的女人一臉嚴肅地盯著後面的人：“布里斯，為什麼不走VIP通道，引起這麼大的騷亂，會被人批評的，你不是一向討厭粉絲接機嗎？”
“瀾姐，你不是也想測試一下我離開了兩年後，還有沒有人氣嗎？”布里斯魅惑一笑，“這不就檢驗了，我還能為你賺錢吧？”
瀾姐扶額搖頭，這小子還是讓人頭疼。
她把平板電腦遞上去，“你看看這些綜藝，你有想上的沒？還有選歌，選曲，三個月之類，必須發張專輯來證明你的學沒白上，證明你的音樂素養夠高。”
“瀾姐，好歹讓我休息幾天唄？”布里斯划著平板，看著綜藝片單。
《跑出風采》——太累，不想去。
《婆婆屋》——吃飯聊天，太無聊。
《我和歌》、《快樂營》……
他划著划著逐漸暴躁，沒一個他想去的。
《融入他們的職業之植物篇》——嗯，這個綜藝還是第一次聽說，他覺得好奇就點進去看了看，去植物園體驗那裡的日常工作和生活，布里斯吐出“無趣”二字，就把這個綜藝給否了。
“瀾姐，我先去看看我爸媽，然後在回我的住處。”
瀾姐詫異地回過頭去，這小子出去讀兩年書之後變成熟了？他不是跟父母鬧得不可開交，到了要斷絕關係的地步嗎？怎麼一回來就想去見父母？瀾姐欣慰地笑起來，以前跟父母不和一直是他的黑點，如果能釋懷改善與父母的關係，倒是件好事。
……
四月打掃完花棚，看看時間已是晚上九點。
她不能讓同事們陪著加班，一到點就把他們“趕走”了。
就是池旭拿出領導的身份，趕不走，一直陪著她在花棚里弄到現在。
兩人回到城裡已是十點多，正準備去宵夜。
四月意外接到一個人的電話。
是簡雲騫。
她捏捏手，接起電話：“簡總，有事嗎？”
“你現在有事嗎？”那頭聲音還是淡淡的。
四月瞅了池旭一眼，“沒什麼重要的事。”
“你能過來一趟嗎？我爸醒了，吵著要見你。”
“董事長醒了？”四月立馬回答：“好，我現在就過去。”
“你在哪？我去接你。”
“不用了，我請池旭送我過去。”
那頭沉默一會，冷冷吐出一個“好”字。
四月雙手合十，一臉抱歉地看著池旭，連說三聲對不起，並把事情原委告訴了他，請他原諒。
“不用道歉，簡董事長的事要緊。”
池旭讓她不要在意。
醫院走廊的燈調到了夜間模式，走廊的燈有些昏暗。
四月從電梯裡出來，看到長廊上只有簡雲騫坐在那，側影落寞，像是很疲憊；垂著頭，枯槁之色躍然臉上。
那個道貌凜然、玉質金相的總裁形象全無。彷彿看到他的影子孤獨而無助的承受著一切。
她站在遠處愣愣地看著他，這副模樣的簡雲騫她還是第一次見，心中滋味難以言明，有點心疼，有點不解，有點意外……
四月走到他身邊，輕聲道：“簡總！”
簡雲騫抬起頭來，臉上寫著憔悴，“你來啦！”看她穿著藍色工裝，想必是從工作的地方直接過來的吧。
“嗯，董事長醒了嗎？”
“醒了一會，醒了就要找你，現在又睡著了。”簡雲騫走到玻璃前，看看已經睡著父親。
“抱歉，把你叫過來，我爸卻睡著了。”
四月搖搖頭，“沒關係！”
“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守在這，你回去休息吧。”四月轉頭直面他：“看你的樣子，比我更需要休息。”
“我沒關係。”
簡雲騫的聲音始終很輕柔。
“那我在這等著董事長醒來，可以嗎？”四月瞭解簡啟康，前兩次住院他也是一醒了就要找自己。這個老頭生病後就像個小孩似的，得哄著，趙晶受不了，都不願來招呼他。
兩人隔著一張椅子坐下……
四月坐下後，拿出手機，卻看不進去。
簡雲騫則頭靠著牆壁，閉目休息。
“簡總，我要叫外賣，你想吃點什麼？”四月沒吃晚飯，已經餓得不行了。
“有粥嗎？”
四月趕緊搜了搜粥店，“有的，你想喝什麼粥？”
“你看著辦吧！”
……四月鼓鼓腮幫子，輕輕點頭，她手指在螢幕上敲著，小米粥、蒸餃、滷牛肉、清炒時蔬，應該夠吃了。
哎，又沉默了。
“你上班還習慣嗎？要不要換份工作？”
“啊？”四月扭頭望向他，微怔，他怎麼回事，受什麼刺激了？居然開始關心她了。
“想換份工作嗎？”
四月急忙搖頭：“不用，目前這份工作我非常滿意。”
“嗯。”
簡雲騫應了一聲。
又是漫長的沉默。
四月電話鈴聲打破安靜。
這一層不允許無關人員上來，四月只得去下一層拿外賣。
簡雲騫站起來：“我跟你一起去拿。”
四月沒有拒絕。
兩人在電梯前站著，可電梯遲遲不到。
四月側頭看向簡雲騫，“我們走樓梯吧！”
“好！”
嗯？四月扭頭看向他，怎麼回事，他的聲音似乎有些哽咽，更多的是小心翼翼。現在的簡雲騫她好像不認識了。
她沒有看見身後的男人攥緊拳頭，拼命忍耐的樣子。自己心愛的女人就在眼前，卻不能去牽她的手，抱抱她……
“小兄弟，你好，請問手機尾號0404的餐是在你這嗎？”四月看著角落的小哥，微笑詢問。
“是的。”外賣小哥笑道：“你這個手機號真特別。”
四月衝小哥笑笑，用餘光瞥了瞥簡雲騫。這個手機號是旁邊這位給她辦的，她當時拿到這個號碼也微微驚了一下，尾號是她的生日，不知是他有意為之，還是無心插柳。
取回餐，兩人把盒飯取出來，擺在椅子上，一人坐一邊，端著粥，慢慢吃著。
“這個餃子不錯。”
“沒你包的好吃。”
四月輕輕一笑，沒有作回應。
……
吃完後，簡雲騫讓四月休息，他把飯盒集中起來，丟在外面垃圾桶裡，把吃飯的地方打掃得乾乾淨淨。
“你去樓上休息一會，我爸醒了在叫你。”簡雲騫站在玻璃窗前看著裡面的父親。
四月搖搖頭，“沒事，我在這看著，你去休息吧！”
簡雲騫坐在另一頭，靠著椅背，頭抵著牆，雙手環於胸前，閉上雙眼。
她側頭看了看他，也閉上了眼睛，靠著椅子休息。
“快，快，叫醫生！”
四月被護士們的聲音吵醒，倏地站起來，身上有東西滑落到地上，低頭一看，是西裝外套，簡雲騫的。她立馬彎腰撿了起來，放在臂彎裡。
她走向窗前，看著裡面搶救的醫生和護士們，問：“董事長怎麼了？”
“要等醫生出來才能知道里面的情況。”簡雲騫的聲音更嘶啞了。
“嗯，別擔心，董事長不會有事。”
簡雲騫側頭看看她，應聲“嗯”，她來了後，自己的心彷彿定下來了一樣，焦慮消失了，不安散去了。
還好只是血壓下降而已，注射藥物後血壓恢復平穩，目前已經脫離危險。
兩人都鬆了口氣，坐回椅子上。
四月低頭看著搭在手臂上的西裝，伸手遞過去，“謝謝簡總！”
“你穿上吧，這空調開得足，坐久了冷。”
“不用，簡總，你也沒穿多少，自己穿上吧！”
四月突然紅了眼眶，“簡雲騫，為什麼？為什麼離了婚，你突然變了呢？在海晏的時候不聞不問，現在這算怎麼回事？”
他沉默以對。
四月自嘲一笑，“你是離婚後……後悔了嗎？後悔以前應該對你前妻好點，是嗎？”離婚後，救了她，派人保護她，給她新的手機號碼，讓她聯絡他，主動加她微信，主動和她聊天……在到今天，他的所作所為，由不得她不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