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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好”

四月將柔軟的浴巾裹在身上,看著鏡中的自己,即使有光打在她身上都是那麼的黯淡。

她將鏡子上的水霧抹開,很快又被水霧所覆蓋,鏡中人模糊起來,看得出,她很痛苦!

為什麼痛苦呢?

可能是因為自己一不小心愛上他了吧!

從未對誰動過心的她,因為一場中式婚禮,簡雲騫掀開她蓋頭時,一個朗月入懷,芝蘭玉樹的翩翩公子映入眼簾,心中那頭從未甦醒的小鹿忽然活躍起來,在心裡亂撞。

可他的面如寒霜,讓她止步於此,不敢在靠近。

四月更不可能奢求簡雲騫能愛她,一點也不可能,一開始,她就明白,絕不可能。

他娶她,是父親所逼。

能將自己放在簡太太這個位置厚待於她,想來也不過是因為父輩們留下的湧泉相報吧!

四月從浴室走出來,關上燈,拉開一點點窗簾,讓月光透進來,她回身望向房間,心沉靜下來。

房子再大,房間在豪華,不過是個粉金的囚籠而已。

囚禁了自己,困住了別人,有什麼意義呢?

……

站在窗前許久……

她下定決心,不要,也不想在繼續了。

忽然,一道光打在了窗戶上,像是誰來了,車開進院子裡後,她急忙拉上窗簾,黑暗再次籠罩了她。

——簡雲騫回來了!

四月的第一反應是,他為什麼會回來?

他們今天的聚會應該很熱鬧,那麼多好朋友——是有事嗎?

她坐回床邊,看看手機,十一點。

外面夜深人靜!

四月摸索到門口,怔住了,她實在沒有勇氣站在簡雲騫面前說出“我們離婚吧”這幾個字,他給她的壓迫感太強了。

她拿起手機,把大拇指按在了指紋鍵上,開啟微信,進入通訊錄,寥寥十幾人,舟舟、後爸、王嬸、劉叔、公公婆婆、雙胞胎和恩師之外,還有幾個賣花的。

有一個一片黑的頭像,名字為S&J的人,一個自從加進去就沒有互動的人。

四月點開後,進入聊天頁面,目光閃動著……隔了許久,最終還是輸入了那幾個字:

“簡雲騫,我們離婚吧!”

——重重沉口氣後,她攥緊手機,等待回覆。

他會怎麼回她呢,會等多久呢?秒回,還是一分鐘,十分鐘……更久?

答案或許是沒有定數。

三分鐘後,手機傳來振動聲。

“好。”

簡簡單單一個字。

她盯著螢幕,看了一會,不禁在想:他是不是等這句話很久了?

四月無聲地笑了。

心中那塊大石頭已落地,氣也通暢了,沒什麼可猶疑的了。未來的日子是好是壞,是苦是甜,那要自己去嚐了才知道。

四月心中豁然明朗!

別墅與花棚連廊處,簡雲騫望著手上早已息屏的手機,愣在原地,月光透過玻璃灑在他清冷臉龐,深邃黑瞳如止水,悲喜莫辯。

許久,他把手上抱著的紙箱放在連廊上,轉身離開。

樓下傳來汽車發動的聲音,四月在床上聽著……

翌日。

四月開始整理東西,最難的是花棚,那裡有許多珍貴的花卉,該怎麼處理呢?她站在連廊上,看著偌大的花棚,敲敲腦袋。沒有地方能存放它們,自己走了,沒人照料,不出半月,全得死光。

她拿出手機,叫來了賣花的阿時,除了幾盆她培育的新蘭花品種,其它全賣了。對於愛花如命的她,當然捨不得,可搬出簡家,自己沒有地方能把它們全都裝下。

四月今天在連廊來來回回數十遍,靠牆的紙箱也沒引起她的注意。

收拾好行李,四月把每個角落都探了一遍,當然,書房除外。她怕自己闖入簡雲騫的私人領地,他會把這棟別墅給揚了。

嫁入簡家三年,是是非非總是有的,公公對她視如己出,婆婆雖然催生,一直提醒她不要丟了簡家臉面,卻也沒有說更過分的話。

至於簡家親戚,為難她,給她難堪,背後怎麼議論她,不值得放在心上。關於離婚之事,他們最多用一句不知好歹來評價。

第二天,一大早。

四月把兩個行李箱搬下樓,一個裝的是衣物,一個裝的是專業書籍和她給植物畫的素描。那些珍貴之物,價值連城的珠寶首飾,不屬於她……

在等律師的間隙,她把兩個紅包塞到王嬸手裡,一個請她代為轉交給老劉;一個是給她的,感謝她的疼愛與陪伴。

三年朝夕相處,不捨肯定有的。

王嬸把紅包塞在她手裡,“太太,這些錢你留著,出去以後每個地方都得用錢,多點,手頭沒那麼緊巴。”並像母親一樣,叮嚀著她。

四月眼含熱淚地點點頭。

還有一個人她有點擔心,那就是簡啟康,他對父親的救命之恩念念不忘,不惜以繼父醫藥費和頂級醫療資源來威脅誘惑她,一定要選她做兒媳婦。

至於他們離婚的事,該怎麼和簡啟康交代,相信簡雲騫能處理好。

四月又去了趟花棚,這個除了臥室她待得最多的地方,望著動盪的花架,她眼中略帶迷茫。三年前把這填滿,三年後把這清空,她心裡有種塵歸塵,土歸土的宿命感。

“太太,你好!”一個清亮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來人帶著黑框眼鏡,穿得一絲不苟,臉上沒什麼笑容,一看便知其是幹練精英人士。

他叫夏易,簡氏法務部的律師,婚前協議也是由他辦理的。

兩人只有一面之緣,算上今天,兩面。

他辦事幹脆利落,簡潔明瞭。

雙方客氣幾句後,進入正題。

“夫人,請您過目。”

四月望著自己面前那沓厚厚的離婚協議,沉了口氣,自己想簡單了,原來離婚也這麼麻煩。

離婚協議跟婚前協議比,只多不少。

她拿起來愣了愣,又放回茶几上,“夏律師,請你直接告訴我該在哪些地方簽字,按手印吧!”

字太多了,懶得看,她相信簡雲騫不會為難自己。

“太太,其他不看,資產明細,還請你看一下。”夏易說完,翻到明細那一頁。

四月看完第一頁,又愣住了。財產分割部分:錢,她可以得到將近五千萬;房,海晏這這棟別墅歸她;其他,珠寶、字畫、箱包服飾、傢俱家電……

結婚時聽說海晏這套別墅價值六千萬,現在恐怕已經上億。還有珠寶,隨便一件就價值不菲。那些字畫是簡雲騫拍賣所得,她跟他去參加過兩場拍賣會,一個清代掐絲琺琅花瓶花就是幾千萬……

短短半頁,其中的價值怕是要以億為單位。

四月覺得手中的資產明細表燙手,急忙放了回去。

她不安地看向夏易。

夏易一直保持著職業微笑,“太太,這些都是簡總的意思。”言外之意,他也是奉命行事。

四月神色複雜,看著桌上離婚協議,久久沒有反應。

夏易將檔案一一翻開,遞到她面前:“太太,如果沒有異議,請在上面簽字。”

四月把各種資產轉讓協議和資產明細收好,推到夏易面前,“這些我不能收。”她語氣非常堅定。

夏易拿出最下面的協議翻到最後一頁,放在她眼前,上面“簡雲騫”三個字已經工整的寫在了男方簽字那一欄。

“簡總希望你收下。太太知道簡總向來說一不二。”

這像是在提醒她,不準有異議,不準推脫,別不識抬舉。

那自己應該對簡雲騫感恩戴德嗎?

……

最終,四月拿起了筆,像個簽字機器,被夏易操控著似的,在一份份協議上籤下自己的名字。

夏易收起全部檔案,起身走了出去,卻沒有拿公文包。

四月剛想叫住他,卻見他朝花棚走去。

???

四月不明白夏易在幹什麼?

片刻,夏易抱著一個紙箱回到屋內,把紙箱放在她身邊,“太太,簡總讓我把這個給你。”

“這是……”這個箱子一直放在連廊上,不是她的東西,所以一直沒動。

四月茫然的開啟紙箱,是一盆花,仔細辨認一番後,她認出來了。‘素冠荷鼎’,它的花有一荷、二素、三奇的特點,姿態優美,數量稀少,市面上一株售價上百萬。她記得前年曾有人出一千萬,主人都沒捨得賣。

……她瞪大眼睛,這不會是那株蘭花吧?

在她驚訝之時,夏易已經拎著公文包站了起來,笑道:“太太應該比我更懂,這是簡總為你準備的結婚三週年禮物。簡總希望你養著,不然它活不過十天。”

“等一下,夏律師。”四月放下花卉跑上前去,把一張銀行卡雙手遞上去:“麻煩你把這張卡轉交給簡總,這是我後爸的醫療費和各種費用,合計八十萬。幫我謝謝簡總,蘭花我帶走了。”

是不是看起來可笑,堂堂簡家會把這區區八十萬放在眼裡?

也許是四月的自尊心作祟,也許是別的,但她覺得自己應該把錢還回去。

這是她近兩年培育的花卉技術專利賣給植物科技公司所得,每一分都是她自己掙來的。

四月捧著蘭花,覺得它的分量一下子變重了,看來這株花她非帶走不可,因為簡家沒人擅長照顧花卉。

簡雲騫很少與她接觸,卻會在她生日,他們的結婚紀念日,讓人送來禮物給她。以往都是昂貴的首飾,今年怎麼會選擇送花呢?

至於他為什會大方送她這麼多東西呢?一來,是簡啟康在她和簡雲騫籤婚前協議前加上去的,海晏的一切都歸司四月。二來,自己用過的所有東西,簡雲騫都不會碰,連車都是如此,只要她坐過一次,馬上就會棄了。

院子裡那輛普爾曼就是最好的例子。年初,自己和他去參加一個晚宴,和他一同坐那輛車去的。第二天,他就讓助理買來臺一模一樣款式的車。這輛豪車一直放在院子裡蒙灰。

“太太,太太……”

夏易在一旁喊道。

“哦……”

四月的視線從院子裡挪回來。

夏易說道:“太太,如果這沒問題,那我們去民政局吧?”

“好!”

四月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