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秉義聽她提周小雨，心中滋生出連他也無法說清楚之滋味。遺憾的搖頭：
“不要跟我提她，我第一眼看上你外表美。你對我再狠，我都忍了。”
“第二眼看上你心靈美。尤其得知你是褚署長妹妹，憐愛有加。”
“我才第一次開啟了感情的閘門，讓激動的心咆哮。任其洶湧澎湃，翻江倒海。”
“那曉得你是集兩美於一身之美女蛇呢？要給一般人，早承受不了打擊了。”
“好在我經歷了冰與火，已百鍊成鋼，渾身已成鎧甲，百毒不侵了。”
柳蕙從他好似調侃的語調中，聽出他內心之激情。胸部劇烈起伏，注視他一會，淡然道：
“看不出你還很富有激情。聽你說詞，我很感動。你對我由愛到恨，又由恨到愛。”
“一言以蔽之，你對我又愛又恨，是這樣嗎？”
“我要提醒你，不要輕易暴露你內心情感。不然害了你，也害了我。”
“此話怎講？”肖秉義不大明白她這話是啥意思。
“我提醒一句，你可能認為很瞭解‘雄鷹’，其實你根本不瞭解他。”
“此人除去極端狡詐，陰險毒辣之外，更是情場老手。”
“你若暴露了情感好惡，他就能洞悉你真實身份。對了，請你回答我的問題。”
柳蕙忽然嚴肅起來，緊盯著眼前一副玩世不恭的他。
肖秉義看她認真起來，仍沒當回事，迴避道：
“哦？他有這本事，豈不是神探？那老子要跟他比比，誰是真神了。”
看她臉上怒氣上升，想讓氣氛輕鬆點。拿出白紙和畫筆，邊畫邊說：
“你猜得對，萬萬沒想到。我暗戀之人，竟是個外表美加心靈美的雙料貨。”
“沒心理準備，猝不及防。傷心之下，感情自然流露。懂嗎？”
柳蕙這才滿足的笑了：
“你終於承認暗戀我了，也證明我哥說的那個人中龍鳳，就是你了。”
“我滴個媽呀，我哥的眼光咋退化到這種程度？竟看上了‘電線杆’、‘大門牙’。”
“嘿嘿嘿，哈哈哈！哎喲，笑死我了。”
肖秉義被她笑的無地自容，惱火道：
“笑什麼笑？這有啥可笑的？我大門牙咋了？電線杆咋了？”
“我知道配不上你，若不是你哥將你託付給我，我瞟都不瞟你。”
“你配耿畢崇最好，他身上肉多。想吃肉，隨時割一塊烤烤。滿嘴流油，香的很吶。”
柳蕙眯著眼，抿著嘴，仔細打量他一會，說：
“我發現你的情感沸點很低嘛。剛才是開玩笑。”
“哎，我聽說你看上了張小曼。賴市裡不肯回來，是不是啊？”
“哪個講的？胡說八道！我心裡只有月亮。你這個樣子，我都沒死心。”
“你知道嗎？”他頓了一下，決定玩笑繼續開下去：
“張小……”他一想不對，改口道：“她說我是他真命天子哦。”
“我不想當，只想當你的真命天子。我愛你之心，玉皇老兒可以作證。”
柳蕙哀怨道：
“其實，我還真的欣賞你。高高的個頭，二分頭，小白臉。正是我心目中的白馬王子。”
“身為男人，很睿智。‘雄鷹’對你的秉性總結很到位：”
“想幹的事，牛拉不回；不想幹的事，牛拉不動。一副水牛脾氣。”
“男人嘛，沒有脾氣，算什麼男人？哎，你既然暗戀我，總的告訴我理由吧？”
“愛你還需要理由嗎？我已說了，你是雙美之雙料貨。這就是理由。”
他說罷，將白紙遞過去。
柳蕙拿過來看，是女人頭像速寫，眼睛有點像自己。
邊上配了林徽因的《你是人間的四月天》。
……
鮮妍百花的冠冕你戴著，
你是天真，莊嚴，
你是夜夜的月圓。
雪花後那片鵝黃，你想；
新鮮初放芽的綠，你是；
柔嫩喜悅，水光浮動著你夢期待中白蓮。
你是一樹一樹的花開，
是燕在梁間呢喃，
……
字跡雖然有些草，但她能看懂。心裡第一次湧起一股莫名的衝動。
心底冰封的河流開始潮湧，長睫毛不斷開合，眼簾掛著晶瑩剔透細珠。
她神態很不自然瞥一眼他，低下頭喃喃的問：
“我就這個形象？把我畫醜了。在你心裡，我是人間四月天？”
肖秉義已入了境界，聽到問話點頭，接著吟道：
“——你是愛，是暖，是希望，你是人間四月天！”吟罷，補充道：
“你是人間最美四月天。解放區的天，晴朗朗的天哦。”
柳蕙看著他菱格分明面盤，黑白分明燈籠眼，感覺心跳加速。
臉上匯聚著熱度，想必是臉紅了。雙手捂一下臉，果然有些燙手。
繼而浪花四濺，感情的大門洞開，洶湧澎湃。她強抑激動之情，岔題道：
“你最後一句好像不是林徽因的。”
“錯，是斯人的。”
“不對，人間最美四月天，好像是徐志摩的詩句。”
“錯，雖然這一句常與徐志摩有關聯，但並不是他的詩句。”
“是出自一部著名世界小說《人性的枷鎖》，後來作者還以《人間四月天》，命名新書。”
“四月天代表的是最美好的時刻，加個‘人間最美’，表達的就是人間最美好的時刻。”
柳蕙讚賞道：
“看不出，你對文學還挺有功底。你剛才都是借用詩句來表達的。”
“能告訴我，你對人間最美四月天，最真實的情感嗎？”
肖秉義眯著眼，點頭：
“嗯，這有點像答記者問。哦。我忘了，你是記者出身。”
“不要扯那麼遠，就當以文會友。”柳蕙又作嗔怒狀。
肖秉義凝視著窗外，發自心底深處：
“四月是歲月的絕筆，是人間最有靈性的季節。”
“風柔和，雨輕盈。陽光灑在身上暖洋洋，天藍的幾近透明。”
“它的天氣，或晴或陰或風或雨，都清新不變。正如美人，或顰或笑，傾城不變。……"
他看柳蕙正閉著眼，陶醉在他遐想的天空，詭異一笑。
邊說邊悄悄挪至她身後，輕聲細語：
“溫暖的陽光下，和煦的春風裡。一座草廬，門前一棵老槐樹，一方水塘。”
“老翁在種菜，老嫗在餵雞。還有一對特務，在狗吠聲中，相擁著垂釣。”
他見她仍未睜眼，盯著她白裡透紅臉頰。閉上眼，撅著嘴，緩緩湊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