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林洋提前拿出了計劃表，這個高總也並沒有放過她。
一上午都在各種挑刺。一會兒是字型看著累了，一會兒是表格看不懂了，一會兒又是檔案太大了。
總之什麼都是他說林洋的理由。
這樣一上午下來，葉青看著林洋太陽穴旁邊的青筋都冒了出來。
當然她自已也沒好到哪裡去，後槽牙都磨得“吱吱”作響。
終於到了午休時間，林洋和思思湊在一塊吃午飯。
思思瞟了一眼高總的方向，把自已飯盒裡的一大塊肉夾到了林洋的碗裡。
“洋洋你還好吧，老高最近真是越來越神金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大姨父來了。”
林洋猛地咬了一口那塊肥瘦相間的五花肉，嘟嘟囔囔地回：“誰知道啊。可能看我提了離職，要抓緊最後折磨我的機會吧。”
她嚥下那口肉又問：“你呢，什麼打算？”
思思放低了聲音：“朋友介紹了自已的公司，下週我去面試。”
兩人相視一笑。
吐槽雖然不能解決什麼問題，但好歹能釋放些情緒。午飯過後，林洋的心神明顯沒那麼緊繃了。
但姓高的偏要把鬆下來的琴絃拉緊。連0871都覺得迷惑。
“宿主，這些人怎麼這樣啊。我們領導雖然也很嚴格，但都不會這樣…額，無理取鬧？”
葉青頭一次聽說系統還有領導：“喲，你還有領導呢？”
0871回她：“當然啊。我們LV.3以下的都是歸E級的系統管理。我的領導就是E05。”
說到這裡0871想了想，繼續道：“E級領導一共有十個，往上還有D級，C級，B級和最高的A級啦。”
“A級上面呢？”
“那就是主系統啦！只有A級系統有資格跟主系統交流呢！”
說起A級系統，0871眼睛好像都冒出了星星。
葉青笑了笑，又說回來現實的情況：“看你那傻樣兒。我看這姓高的就是領導癮兒犯了。越是這種屁大點公司，沒什麼本事的人，越愛找存在感。”
兩人在域裡吐槽，這邊林洋旁邊的高總就又開始噴口水了。
“我說小林啊，你一天心思不放在工作上，弄這些貓貓狗狗的。不僅影響工作，還打擾同事！真是…”
辦公室裡靜悄悄的，背後三個人都默默轉過頭看了一眼。
林洋轉過去盯著他沒說話。
高總被人看著，底氣好像更足了：“你看看你這蠢狗，多影響工作！”
一直沉默的林洋，臉色瞬間變得極其難看。
她滑鼠一摔：“你說什麼！它好好地坐在這裡，我看是有些大喊大叫的人才是在影響工作吧！”
“你怎麼說話呢！”
眼看著硝煙味越來越重，葉青清清楚楚地看見了林洋太陽穴旁邊的青筋在跳動，捏著滑鼠的手指節發白。
那滑鼠發出了被擠壓的聲響，好像快要碎裂。
葉青想起了自已此行的任務。她趕緊扯了扯林洋的褲腳。
後者頓了一下，伸手下來摸了摸狗頭。葉青順勢就在她的手上舔了兩下。
林洋明顯有被安撫到，捏著滑鼠的手鬆開，額頭青筋也不再跳動。
可高總見她這樣，似乎是認定了她會繼續忍氣吞聲，反倒不依不饒起來。
“你不得了了，說兩句還摔東西了！我哪裡說得不對嗎！你……”
就在此時，背後一個聲音響起，不大不小，不卑不亢，打斷了高總。
“吵死了。精力這麼好，我的工作你替我做了怎麼樣？”
是那個誇圓圓可愛的男生。
此刻他那種面無表情的神態，呈現出一種壓迫感。葉青突然覺得他帥呆了。
那個高總明顯尷尬住了，他既不想失了面子，氣焰又明顯被蓋住了。
“小曹啊，誒你這樣就不對了吧，我哪裡說得不對嗎？”
被叫小曹的男生，坐在辦公椅上轉了個身，直勾勾地盯著高總：“你的意思是，我不對？”
高總臉上一時變化莫測，明顯不爽又不敢再說什麼。嘀嘀咕咕道：“你對你對。”
他拿著自已的筆記本站起來：“關係戶就是了不起。”
說完轉身進了那間狹小的會議室。
辦公室終於恢復了平靜。
葉青看著林洋鬆快下來的表情，和0871同時撥出了一口氣。
思思這個時候湊過來，神秘兮兮對林洋道：“手來。”
林洋疑惑，但還是伸出了自已的左手。
一顆彩色的糖果降落。
思思向她眨了眨眼：“吃點甜的，緩解一下。曹璵給的。”
林洋看了看自已手心裡的糖，又看了看思思明媚的臉 也笑了起來。
“謝謝。”
葉青也在心裡對思思和叫曹璵的男生說了幾聲謝謝。
在這一次，葉青終於無比認同木水的決定。
在某些時刻，圓圓是林洋的底線，是林洋失控的導火索；
同樣的，它也能是滅火的利器，是控制住林洋的解藥。
越是這樣正確的決定，葉青也不可避免地感到不安，對木水產生懷疑。
太順利了，太正確了。
就目前來看，林洋公司內，幾個同事都還算正常，對林洋也比較友善。
老闆今天沒來，還不得而知。
最大的、能激化林洋負面情緒的，也就是那位所謂的高總了。
自從知道林洋心理方面的問題，葉青就格外留意她的情緒變化。
和0871分析一番，連葉青也理所當然地覺得，接下來只要自已陪著林洋，穩定她的情緒，這剩下的十五天裡，應該都能不讓意外發生。
接下來的時間，高總都在那間小會議室裡，時不時把鍵盤敲得“啪啪”響。
所幸他沒再出來，也沒再找林洋的茬兒。
很快就到了下班時間。辦公室裡的同事都很自覺，時間一到就關了電腦、打了卡下班。
跟著林洋往小電驢方向走，葉青遠遠就看見了木水。
“今天怎麼樣？”
走近了，木水將奶茶遞給林洋，如此問道。
“哎呀我跟你說，那個姓高的……”葉青一邊從包裡拿出車鑰匙遞給木水，一邊吐槽著今天發生的事。
兩人坐上小電驢，葉青也很自覺地跳上了前面的踏板。
木水摸了摸她的頭，那眼神就是在說“幹得好”。
一路上葉青和木水都在聽林洋吐槽著。
但越是這樣，葉青反而安心起來。，壓抑會帶來更多不可控的變化，現在至少林洋對木水還是願意傾訴的。
木水應該也是如此想。他大多時候都在聽，不時也跟著罵幾句。
兩人去了一家路邊攤燒烤，吃飯的時候也一直在分享今天的日常。
這家店他們應該經常來，老闆也是認得出臉的，還送了兩瓶液體糧食。
看著那冒著冷氣的、倒出來淡黃色的液體，0871眼睛一直在轉。
“宿主，這東西真那麼好喝嗎，我看人類好像都很喜歡誒。”
葉青想也沒想：“難喝死了。”
“啊！”0871覺得非常的不可思議 “那宿主你在藍星的時候還那麼喜歡喝！”
葉青回道：“難喝是真難喝，但確實是個好東西。縱觀大夏上下，有誰不愛喝嗎！”
“刺激神經，讓人分不清痛苦和愉悅的界限，那種沉淪的感覺可以讓人暫時逃避現實。”
看0871似懂非懂的樣子，她接著道：“這種狀態下，是觀察一個人真實模樣的最好時候。”
說完，葉青認真地盯著木水觀察。
0871眼睛滴溜溜地轉了兩圈：“聽起來真的是個好東西誒，我也想試試。”
“不行！”
被葉青斬釘截鐵地拒絕，0871更不解了：“為什麼！”
“未成年實習系統不得飲酒！”
0871抗爭著：“實習手冊沒有這項規定！”
“宿主葉青手冊特別規定。”葉青認真地說，“永久有效！”
0871徒勞地抓住兩撮狗毛甩了兩下，還是乖乖跟葉青一起去觀察木水的表情了。
兩人果腹完，已差不多是晚上十點。木水送了她們回家也並沒有回家，而是在林洋家的沙發上將就了一晚。
葉青雖然已經對這兩人的友誼有了一定程度的瞭解，仍是秉承著不能放鬆的職業操守，硬守了一晚。
以至於第二天整個狗全身上下都寫著“疲憊”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