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后面,一個一身白色西服,配著淺藍色領帶,束著長髮的男子站在那,盯著臺上的章寶笙,微微一笑。
章老太太聽到那個久違而又熟悉的聲音,顫抖著手,喃喃道:“韓實?是韓實嗎?”
韓實邁著步伐,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往前走去,人群主動為他讓出一條路來。
章寶笙此時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看得出來他不歡迎這位客人。
他本想反悔不把妹妹的傳世作品賣給這人,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他不好反悔。還有,那個窮攝影師有這麼多錢嗎?他也敢來拍這款珠寶。
章奶奶顫顫巍巍走上前來,道:“小實,是你回來了嗎?”
“奶奶,他是誰啊?”章楠好奇問道。
章奶奶沒回答他。
韓實伸出手,“你好,章夫人,好久不見。”
“真的是小實你啊!”章奶奶眼裡閃著淚花。
這時,人群裡有人認出了韓實。
“他是澄實實業新任總裁——韓實。”
“還以為他會很老,沒想到是個儒雅的大叔。”旁邊的女人們紛紛開始議論。
……
拍賣會結束後,主持人宣佈宴會開始。
交響樂響起,眾人開始三三兩兩聚在一起去,互相握手,打招呼,加微信,社交場合該有的場面在這都能瞧見。
今晚有兩位巨星加持,明天的娛樂八卦新聞肯定很熱鬧。
穿著白襯衫和揹帶褲,戴著領結的服務生端著酒陸陸續續走上來,來回在人群裡穿梭。
等一下,其中怎麼會混入一個奇怪的人。
四月怎麼鑽進了服務生的人群裡?
半個小時前,四月去洗手間時,碰到一個因低血糖而昏倒的服務生,女孩因為過度減肥,沒有吃飯,餵了她糖水後,雖然恢復了卻還是腿腳發軟,走不動道。可女孩還惦記自己工作,她今天干不好的話會被團隊開除,硬撐著也要上。
四月見這姑娘非常執著,便說自己替她值會班,等她真正恢復後再來換她便可。因為大學時,在高階餐廳打過工,端盤子對她來說不算事。
……
秦榆身上那股雅痞風吸引著旁邊喜歡這款的女士們,被美女圍著寸步難行。
其他幾人雖沒有那麼受歡迎,但都被人圍著。
布里斯本來打算露個臉就回去,誰知在門口看見服務生裡那個熟悉身影后,改變行程央求瀾姐多停留一會。
四月跟著服務生走進人群裡,面帶微笑,學得有模有樣。
走到四人組身後時,她嗯哼兩聲,笑道:“各位老總、公子,來杯香檳嗎?”
四個正在聊韓實的男人轉過身來。
岑宸驚訝道:“四月,你這是?”
“看不出來嗎?我是服務生。”四月抬頭挺胸,站成丁字步,面帶微笑,“幾位富豪,像嗎?”
“像,像個未成年人出來打童工。”秦榆打趣她。
四月現在完全放開了,伸出腳去作勢要踢秦榆。
“誒,注意服務生的態度,”秦榆躲開,指著她:“微笑服務,得體服務。”
四月衝他笑笑,立刻垮下臉來“切”了一聲後,離開了他們身邊。
看四月離開後,四人臉上都帶著笑容。
“四月現在真有趣,跟以前那個死氣沉沉的人完全不一樣。”
簡雲墨點點頭,很認同岑宸的說法。
……
“簡總,你好!”
無量集團的董事長吳庸,攔住簡雲騫和影后的去路,想混個臉熟。
簡雲騫記得這個人,踏實肯幹,雖然沒有什麼經商頭腦,卻是個誠實的合作伙伴。於是停下腳步,和他打了招呼。
“你好,吳董事長。”
吳庸略微諂媚笑道:“謝謝簡總給我們公司這麼大一筆訂單。”
“那是吳董事長公司努力的結果。”簡雲騫淡淡說道。
“那我敬您和影后一杯吧!”吳庸說完不等他們拒絕,招呼服務生過來。
四月見到那邊有人招呼服務生,而她離得最近,又因為有人擋住視線,所以沒有看見對面的兩個熟人。
“先生,你好!”四月面帶微笑,頷首致意。
“司小姐,你怎麼會?”宋甜妮頗為驚訝她怎麼會在這當服務生。
四月愣了兩秒,立刻側身向她打了招呼,“宋小姐,你好,請問有什麼需要嗎?”
最先映入她眼簾的是那條價值兩億的項鍊,是如此奪目,也只有戴在影后脖子上才能彰顯它的魅力。
吳庸把托盤裡的香檳遞了一杯給簡雲騫,一杯遞給了宋甜妮,自己端了一杯。
四月微笑頷首:“三位貴賓慢用!”說完後,她退了一步,轉身離去。在這期間她始終未把目光投到簡雲騫身上。
宋甜妮用餘光瞥了身邊的人,他真的對這個前妻沒有感情嗎?連愧疚之情都沒有?表面上看是這樣,心裡嘛,就沒人知道了,他的心誰也猜不透。
四月在會場穿梭著,飄在她耳邊最多的話題是羨慕甜妮,羨慕她脖子上那條價值連城的寶石項鍊。
還有很多人在談布里斯即將參加綜藝的事。
再有就是章家拍賣珠寶的事。
……
三樓書房。
章寶笙坐在沙發上嚴厲地盯著眼前的男人。
“韓實,你這是什麼意思?”
韓實輕蔑一笑:“章董事長這話我就不懂了,不是你們請澄實實業來參加宴會的嗎?”
“你為什麼要花高價買章椛的遺作?”
“章董,聽聽你說的什麼話?拍賣嘛,不就是價高者得嗎?”韓實開啟嘲諷模式。
章寶笙不屑道:“一億現款,不是小數目。”
“章總這是小看澄實總裁的實力呢?還是不相信我韓實能掏出一億?”韓實勾勾嘴角:“韓大哥,你自始至終都瞧不起我啊!”
“哼,別叫我大哥,你不配。”章寶笙拍著桌子,“都是你害死小椛的。”
“是我嗎?”
“你們不步步緊逼,不拿我的家人來威脅我,讓我遠離阿椛,能到這個地步?”
“要不是你們在我和章椛決定出走那日,把我非法拘禁在一處廠庫,讓阿椛誤會我,她會因此患上抑鬱症?”
韓實憤怒地看向章寶笙,眼裡燃起憤怒之火。
“你們到現在都還沒有反思自己的問題嗎?你們是章椛的家人,口口聲聲說著愛她,是為她著想,而你們的所作所為,卻是在把她逼上絕路。你們真的是在為她著想嗎?你們只是為章黼的利益著想,家族聯姻這種封建之事,你們也做得出來。”
章寶笙站起來,怒吼:“我們家的事。輪不著你一個外人來指手畫腳。”
站在門外的章老夫人,眼裡飽含淚水,抬起顫顫巍巍的手,敲響房門。
“寶笙,是我。”
兩個怒髮衝冠的男人聽到這個暮氣垂垂,有些哽咽的聲音,都冷靜了下來。
章寶笙開啟門,把母親請進來。
“媽,您老人家有什麼事嗎?”
章老夫人沒看自己兒子,而是走過去拉住韓實的手,趔趔趄趄往書房外走去,“小實,我帶你去看看小椛的《藍空暮色》,她用盡生命最後時光,改過之後的全貌。”
韓實沒有拒絕,跟上老夫人步伐。
“媽,您這是?”章寶笙想制止母親。
“寶笙,你下去招呼客人,小楠忙不過來。”韓老夫人厲聲道。
章老夫人帶著韓實往畫室走去。
……
這時,幾個孩子在會場穿梭、亂跑,嬉戲玩鬧,給端著盤子的服務生們造成許多不便,他們只得小心翼翼,大家都得罪不起這些上層人士。
四月也格外小心,當她站在客人身邊等她們端酒杯。忽然,兩個孩子從身後衝過來撞向了她。
她沒站穩摔倒在地,手中的盤子和酒杯都飛了出去。
四月的頭硬磕在青石板上,暈乎乎的她剛站起來,一個巴掌朝她臉上乎了過去。
“你這個服務生怎麼回事?把酒潑在我禮服上,我還怎麼穿?”一個雍容華貴的婦女指著四月咆哮。
四月不想把事鬧大或是搞砸宴會,急忙道歉:“對不起,夫人,請您跟我來,我幫你處理一下。”
“處理?怎麼處理?這是高階緞面,就你,一年工資也賠不起。”婦人蔑視她一眼,看來是不打算放過四月。
四月把捂住臉的手放下來,不卑不亢道:“夫人,請您分清責任好嗎?我也是受害者,是被孩子們撞倒,酒才會撒到您裙子上。您要我賠償可以,但也請把這兩個孩子的家長找來,大家協商,共同賠償。”
她說完這話,回頭望去,兩個孩子已經消失無蹤,看熱鬧的人卻越聚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