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西道，華東街，海苑酒樓。
威爾森剛下車，一道身影就誇張地取下墨鏡。
“哇哇哇，看下是誰來了，我們的大忙人喔。”
“不知哪裡來的蒼蠅四處亂飛，死剩把口臭過屎坑陣味。”
威爾森抬手在鼻子前揮了揮，才像剛發現馬嚴。
“原來是馬哥，來這麼早的，不用看賬嗎。”
裴陽笑接，“Wilson哥，你貴人多忘事，馬哥的場三天衰了兩個，剩下那些，就算要看能用多久。”
下秒，場面瞬間兇惡。
馬嚴突然出手推了裴陽一把，威爾森擋到前面，人群乍然鬧鬨起來。
腳步不穩的裴陽被小弟扶住，左肩部位有刺痛愈發明顯。
經過一晚癒合些許的傷口重新崩裂。
“我同你大佬講話，幾時輪到你插嘴。”
“馬嚴。”
“我的人，幾時輪到你教訓。”
"好。”
手一揚，馬嚴突地大聲。
“不教訓他，我教訓你。”
“那就要看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絲毫不懼對方的言語威脅，威爾森的笑意透著森冷。
“不過你確定，要在今天繼續？”
馬嚴雖然狂，但他不是無腦，自然不會選擇在這時候搞事。
就著面對面的距離，馬嚴傾身靠近威爾森，話裡蘊含著期待的興奮。
他用只有彼此能聽到的音量。
“不要緊，哪用我出手呢。”
“你的金牌打手傷成這樣，等會打起來，我看你怎麼死。”
和地下拳手出身的馬嚴不同，威爾森大學畢業後入的社團，對他來說，進來就是為了賺錢。
單論打架，他的確不擅長。
威爾森的嘴角弧度逐漸降平，他視線黑沉，復而，又輕輕笑起。
眼底潛藏的不屑像在明晃晃表達，看誰死先。
“做什麼，做什麼，快點分開！”
從馬路對面趕過來的程衍生小隊迅速將兩方人馬分散。
“一個二個的做什麼，要開託【打架】啊。”
沒等到講數，恆龍這幫人似乎就要先內訌。
程衍生皺眉掃過一眾，馬嚴滿臉不耐，臉上直接寫著對他們這幫條子的煩。
“阿Sir，一場誤會，朋友間打個招呼而已。”
“打什麼招呼打到要亮出家夥？”
一名警員語氣諷刺，馬嚴跟他目光看去，有個馬仔手裡正捏著轉出來的指甲銼刀。
察覺到他們在說自己，馬仔滿不在乎地反手一轉，意思意思磨了兩下指甲高聲。
“阿Sir，站在街上磨指甲不犯法吧。”
“不犯法，但是你們這麼多人，警方有理由懷疑你們在這裡非法集會。”
“嗱嗱嗱，沒證沒據，阿Sir也不可以亂講話的。”
“幹什麼，還不回家收衣服，一會阿Sir告你們啊。”
馬嚴轉頭喊了一聲。十幾個小弟瞬間如鳥雀散去。
“走了走了、”
“回家收衣服咯、”
威爾森這邊也立刻散入大街小巷。
場上很快只剩四人。
“阿Sir，還有其他事嗎。”
“沒。”
程衍生笑的客氣。
“只要你們安安分分，不要搞事，就什麼事都沒。”
“搞事？”
威爾森疑惑地轉問身側。
“有人要搞事嗎。”
“怎麼會呢。”
裴陽笑著瞥過對面馬路。
“隔壁街停的6027，1425，重案組專用行動車輛，對面兩架EU，和站在我們面前，隸屬NB的程Sir程督察。”
“這麼大陣仗，誰敢在這搞事。”
“聽你講完，我感覺現在整個人都好有安全感。”
威爾森裝模作樣地讚歎。
一輛黑色商務車由遠開近，車門開啟，是江步。
“走。”
他目不斜視地經過程衍生，威爾森收起笑，和馬嚴一同跟了上去。
“陽仔。”
裴陽轉頭，皺眉望向放在自己肩上的手。
“聊下。”
那邊，即將走進建築的江步淡淡朝這看了一眼。
似乎只是不經意，很快隨離開收回視線。
“什麼事。”
“今天你們和東興開大會，是不是為了昨天那批失竊的DP。”
裴陽神色怪異。
“啊是啊是啊，我和警察說，我們就是為了那批DP。”
“真不知道你這幾年怎麼升總督察的，腦袋痴鳩了線。”
程衍生忍下怒氣。
“我希望你今天不要進去。”
裴陽皺眉，像在確認他有幾分認真。
然後忽然伸頸左右看看，跟著把音量壓低少少。
“有病，就早點去看醫生，反正警察只得貓屎那麼少工資，做不成也不可惜。”
“你同我認真點！”
背脊骨撞出一聲悶響。
沒想到程衍生會突然動手，裴陽被他揪著領子摁在牆上。
“我不是在和你開玩笑。”
“如果在警署留下這方面案底，你就再也回不了頭了。”
“案底？”
從嘴裡細細研磨過這兩字，裴陽被抵在牆上，似笑非笑地垂眼看他。
“在你們警署，我不是早就留下案底了嗎。”
在人怔愣的空檔，裴陽把領子上的的手拂開。
同時好心替人整理了下領帶。
“程Sir。”
裴陽俯身靠近他，字字句句都是惡劣。
“整天擺出一副你很瞭解我的模樣，你這麼想勸人從良，就去找雞咯。”
頸下的領帶被輕輕撥正，程衍生望著裴陽垂低的眼，下秒對視，裡面是不著邊際的輕蔑。
“煩我做什麼呢。”
裴陽退後一步，手像碰過什麼髒東西般拍了拍。
“不要再自以為是的湊前來，看到你這張臉，很影響我心情。”
程衍生站在原地，不知何時，自己已經看不透他。
“我真是想不到你會變成這樣。”
原本他對裴陽有多愧疚，現在就對裴陽有多失望。
裴陽看似漫不經心的避開了那道令他不適的目光。
“浪費時間，滾開。”
“好。”
“你要自甘墮落是嗎。”
程衍生一把拽下腰間的銀色手銬。
“嚇我啊。”
裴陽想走，被程衍生用手臂猛地壓制回牆。
結實的小臂緊緊橫在裴陽胸前，程衍生抖開手銬，用邊緣直接從他肩膀撕裂的傷口處刮下新鮮的血。
取完樣，程衍生冷冷拉開距離。
“被劫車輛內部發現歹徒血跡，如果查實和你有關，不好意思。”
“你從哪裡出來，就給我滾回哪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