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早上楊靜黎去學校就覺得向朝看她的眼神不對勁，總之讓人很不舒服。
向朝在班上的風評不好，這是眾所周知的，但他成績好，家裡還有人是校委會的，囂張跋扈慣了。
楊靜黎只是沒想到他會找上自己。
“向朝，楊靜黎，老師找。”課間，同學們的視線都落在了兩人身上。
他們剛一走出教室門，身後就議論紛紛。
“你們說這次，這傢伙還能全身而退不？”
“不一定，我昨天可是親眼看見他把東西放進人家書包裡的，你們知道現在辦公室裡坐的誰嗎？”
眾人搖頭，“楊靜黎哥哥，看著可兇，我猜啊那東西八成是落她哥手裡了，不把向朝打廢咯才怪。”
“活該，誰讓他犯賤，總有人能收拾他！”
果不其然，陳齋真就把人打了。
而且下手還挺重。
楊靜黎總算知道向朝給她塞了什麼東西，估摸著班上其他女生也都收到過。她只覺得荒唐，向朝是怎麼敢的，瘋了吧。
“你看什麼？”
“沒什麼。”只是突然想起來，初中那會兒，林佳她們打她，陳齋也是這般給她出頭的。
他真的一直在照拂著自己呢。
近年關的時候，陳齋和王詩語終於把店給裝好了，還是叫幽影。
出去吃飯，陳齋喝了幾口酒，回家他胃就不舒服。
楊靜黎從圖書館回來是六點過，沒在客廳看到陳齋。
“陳齋？”試探著叫他的名字，也沒人應，她還在外面的時候於鵬就給他發訊息說陳齋喝了酒，她這才急匆匆回來。
推開房間門，床上的人緊閉著雙眼，看樣子應該是睡熟了。
楊靜黎輕手輕腳的上前摸了一下他的額頭，沒發燒，面色也正常，確定他是睡著了。
想來這段時間他累得也夠嗆。
睡前，她再去看了眼陳齋，只是這次就沒出來。
“腳怎麼這麼冰？手也是冰的。”陳齋把人抱懷裡，拉過被子罩住，她個子小，堪堪能露出眼睛額頭，整個人都窩在他懷裡，陳齋對她生出的罪惡感，大部分來自於他總覺得自己在欺負小孩兒一樣。
楊靜黎怕冷，自覺的往他懷裡縮，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外面好像下雪了。”
“陳齋，跟你說個秘密，”
“什麼？”
“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覺得你很兇，後來我覺得你很像我爸，不是長得像，就是感覺像”
這還是第一次聽她提起，“所以，你不怕我，那現在還像嗎？你爹。”
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陳齋的語氣不太正經，“我總覺得你像個老幹部，”
“你說我老？”明明也才大她三歲好吧，這就嫌他老了？
“不是這個意思啊！”陳齋搭在她腰上的手撓了一下，癢癢的，“你別撓我癢。”
大多數時候，他們的相處是有分寸的，但陳齋總是那個先亂了分寸的人。
“靜黎，你想去哪兒”陳齋不想她去得太遠，怕自己追不上，但總不能不讓她向著更好的地方走吧
“我想去A市。”
“挺遠的。”
“是有點遠，不過你不用擔心，我不會不要你的。”她從他懷裡探頭，親吻了他的下巴，復又埋進他懷裡。
陳齋沒接話，只是把人抱緊了。
他孑然一身，父母都不在了，以後的人生似乎也是一眼能望到頭，就這樣了。可楊靜黎不一樣，說不定哪天她的父母就會找上門來把人帶走，說不定她出去看了大千世界，會遇上比他更好的人。
在她身上還有很多未知，很多不確定。
他不知道小姑娘說的話有幾分真切，幾分篤定，總覺得她在跟他鬧著玩兒，沒有實感。
“靜黎，你親親我。”
小姑娘再次抬頭，她主動親他，是不一樣的感受。
沒有猶豫不定，小姑娘的吻輕輕落在他的唇瓣上，毫無章法，就這麼挨著，中規中矩。
“你…怎麼不閉眼睛？”她像完成作業一般抬眸看他。
“你敷衍我？”
她趴在他胸口處搖頭，“我沒有”
陳齋翻身，兩人換了個姿勢，他快速在她耳邊道：“換我了，閉眼。”
和陳齋瘋子一樣的吻相比，她那個確實算得上敷衍了事。
“靜黎，你可得記牢你說的話。”他它咬著她，想在她身上留下些屬於他的記號。
說好了不會不要他的，就必須得說到做到。
下學期開學，楊靜黎去找王碧圓，才知道她已經不在學校了。
至於什麼原因，她那些同學都不知道。
王碧圓是單親家庭，她媽媽常年在外打工，不管她，她爸爸也有新的家庭，從小就是和爺爺奶奶一起長大的。
她們的境遇都大差不差，可楊靜黎是幸運的，她遇到了陳齋。
“楊靜黎！”
她回頭，是以前一起混過一段時間的人，“你找圓圓姐嗎？”
“她…去哪兒了？”楊靜黎斷斷續續的和王碧圓有聯絡，可是自從放寒假以後，聯絡就徹底斷了。
“靜黎，你勸勸她吧，那個姓杜的就不是個好東西，”
“他們還有聯絡嗎？”楊靜黎早前問過王碧圓，她明明說已經分手了的。
“她懷孕了，姓杜的那天來學校把她接走了，我們都沒再見過她。”
最近楊靜黎一回家就對著手機發呆，陳齋都發現好幾次了。
所幸當初給她買的不是智慧手機，不然這心思不得跑飛咯。
“靜黎，晚上出去吃飯，不用做了。”
“啊？哦！”
她把剛從冰箱裡拿出來的菜又放回去，一隻手裡還在敲字。
將近一個星期，才重新聯絡上王碧圓。
知道她流產了，在醫院。
楊靜黎其實沒太多心思吃飯，倒是想即刻去醫院看看她。
“陳齋，我不去吃飯了。”
“怎麼了？”陳齋邊套衛衣邊走過來，見她還盯著手機，不知道跟誰發訊息，他不限制楊靜黎交友，但有些人他也不希望她接觸，“和誰聊天？”
“一個朋友，”楊靜黎不敢直接跟他說是王碧圓，怕他不喜歡，早前陳齋就警告過她不準和她們混的。
陳齋皺眉，倒也沒有拿她的手機，“男的女的？”
男生就得跟他報備一下，女孩兒他就不管。
“女…女孩子。”
“別騙我，知道嗎？”他輕捏著她的臉頰，警告。
“行了，你快走吧，他們該等著急了。”
陳齋突然就不太想去了，但那邊還有個大單子要談，全讓王詩語一個人招呼肯定不行。
又磨蹭了會兒，他才走。
陳齋總有種錯覺，覺得楊靜黎這傢伙不是那麼喜歡他。
一點兒也不黏他。
七點過，晚飯時間。
醫院人不算多，很快找到王碧圓所在的病房。
才終於見著她。
瘦了。
看著也沒之前有精氣神了。
“放心吧，他不會來的。”王碧圓知道楊靜黎擔心什麼，從她住院到現在，杜玉峰就沒來看過她。
倒是前幾天來了個和她差不多大的小姑娘。
語氣衝得很。
“你接下來什麼打算？真不讀書了？”楊靜黎來時在家裡熬了粥，吹溫了，端給她。
王碧圓：“這次是真斷了，我打算去外省找我媽。對了，你來這兒你哥知道嗎？”
楊靜黎搖頭。
“那你還是趕緊回去吧，你那個哥哥可不是好惹的。”上次楊靜黎和宋騁那事兒，陳齋私下就找過她，得虧了不是她牽的線，“我再過幾天也出院了，到時候我把地址發給你，咱聚聚，就當給我送行了。”
“嗯”
“欸，別跟我這兒哭哭啼啼的啊，趕緊回去，還沒到哭的時候。”王碧圓是真沒想到，她出事這麼久，從前玩得好那幫人，沒幾個真關心她的，倒是楊靜黎這傢伙，對她還算上心，“我送你下去，正好下去走走。”
“你能動嗎？”
“廢話，沒那麼嚴重，趕緊走。”
王碧圓就見不得她哭，這傢伙哭起來梨花帶雨的，看得人煩。
楊靜黎還真沒從她臉上看出什麼悲傷情緒來，人依舊豁達但仔細看她的眼底，還是能看出些許不同來。
楊靜黎知道她在承受著什麼，那天她去找她，學校裡那些閒言碎語傳得沸沸揚揚。
她知道王碧圓不過是在強裝罷了。
回家，竟然看到陳齋坐在沙發上，楊靜黎小愣了一下，“你怎麼回來這麼早？”
“早嗎？”
“你去哪兒了？”
楊靜黎不想瞞他，“我去醫院了。”
陳齋一聽，頓時沒了脾氣，“哪兒不舒服。”
“陳齋，我去看王碧圓了。”
陳齋抿唇，朝她招手，楊靜黎走到他跟前站好，“靜黎，我發現你真的很喜歡騙我啊？”
“對不起……”
“說說吧，她怎麼了。”
“流產了。”
陳齋沒記錯的話，那姑娘才比她大一點，之前他還在夜總會上班的時候，就經常看見她和杜玉峰一同進出來著。
小小年紀，倒是玩得開。
這也是陳齋不允許楊靜黎和她們混的原因，就怕她腦子發懵跟著亂來，可這傢伙倒好，全然沒放心上，偷著瞞著都要聯絡。
“杜玉峰那孫子的？”
“嗯”
“那你最好提醒她別瞎鬧，她惹不起。”這虧不吃也吃了，別最後還把自己搭進去。
“約了下次見面？”
“是”
“行，你去見。總歸老子今天要是不發現，你也不會說，你就繼續把老子當蠢貨…”
她快速在他唇上啄了一下，沒讓他說完。
“幹什麼，以為這就完事了？少跟我來這套，就你對我說謊這事兒就是無法原諒的！”
她站著，看他發牢騷，怎麼覺得這樣的陳齋還——挺可愛。
上前兩步，擠進他的雙腿間，附身捧起他的臉就是一陣親，陳齋顯然被親懵了，這傢伙現在都會用這種招數來對付他了。
不過，很受用。
“陳齋，你怎麼這麼好看呢？”人倒是愈發年輕了，沒了那種老氣橫秋的感覺，身上還是出去的時候穿的那身，黑色戴帽衛衣，劍眉星目，短髮濃密，摸起來像極了一隻柔軟的大狗狗，她胡亂的在他臉上摸著，柔他的頭髮，愛不釋手，全然忘了，他還在生氣。
“玩夠了？看夠了？”
“不夠。”
“放開，你可以走了。”他鬆了虛浮在她腰上的手，就要趕人，別以為他那麼好哄。
怎麼也得給她點顏色瞧瞧，不然總騙他還了得，他那麼信任她，可她呢？拿他不當說，把他說的話當耳旁風？
“哎呀，別生氣了嘛～我也是怕你不准我去，而且，我就那麼一個好朋友，你也知道啊，她以前很照顧我的。”
之前跟著她們混的時候，王碧圓真的對她很好。
她到底知不知道她這麼跟他說話很折磨人？
楊靜黎聲音本來就偏甜軟，這會兒還摟著他撒嬌，長髮一下一下的往他脖子裡鑽，撓人心窩子。
想睡她的慾望達到頂峰。
“這可是你自找的，老子今天帶你玩點不一樣的。”陳齋起身把人扛起來，關了客廳的燈，往洗手間走。
“你…你別…你說了不碰我的！”
“流氓混混說的話你也當真，你忘了老子以前幹什麼的？老子不碰你，你碰老子總行了吧！”坑蒙拐騙，什麼沒做過。
洗手檯前，小小的一方天地，高大的身影擁著懷裡一抹嬌小，哄著她，“解開，拿出來。”
“你…我不要。”
“寶寶乖，幫幫忙。”他靠在她肩上，傳進她耳朵裡的聲音明顯粗重了幾分，夾著濃濃的不加掩飾的情慾。
寬鬆休閒的運動褲，褲頭上打了活結，輕輕一拉就散開了。
陳齋是個能忍的，到最後她手都痠麻了，他還不放過她。
咬著她圓潤的肩頭，才悶哼著完事兒。
“疼……”
他鬆開，舔了一下那一排牙印，“疼就對了，記牢了，再敢騙我，我保證比這還疼的都有。”
陳齋給她拉好衣服，抽了紙巾把她身上擦乾淨，給她洗了手，才把人放出去。在裡面清理，完事兒出來，小姑娘已經躲進自己房間睡著了。
顯然是累了。
這個房子不大，可是他一個人的時候就會覺得很空。
就像今天他提前回來，卻沒看到本該在家裡乖乖待著的人，心裡那一瞬間的失落感實在太過猛烈，心底竟然也會生出些許邪惡的想法來。
想把她關在家裡。
可他知道不能那麼做，他不是瘋子、變態，楊靜黎也不是他的囚犯，但他真的只有她了。
大排檔，幾個小姑娘規矩的吃著東西。
陳齋就坐在遠處，時刻注意著她們這邊的動靜。
“靜黎，你哥…他沒事兒吧？我們還能把你拐跑咯不成？至於看得這麼死？”
楊靜黎也很無奈，陳齋多半是有什麼被騙後遺症，也怪她，早知道一開始就跟他直說了，弄得現在整天疑神疑鬼的，他不累，她都替他累。
“得了，趕緊吃吧，誰讓咱是有‘前科’的人呢，他不放心也正常。”王碧圓淡定的掃了一眼遠處的陳齋。
夜總會那次，印象實在是深刻，當時真不該攔著，高低讓他在姓杜的身上捅出幾個窟窿眼來才好。
也只有事關楊靜黎，他才會那麼不顧一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