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除夕過得很平靜，但對於母子三人來說，都是格外的難得。

這頓年夜飯，對於葉青來說，也是許久沒有嚐到過的味道。就連那隻燉得並不怎麼好的雞，依然被掃了個精光。

吃飽飯，葉青帶著裹成粽子的許靈，站在門邊看葉全在院子裡玩煙花棒。

他小心翼翼地點燃，然後分給了葉青和許靈。

藍紫色的光，開成絢爛的花朵。葉青喃喃道：“是時候了。”

她掏出手機，按了幾下，將簡訊發了出去。

而後，她又在院子裡陪葉全和許靈玩了一個小時，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便領著兩人往外走。

她一手牽一個，走在黑黢黢的村子裡。家家門戶緊閉，不時有男人說話的聲音、嬉笑的聲音從各個院子傳出來。

葉全舉著他的小手電，認出了這是出村的路。

“妹妹，咱們去哪兒？”

葉青道：“帶你們去過新年。”

葉全問：“不在村子裡過嗎？”

“新年當然要去新的，溫暖的地方過。”

“只要有妹妹在就行！”

葉青不再說話，領著這兩人走出了村。

在村口那幾乎已經碎成兩半的石碑前，等了十來分鐘，葉青就看到蜿蜒的路上亮起光點，快速地來到了他們面前。

老墨關了車燈，從他那輛小三輪上跳下來。

許靈和葉全都往葉青身後躲。

老墨看了兩眼這兩個人，對葉青道：“怎麼，你這丫頭終於捨得走了。快上車吧，這麼冷。”

葉青拉著許靈和葉全往前走了兩步，讓他們坐上了三輪後座，還用帶出來的毯子給兩人又裹了裹。

老墨道：“你也快上車。”

葉青沒動。

老墨終於反應過來，他一把抓住葉青的手腕：“你不走？還回去幹什麼！”

坐在後車斗裡的兩個人一聽，也緊張起來，抓住了葉青的另一隻手。許靈更是焦急地“啊啊”了兩聲。

葉青衝他們一笑，先是對許靈道：“媽，我還有事情沒做完。你們在，我沒辦法完成。你帶著阿全，跟他先去鎮上。他值得信任。”

而後，她抽出手拍了拍葉全的腦袋：“我說的話，你都記住了嗎？重複一遍。”

葉全迷茫地點了點頭，一條條數起來：“要懂禮貌，要保護妹妹、保護媽媽，要聽媽媽的話……”

“恩，很好。現在加一條，這個叔叔，你也要聽他的話。記住了嗎？”

“記住了。”葉全本能地覺得害怕，可他說不出來，“那妹妹呢！我要和妹妹一起。”

“聽話！你帶著媽媽先去，我辦完正事，明天就去找你們！”

葉全抱住許靈的胳膊哆嗦了兩下，還是點了點頭。

“你到底要幹什麼！”老墨有些著急，卻只能儘量壓著聲音，“有什麼事情，比你的命還重要嗎！”

“別瞎說了，老墨，我的命硬得很呢。”葉青拍了拍他的肩膀，“除夕夜，人們總用鞭炮驅趕年獸以保平安。可我覺得，與其每年都害怕一次，不如，斬草除根。”

老墨瞳孔一點點放大，只是在這黑夜之中，看得不甚清楚。

“他們倆，誠懇地拜託你，幫我暫時照顧一晚上。”葉青捏了捏老墨的手。

老墨嫌棄地甩開：“要照顧你自已照顧，我沒那閒工夫！”

她掏出先前買的仿皮手套，給老墨戴上：“放心，明天天亮，你來接我。我給你的電話號碼，你留著吧。你叫我大哥來逮我也行。快去吧，再晚更冷。”

老墨怔怔地看了一會兒手套，一屁股坐在車座上，發動了三輪車。

“你，最好說話算話！”

葉青拍了拍車頭，道：“當然，我這個人向來誠信。如果，找到你女兒，我會帶出來的。助我好運吧！”

老墨又是一愣，隨即調轉車頭，行上了來時的路。臨了，他側過頭來，道：“不要勉強。現在，遠比過去重要。”

說完，他再不回頭，驅車離開。

光點漸行漸遠，直至徹底隱在黑暗之中。那自光明處投來的兩道目光，也再也感覺不到。

葉青雙手揣兜，轉身往村裡走。路過村碑，又是一腳。這一次，那兩塊冷石頭，徹底碎成了渣渣。

“走了，小腰子，大幹一場的時候到了！”

……

葉青慢悠悠地走在白土村裡，問飛在她身側的0871：

“讓你發的東西，都發出去了嗎？”

0871回道：“當然！青青你買這個全域指定傳送資訊的功能，花了2萬Y幣呢，我怎麼可能不好好做！”

葉青和0871已經在村中心這祭臺等了快一個小時，期間一個人都沒有來。

白土村一直有除夕守夜的習俗，家家戶戶都還亮著燈，不可能是睡了。

還差1個小時就到零點了，葉青收起手機，繼續往前走。

“那就別怪我咯，我可是給過他們機會的。”

說著，她雙手插兜，在一戶院子前停住，用腳尖踢了踢那院門。

不多會兒，院裡傳來腳步聲。

裡頭的人拉開一道門縫，在看清是葉青後，這才把門徹底開啟。

“喲，這不葉家妮兒嗎？”

葉青看著面前的謝三，沒有表情地回：“是我。”

謝三兒抱著手臂，道：“你不是說明天才來嗎？”

“我等不及了。”

謝三兒猥瑣地笑了笑，伸手就要摸葉青的臉：“這就對了嘛……”

葉青閃開，讓對方撲了個空，道：“我要見村長。”

謝三兒也不惱，收了手，怪笑著：“好好好，來，進來吧。看來那小子不行啊，哈哈哈。”

他讓開，讓葉青進到院子裡，這才關上了院門。

院裡擺了一張大桌，上面擺得滿滿當當，桌子底下燒了一個火盆。

圍桌而坐的，是白土村村長，謝大財，先前和謝大財一起的高胖男人——葉德，還有兩個看著輩分不低的男人，都是在村長宴上做主桌的。

葉青笑了，倒是做得齊，省得費工夫了。

“村長，你的白兔子自已等不及，找上門來了！”

“哈哈哈哈！”

“趕著今兒日子好，村長把事兒辦了吧！”

幾個人起著哄，個個都散著濃烈的酒氣。

村長也是紅著一張臉，倒是端得住。他衝葉青招了招手：“來，坐我這兒來。”

看著他褶子裡都是油，葉青胃裡一陣翻滾。

她壓下不顯，踱步走到村長身側，卻站著沒坐。

“女人不是不能上桌？”

“誒，你想通了，那是喜事，破個例。跟著我吃香的喝辣的，保準比跟著那毛頭小子強一百倍！”

村長說著就要來拉葉青的手。

葉青快速躲開，反手一掌拍在桌子上，震得碗碟一陣響。

謝大財率先站起來，指著葉青吼道：“幹什麼你！反了你了！村長看上你是你的福氣！開開心心地過個節，不然有你受的！”

葉德附和道：“難不成你還指望謝家那小子能怎樣不成！我好心勸你，還是認命吧，做村長家的兔子都是命好的了！”

“破例？命好？嘿嘿。”葉青忽然詭異地笑了起來，“這個節過得好不好，老子說了算！”

說完，她手托住桌底，做了先前在葉家忍了好久的事。

那張大桌被掀翻之後，直接砸在了剛才說話的葉德身上。

一桌子的碗碟菜食，噼裡啪啦地落到地上，葉青覺得悅耳極了。

桌上坐著的幾個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弄傻了眼。

葉青旁邊的村長和謝大財更是被一起掀翻，坐在了地上。另外兩個人都是破口大罵。

而謝三兒率先反應過來，提著凳子就朝葉青奔來。

葉青一腳踹在他的心口，手往下一垂，一個東西就從她袖口裡溜出來，被她握在了手上。

謝三兒當即就倒在地上，吐了幾口血。再抬頭時，才看清葉青手裡握著一把刀，正一步步朝他走來。

“你們在看什麼！兔子反……啊”

他還沒說完，葉青已經走到他身邊，一腳踏上了他的胸膛。

“放心，我現在還不會殺你的。”

腳在那乾癟的胸膛上碾了碾，謝三兒又吐了兩口血。可無論他怎麼掙扎，竟都無法逃脫。

而那隻腳的主人，正笑眯眯地看著他。

“我會想個辦法，好好讓你享享福。你說，你床底有多少張證件？有多少張，我把你切成多少片，怎麼樣？”

謝三兒瞳孔驟縮，抓著葉青的腳踝猛捶起來：“瘋子！你這個瘋子！”

“瘋子說瘋子，你也說得出口……”

葉青說著，手起刀落，謝三兒的手徹底和他的身體分了家。

與撕心裂肺的叫聲同時傳來的，是鈍器砸在葉青後背的聲音。

藍色的粒子在她後背炸開。

葉青緩緩轉頭看去，瞧見一個男人還抱著一根椅子腿，憤恨地看著她。

葉青沒忍住，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她臉上還沾著剛剛謝大財噴出來的血，這副模樣，落在那個男人眼裡，跟惡鬼沒什麼兩樣。讓他一時害怕得不知作何反應。

可他還沒來得及丟下東西，便再也發不出一聲尖叫了——葉青反手一刀，直接抹了他的脖子。

他徒勞地捂著自已化身噴泉的脖頸，嘴裡發出無意義的“嗬嗬”之聲，瞪著眼睛倒在了地上。

而葉青看了看自已的衣服，嫌棄地道：“該換件衣服來的。這可是我弟弟給我買的，都被你們弄髒了。嘖。”

“他會原諒我的吧。恩，我覺得也是。”

村長看著自言自語的葉青，前所未有的恐懼湧上心頭：“瘋了，你瘋了！”

葉青緩緩轉過身來：“bingo，恭喜你答對了。不過說起來，還是沒你們村兒的瘋吧。”

村長臉上肌肉抽搐，扔掉手裡的木棍，拔腿就往院門的方向跑。

他心中只有一個念頭——跑出去！必須跑出去！不然一定會被這個瘋女人折磨死的！

可手剛剛碰到院門，他剛剛燃起的希望，再次被身後的陰暗氣息吞噬——葉青提住了他的後領。

村長雙腳離地，雙腿胡亂地蹬著，雙眼充血，紅成一片。

葉青的臉貼上來，幽幽地道：“看，你現在這樣，才像個，兔子！”

“嗬，放，放開我！”

粗糙的手胡亂揮舞，想要向後抓住葉青的，可終究都是徒勞——被提著後頸的兔子，怎麼掙得開屠夫的鐵腕。

葉青直接把他整個人都按到了門板上。

厚重的門板發出“嘭”的一聲響，村長的臉幾乎快被壓變形，鼻樑骨更是直接斷了，頓時血流如注。

葉青捏著他的後頸，輕輕轉動他的頭顱，強迫他看向自已。

而她自已，臉上依然掛著笑容。

“嘿嘿，春節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