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奶奶的目光中滿是慈愛與溫柔，看著小女孩輕聲說道：“寶貝，出去玩會兒吧。”小女孩聽到這話，乖巧地點了點頭，隨後邁著輕快的步伐，蹦蹦跳跳地走出了病房。那小小的身影充滿著天真無邪的活力，宛如春日裡歡脫的小鳥。

老奶奶緩緩地轉過頭，目光隨即落在了我身上，她的眼神裡此刻帶著幾分疑惑和探尋，問道：“姑娘，我看你對我女兒的照片非常好奇，難道你認識我女兒？”

“認識，她是我一個朋友。”我聲音輕柔地回答道，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沉重。

只見老奶奶的眼神瞬間黯淡了下來，就猶如一盞在狂風中即將熄滅的油燈，光芒剎那間消逝。她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那嘆息聲彷彿承載著無盡的痛苦和哀傷：“唉！我女兒她……她已經不在了，十天前死在了火災中。”

聽到這話，我的心猛地一沉，彷彿被一塊沉重無比的巨石直直地砸中，一陣難以言喻的痛楚瞬間蔓延開來。一瞬間，眼前不自覺地浮現出那場觸目驚心的火災，熊熊燃燒的烈焰彷彿張牙舞爪的惡魔，肆無忌憚地吞噬著一切。那火焰跳動著、肆虐著，似乎要將整個世界都捲入其中。滾滾的黑煙翻騰著升騰而起，遮天蔽日，讓人彷彿置身於無邊的黑暗之中。

“姑娘，你既然是瑤瑤的朋友，那你知道她這些年過得有多苦嗎？”老奶奶的聲音顫抖著，每一個字都像是在寒風中瑟縮的落葉。淚水在她那深陷的眼眶中不停打轉，猶如即將決堤的洪水，隨時都會洶湧而出。

我沉默著，嘴唇緊閉，不知該如何回應這位悲痛欲絕的老人。內心猶如一團亂麻，思緒紛繁複雜，剪不斷，理還亂。

老奶奶接著說道：“她 18 歲高三那年，本是像花兒一樣綻放的年紀啊，卻在去找男友約會的路上遭了那樣的罪。被人喪心病狂地強姦後懷孕，學校也不讓她去了，男友也無情地和她分了手。”說著，老奶奶的聲音愈發嗚咽起來，再也抑制不住內心那如洪流般的悲痛，忍不住抽泣起來，淚水如決堤之水，順著她那滿是皺紋的臉頰肆意流淌，“後來生下這孩子，她沒日沒夜地拼命賺錢養娃。可命運為何如此不公啊，一場突如其來的火災又殘忍地把她從我們身邊帶走了。”老奶奶用那張已經被淚水浸溼的紙巾，不停地擦拭著不斷湧出的眼淚，那紙巾彷彿永遠也擦不完這無盡的悲傷。那飽經風霜的臉上，寫滿了無盡的悲慼與絕望，每一道皺紋彷彿都在訴說著生活的苦澀和命運的殘酷。

聽到這些，我滿臉震驚，整個人彷彿被定在了原地，呆立在那裡。腦海中思緒如洶湧的潮水般混亂不堪，各種情感相互交織，讓我一時之間幾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此時的病房裡，瀰漫著一種沉重而壓抑得讓人幾乎無法呼吸的氣氛。慘白的牆壁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格外冰冷，那微弱的燈光彷彿也被這無盡的悲哀所吞噬，散發著一種讓人不寒而慄的氣息，彷彿是命運無情的面孔，冷冷地注視著這一切。老舊的桌椅擺放得凌亂不堪，桌子上堆滿了各種雜物，椅子東倒西歪，彷彿也在默默訴說著這個家庭所經歷的種種不幸和沉重的磨難。

老奶奶雙手顫抖得如同秋風中凋零的落葉，似乎隨時都會被風吹落，消逝在這無盡的黑暗之中。她的聲音哽咽著，彷彿每一個字都要耗盡她全部的力氣：“女兒走了，我帶著外孫這日子可怎麼過呀，我當時就想著放把火，把自已和外孫送去給女兒團聚。當火燒起來的那一刻，我就後悔了。幸好，幸好你們及時趕到救了我們。”

我的心猛地一揪，像是被一隻尖利的爪子狠狠地抓撓了一下，那種痛楚瞬間傳遍全身。一時間，我竟然不知該如何開口回應，喉嚨彷彿被一塊巨大的石頭堵住，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當得知這火竟是老奶奶為了尋死而放的時候，我的內心瞬間陷入了極度的混亂之中。各種複雜的情緒在心中翻騰，憤怒、悲哀、憐憫、無奈，交織成一張無法掙脫的網。

看著躺在病床上那虛弱無比的老奶奶，我的心情無比沉重。她的臉上一道道深深的皺紋，如同歲月刻下的不可磨滅的印記，每一道都記錄著生活的滄桑和磨難。那雙渾濁的雙眼此刻緊閉著，彷彿是在逃避著這個無比殘酷的世界，逃避那些無法承受的痛苦和回憶。

我忍不住在內心不停地問自已，對她，我到底是該憐憫還是憤怒？

憐憫，是因為她剛剛失去了自已心愛的女兒，那種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痛苦，或許足以壓垮一個人的精神支柱。她覺得生活失去了全部的希望，失去了可以依靠的港灣，才會做出如此絕望而衝動的舉動。

憤怒，是因為她的這種行為是如此的不負責任。她不僅將自已的生命置於極度危險的境地，還差點兒連累了無辜的外孫。那可是一個如此幼小、純真的生命，還沒來得及好好感受這個世界的美好與溫暖。

就在這時，病房裡，老奶奶緩緩地睜開了眼睛，那眼神中滿是迷茫和痛苦。一看到我，淚水又如斷了線的珠子般開始滑落，一串串晶瑩的淚珠滾落臉頰，滴落在枕頭上。

“姑娘，我錯了，我真的錯了。”她的聲音裡帶著無盡的悔恨和深深的自責，每一個字都帶著顫抖和懊悔。

我握緊了拳頭，努力壓抑著內心洶湧澎湃的波瀾，試圖讓自已平靜下來。“奶奶，您怎麼能這麼做？您想過孩子嗎？”我的聲音不自覺地提高了，帶著幾分激動和質問，那語氣中既有對她行為的不滿，又飽含著對她的同情和無奈。

她抽泣著，身體顫抖得如同風中搖搖欲墜的枯草，彷彿下一刻就會被狂風連根拔起。“我……我只是太痛苦了，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活下去。”她的聲音微弱而顫抖，那是來自靈魂深處的絕望和無助。

就在這時，外孫像一陣歡快的風一樣跑了進來，一下子撲在了她的懷裡。“姥姥，別再離開我。”那稚嫩的聲音中充滿了恐懼和依賴，讓人聽了心碎不已。

那一瞬間，我的心再次軟了下來。心中原本燃燒的憤怒漸漸地消散，如同煙霧般消失在空中，留下的只有深深的憐憫和同情。

我緩緩地走到床邊，腳步輕柔得彷彿怕驚擾了這一刻的寧靜。輕輕握住老奶奶的手，那雙手是如此的粗糙和冰涼，彷彿歷經了世間所有的寒冬。我溫柔地說道：“奶奶，只要活著，就還有希望。以後，我們都會幫助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