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歲哥,渠意哥。”枳詠見人進來,收起作業,給他倆搬了椅子。
枳遙的手術日期越來越近,這兩天能做的檢查都差不多做完了,也因為長時間的輸液而疲倦,所以躺在床上玩手機,累了就睡一會兒。
這會兒剛醒,也朝進來的兩人笑了下。
隋穗偏頭掩唇咳嗽幾聲,渠意一邊給他拍背一邊問枳遙的情況:“近幾天感覺怎麼樣?”
“挺好的,胸口也不悶。”枳遙放下手機笑。
一邊站著的枳詠倒是抿抿唇,老實交代:“她晚上睡覺有點睡不好,消炎藥輸太多了也有點手腫。”
“睡不好?是哪裡不舒服?”渠意微微皺眉,怕病人隱瞞病情,又走過去看枳遙的手背,只是有點淤青,還算正常。
隋穗輸液的時候會嚴重到整個手背都鼓起來,枳遙這還行。
“要是不舒服的話,枳詠,”渠意轉頭向弟弟,“等會兒你再去我辦公室拿暖身貼。”
枳詠點頭說好。
“還有呢,晚上怎麼睡不著?”渠意問。
隋穗稍微靠在渠意身上,打量著枳遙,見她低著頭不說話,手指交纏在一起,像是不安。
他眉心微蹙,轉身到門外又咳嗽一下,再進來說話時嗓子都啞了:“是怕嗎?”
話一出口,病房瞬間沉寂下來,枳詠朝他姐看去,枳遙手上的動作也頓住了,渠意好像也明白了過來,在等枳遙點頭。
枳詠神色不明,坐到枳遙的床尾,看著她,掩住眼睛裡的情緒,說:“沒事兒姐,有我在呢,我一直陪著你,你不要害怕。”
事到如今他只能說這些聽起來空有其表的言語,因為他什麼都不能做,只能陪著她。
枳遙深呼吸一下:“還好,晚上大概是情緒敏感一點,所以容易想多。”
隋穗贊同的點頭,他一猜就知道枳遙是有點害怕手術。
正常人對一個小手術都有些害怕,更何況是動心臟,要是不害怕的話才是不正常。
渠意瞭然,寬慰她:“手術多少是有風險的,不過你不用擔心,你的病情還算早,控制的也很好,手術大機率是能成功的。”
作為一個醫生,渠意也不能將話說滿,一切包括最壞的結果他都要在術前交代給家屬。
不過,如今枳遙的爸媽都不在這兒,就一個弟弟,渠意看了眼他:“我記得枳詠是成年了吧?”
“對,快19了。”枳遙笑著。
“成年了可以簽字。”
“好。”枳詠答應,他原本就是打算給枳遙簽字的,枳遙本身就有點害怕,要是還讓她自己簽字,枳詠不敢想她要一個人面對多少。
交代完事情,渠意才帶著隋穗出去,還得送他去工作室。
隋穗還是咳嗽,斷斷續續的咳嗽把嗓子和胸口都咳的有點疼,他不是太舒服,一直摸摸胸口,然後喝水。
渠意轉動方向盤,擰眉看他:“要是咳得厲害還是得喝點藥。”
“沒事,不厲害。”隋穗躺在座椅上目視前方發呆。
渠意一點又不敢認同他的話:“嗯,晚上回去喝點梨水。”
“噢。”隋穗眨眨眼,“枳詠…,他和枳遙學姐是親姐弟嗎?”
“不是。”渠意當即就否認了。
即使已經透過面貌猜到了一點,但隋穗還是有點吃驚,偏頭看他:“真的嗎?你怎麼知道的?”
問完又覺得自己問了個白痴問題,渠意是枳遙的主治醫生,知道一些親屬關係是很正常的事。
但渠意好像猜到了隋穗的心思,說:“枳詠說的。”
“嗯……?”隋穗剛想點頭,又覺得這話有點奇怪,“什麼意思?”
醫院離工作室有些距離,但這個時候高架上不堵,走高架很快就到了,渠意打了個轉向燈,側頭笑了下:“就是你說的那個意思。”
隋穗愣了愣,又看向前方,還真呆住了:“所以,枳遙其實不知道枳詠跟她不是親姐弟?”
“嗯,枳詠是收養的,原因你大概也能猜到。”渠意沒有明說。
但兩人都是心照不宣,枳遙父母一直想要個男孩兒,但在懷枳遙之前已經有過幾胎了,那時候看胎像被得知是女孩兒,便打了又懷,枳遙就是那個意外。
民間說法終歸是沒有科學依據,看胎像和肚子形狀不一定準確,枳遙幸運也不幸。
陰差陽錯被生了下來,卻沒有得到父母的愛。
父母反倒對一個收養來的男孩兒格外優待,那時候家裡的情況都不好,卻還是收養了一個男孩兒,可想而知,枳遙父母可以稱得上魔怔了。
“還好不知道。”隋穗輕嘆。
這要是知道,枳遙得多崩潰?
“不見得。”渠意把車停到路邊,打了雙閃,跟隋穗說自己的想法,“不見得你那學姐不知道。”
隋穗皺眉:“為什麼?”
“他們父母因為鬧事被送到警局拘留,你那學姐是知道的,她不僅沒有說要去保釋,也沒跟枳詠提過讓他去保釋。”
渠意下車,開了副駕駛的門,把隋穗也帶下來,一邊鎖車門一邊說:“所以,我覺得,她可能是知道的,枳詠應該是跟她說了,所以枳詠才能心安理得的在醫院照顧她。”
其實說錯了,不是心安理得,渠意猜測,估計是枳詠把這事兒故意跟枳遙說了,然後利用枳遙的一些怨恨,讓他能理所當然的留在醫院裡。
事實上他是成功了,渠意眼神暗了暗,心道這孩子日後成大事,城府較深。
他看枳遙的眼神可不一般,渠意看得明白,但這勉強也算人家的家務事,他沒必要插一腳多此一舉。
現在除了給隋穗學姐做手術的事情外,他最掛念的也只有隋穗的咳嗽。
隋穗以前咳嗽沒這麼厲害,這次感冒因為勞累過度,晚上睡覺的時候總是被咳醒,再不然就是咳的睡不著。
渠意要給他配藥喝,他又不看,可難死渠意了。
出了電梯,隋穗咳嗽剛好止住,跟著渠意一塊兒踏進工作室。
只是剛進門,就看見小楊著急忙慌的出來,直奔他這裡,顯然是一直在等他。
隋穗眉心微跳,心裡繃緊了一分,感受到渠意貼在自己後背處手心的暖意,沉聲道:“怎麼了?”
小楊臉色發白,像生了大病:“出事了,隋工,工地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