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案組的人陸續走完了。
蕭漫收到陸見遲的訊息後，便有些忐忑地留在了一樓。
但久等不見二樓有動靜，她開始揣測，陸見遲和允娜很有可能是在討論謠言的事情，但是又覺得也許造謠者根本不是允娜，也許他們在聊工作上的事呢？
想來想去，與其自尋煩惱，不如沏杯茶，靜靜等待吧。
允娜下樓的時候，透過落地玻璃，能清楚地看到會議室裡正安靜看書的女孩。
落日的餘暉灑落在她的身上，細軟的短長髮輕搭在肩膀處，微微彎曲，邊緣泛起柔和的光。纖長的手指輕輕地翻動著面前的書頁，睫毛隨著視線的移動而輕顫。
柔和而美好。
這一幕讓允娜有些恍惚，她想，如果自已是個男生，應該也會喜歡這種女生吧？
起碼，很難討厭起來。
不像自已。
高跟鞋的聲音由遠及近，蕭漫抬起頭，正對上允娜那雙漂亮精緻的眼睛。
蕭漫將書收起，起身向允娜走去。
“允助理，你還有事嗎？”
允娜笑了笑：“有點事，想和你聊聊。”
“好，喝茶還是咖啡？”蕭漫似乎並不意外，她也禮貌地回以微笑，白皙的臉蛋上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
“不用了，不會太長時間，”允娜指了指蕭漫手上的書，“能給我看看嗎？”
蕭漫將書遞給她，示意她坐下看，轉身在飲水機處倒了一杯溫白開。
“《被討厭的勇氣》，”允娜翻了幾頁，略帶自嘲地說道，“我也買了這本書，就看了幾頁，後來也不知道丟哪裡去了。”
“你拿去吧，我看完了。”蕭漫將水放在允娜身前，在她對面坐下，“允助理，你想聊些什麼？”
允娜緩緩合上書本，指尖在書脊邊緣輕輕摩挲，眼神黯淡。
“關於那些謠言，是因我而起的，我向你道歉。”允娜終於抬起頭來，直視著蕭漫的眼睛。
她看到蕭漫雖然有些吃驚，但並未表現出太過強烈的反應。她只是靜靜地看著允娜，等待著她的解釋。
“但我並沒有捏造和歪曲事實，”允娜沒有了往日的高傲，她低聲道，“我只是將你和冀北言分手的事情說了出去，順便提到了幾句你和陸見遲走得太近，僅此而已。”
“我起初沒想到事態會演變成那樣，給你帶來了這麼大的傷害。”
“不過，我承認，我心裡確實有過陰暗的念頭，所以，對不起。”
“我會盡快辭職離開，並早點結束這場鬧劇。”
終於說完這段冗長的解釋，允娜拿起水杯，動作略顯僵硬地抿了一小口。
蕭漫終於開口道，“可是，我還是不明白為什麼。允助理，你討厭我是嗎？”
“說不上討厭，”允娜搖搖頭，眼神瞬間變得銳利起來，“我只是為了報復陸見遲而已。”
蕭漫怔住，半晌後才又看向允娜，聲音冷了幾分：“陸總跟你有什麼過節，我不清楚。但你拿我當報復他的工具，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允娜沉吟片刻，眼神中帶著幾分玩味：“你喜歡陸見遲對不對？”
她本以為蕭漫會羞澀地迴避，或是直接承認或否認。
但是她猜錯了，蕭漫似乎並不是她想象中的柔弱小白花。
“我和陸見遲的關係，和你沒有關係。”蕭漫站了起來，顯然不想再聊下去，“既然你已經道歉了，我也不想再糾纏下去。你辭不辭職，對我來說都無所謂，但這不代表我會忘記這件事。”
允娜低下頭，眼神中又浮現嘲弄的笑意，也不知道在笑自已還是笑他人。
“蕭漫，陸見遲絕不是什麼好人，愛上他，你會後悔的。”
留下這句話，允娜站起身，帶著她一貫的驕傲，轉身離去。
蕭漫看著允娜的背影，冷靜了片刻，隨後提起腳步朝著二樓，拾級而上。
上臺階的時候，蕭漫忽然有些氣喘，背上開始冒起了虛汗。
——早知道剛才應該找點東西吃的。
黃昏已至，二樓的光線顯得有些昏暗。
辦公室的門虛掩著，燈也沒有開，只有一粒微弱的光透過門縫閃爍不定。
蕭漫輕輕敲了敲門，“陸總？”
“進來。”陸見遲的聲音有些暗啞。
話音剛落，門縫中的光點也隨之熄滅。
“需要開燈嗎？”蕭漫站在門口小心翼翼地問道。
“不需要。”
辦公室裡的煙味很重，蕭漫掃了一眼，看到桌子上的菸灰缸裡堆滿了菸頭。
“你怎麼還沒下班？”陸見遲問。
蕭漫提醒道：“您可能不記得了，是您給我發訊息，讓我等您的。”
“哦，是嗎。”陸見遲隨手將菸灰缸丟進了腳邊的垃圾桶，拿起手機，開啟了空氣淨化系統，“進來坐吧。”
蕭漫慢吞吞地挪著步子，不動聲色地把門縫拉得更開了些。
陸見遲低笑了一聲，“你是擔心我吃了你，還是怕人說閒話？”
說完，他又拿起手機，喚醒了一條位於牆角的燈帶。柔和的光線瞬間瀰漫開來。
“呃……陸總，以後玩笑還是少開為妙。”蕭漫也許覺得這句話略顯生硬了，於是，說完後故作輕鬆地笑了笑。
陸見遲低垂眼簾，“允助理跟你道過歉了？”
“是的。”
“她……這事件，你希望怎麼處理？”
怎麼處理？他是想問，公了還是私了嗎？
蕭漫看著陸見遲那張略顯心事重重的臉，再想到允娜的那些話，心中不自覺冒出“渣男”兩個字。
她的情緒突然有些波動，“無所謂，不過就是噁心了我兩天，沒有對我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
我是很大度的，但是希望你們自已解決好你們的感情糾紛，不要再殃及無辜。
“抱歉，我今天才知道這件事。”
“不不不，是我要感謝陸總及時處理了這件事。”
陸見遲的指尖在扶手上來回輕輕敲打，“你沒有什麼想要問我的嗎？”
什麼意思？他想讓我問什麼？蕭漫猜不出BOSS的用意。
她想了想，“今天開會的時候，我好像惹您不高興了。是不是我哪裡沒做到位，您可不可以告訴我，下次我改。”
“沒有，單純是我心情不好。”陸見遲迅速回道。
“不過，我心情不好和你也有點關係。”他很快補充道，“但是和工作無關。”
蕭漫的心臟猛地一顫……直覺告訴她，不要追問原因。
“為什麼？”——可惜嘴比腦子快。蕭漫順口就問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