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凌晨,肖秉義睡夢中,又被叫醒。
西街又一軍屬之家被滅門。
肖秉義找到李小滿,問軍屬保護情況。
李小滿言明,只對掛牌家庭實施了保護。對未掛牌家庭,因人力緊張,暫未安排保護。
肖秉義吃一驚,看來特務已掌握了烈軍屬名單。找來陳明高問名單情況。
陳明高答覆,前兩天謄好名單,通知街道和各村領回名單。
知道這事,也就街道幾個聯絡人。正好那天開會的人,今天都來開會。
肖秉義還想了解李桂琴情況,陳明高介紹了她情況。
她時年39歲,上海人。抗戰初期跑反滯留小鎮。
去年,橫南鎮前書記因負傷,被她救了,留家中養傷。
她因嚮往革命,又對書記服侍的好。解放前夕,書記介紹她入了黨。
橫南鎮解放,書記又讓她進政府,負責民政。
她丈夫邢老師原在南京教書,經人牽線,和她組成家庭,辭職來橫南鎮教小學。
肖秉義瞭解了李桂琴基本情況,覺得她和家庭還有秘密。
看開會時間已到,來不及多想。換一身便裝,坐進會議室。
陳明高按照朱主任要求,當場收回各單位名單。
同時讓大家回憶,領回名單後,有哪些人接觸過名單,留下姓名。
與會者都知道近兩起謀殺案與名單有關,十分配合。當場回憶,現場交出。
陳明高又按照肖秉義要求,將兇犯特徵及作案時間相告,請大家提供線索。
肖秉義在他介紹時,燈籠眼一直瞟著李桂琴。
發覺她眼神遊離,精神萎靡。陳明高報出兇犯特徵時,她明顯坐立不安。
尤其看她時不時,眼神瞟自己。他判斷,她內心正受煎熬。
他跟陳明高耳語幾句,離開會議室。
陳明高宣佈散會,請李桂琴同志留下。然後讓她去肖秉義辦公室。
肖秉義見她坐下,一臉平淡說:
“李同志,你好像有悄悄話要跟我講,對吧?”
李桂琴顯然很吃驚,故作鎮定問:
“啊喲,肖警官,我有啥話跟你講啊?”
“你才二十來歲,我跟你媽差不了幾歲哦。開玩笑吧?你沒其他事,我先走了。”
“李同志,我為什麼找你?你心裡應該清楚吧?”
肖秉義開始發揮心理研究長項。
“肖警官,你這是什麼話?照你的意思,街上謀殺案,與我有關了?”
“李同志,你怎麼知道我要跟你談東街謀殺案呢?”
李桂琴一時語塞,身子竟哆嗦起來。紅著臉,低下頭,吶吶道:
“你抓破案,找我沒有其他事,我是猜的。”
肖秉義喊來陳明高,拉他出門,跟他耳語幾句。然後回來,笑眯眯坐下說:
“李同志,你是政府工作人員,應該配合軍管會調查此案。”
“我不認為你與街上謀殺案,有直接關係。但你能提供線索,對吧?”
“啊喲,肖警官,我能提供什麼線索呀?不要給我戴碳簍子了。”
肖秉義說:
“你見過具有那個特徵的兇犯。開口與不開口,兩種政策,兩種待遇。”
“開口呢,屬於揭發,思想覺悟高。不開口,屬於包庇。”
“你是黨員,作為組織同志,孰輕孰重,你考慮吧。”
“肖警官,你越講,我越糊塗了。我怎麼會見到那個兇犯呢?不要瞎講哦。”
就在肖秉義和李桂琴談話時,李小滿得知肖秉義意思,也行動了。
他帶一個班戰士,便裝去了李桂琴住宅四周,悄悄布控。
肖秉義從李桂琴神色不安中看出端倪,判斷她見過兇犯。
看她死不開口,客氣道:
“李同志,既然你沒見過兇犯,算我瞎懷疑。”
“請你諒解,我有擔心。會有更嚴重情況發生,對你不利哦。”
李桂琴欲言又止,起身猶豫一下,還是急急走了。
肖秉義又喊陳明高,問李桂琴傢俱體情況。
陳明高介紹,她家住背街,一家五口,丈夫在小學堂教書。
三個子女,兩女一男。兩個女兒已上小學,小兒子還未到上學年齡。
肖秉義聽罷,讓耿畢崇立刻去小學堂,分別找她丈夫和兩個女兒,設法套出點線索。
耿畢崇很快回來答覆:
“肖哥,不巧的很。學校張老師告知。”
“李桂琴同志愛人和兩個女兒生病在家,已經三天沒去學堂了。”
“我發現張老師非常漂亮,待人熱情。建議你抽空去看看。你要看不上,兄弟上。”
肖秉義聽罷,睨他一眼。別上擼子,交代陳明高去醫院,瞭解她家三口病情。
又請耿畢崇先去街西謀殺現場。他去東街。
李小滿見到他,問:
“老肖,你懷疑李桂琴是特務?”
肖秉義默默搖頭,答道:
“等陳明高回來,就有答案了。”
陳明高回來,說了去衛生院瞭解到的情況:
衛生院這三天沒有見到李桂琴家人來醫院看病,也沒發現鎮裡有傳染病。
肖秉義對李小滿笑道:
“看來要請李副連長增派人手了,控制她家各個出口。出來一個,銬一個。”
“千萬不要驚動她家特務。不然李同志一家生命堪憂哦。”
陳明高離開後,李小滿皺著眉頭問:
“老肖,你懷疑李桂琴家中有特務?”
肖秉義點頭道:
“一兩個特務,是有可能的。總之你不會空手回去,你要提拔了。”
“提醒一句,特務人雖少,窮兇極惡。抓不到活的,死的也行。殺一殺他們囂張氣焰。”
李桂琴步履沉重,回到家門口,停那兒發愣。肖秉義的逼問,句句敲在她心上。
三天前,她剛進家門,冷不丁被兩個男人刀抵後腰。
再看家中,一家四口被綁,嘴裡塞著毛巾。
更令她吃驚的是,家裡總共六個陌生人。
一臉上有疤痕的中年男子,陰著臉盯著她。
她之前曾在常寶寶家見過此人,面相兇的很。
那次見面後,本想隨即跟軍管會朱大明彙報。又擔心引火燒身,沒有彙報。
不期這人不請自到,她立刻意識到,因自己一時的懦弱,引禍上身了。
想跑已不可能,即使有可能,也不能跑啊。除非不顧家人死活。
她畢竟出身大城市,見過世面。隨即坦然面對,坐下問對方是什麼人?要幹什麼?
如果不是為殺人,有什麼條件儘管說。她一定配合。
疤臉點頭道:
“這樣最好,請放心,我們不是壞人。我們老闆準備,對鎮上烈軍屬表示慰問。”
“想跟你要街道烈軍屬名單,可能要在你家籌備幾天。”
“老闆意思,事情還沒跟鎮軍管會聯絡,讓我們先做準備工作。”
“給軍管會領導一個驚喜。所以之前必須保密,請你配合。我們慰問結束,即離開。”
“從現在起,安排好我們六人吃喝拉撒睡。將街道烈軍屬名單,給我們抄一份。”
“再設法幫我們弄到全鎮名單。不要報警,免得造成誤會。”
“你丈夫不大配合,你要跟他講清利害關係。”
“你寫一張請假條,我們代他和你兩個女兒請病假。政府這邊有訊息,要及時報告。”
“馬上給你家人鬆綁。不過,只能在房間裡待著。請你理解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