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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瞞著

一整個晚上,楊靜黎都睡不好,心裡總不踏實。

天微亮的時候,她才聽到開門落鎖的聲音。

然後又重物砸在沙發上的聲音。

客廳徹底安靜下來。

她開門,陳齋就倒在沙發上,爛醉如泥,得虧了他還記得回家的路。

他身上不止酒味兒,還有濃重的香水味兒,燻得很。

隨後,人從沙發上爬起來,跌跌撞撞的跑到洗手間。

胃裡翻江倒海,一陣狂吐。

楊靜黎給他拍著背,迅速拿來溫水和紙巾,“還好嗎?”

陳齋點頭,沒看她,也不要她扶,自己貼牆站起來,去找乾淨衣服。

他知道自己身上的味道難聞,勾得又是一陣反胃。

陳齋以為是自己吵醒她了,溫聲讓她再去睡會兒,才五點過,去學校還太早,“下次,哥聲音輕點兒。”

“哥,你把夜總會的工作辭了吧,算我求你了。”

到門口的人頓住,轉身看她,小姑娘眼睛裡都是心疼,他想抱她的,但又嫌自己的衣服髒,只能站在原地,擠出一抹笑,“咱不是說好不提這個的嘛,放心,哥有分寸的。”

陳齋不是剛出社會的毛頭小子,這個社會的生存法則他比楊靜黎清楚。

況且杜玉峰對他還算不錯,在玖樂這段時間,儘管這份好裡摻雜著其他東西,但並沒有觸碰到他的原則底線,是在可接受範圍內的。

楊靜黎中午特意回家一趟,就是怕陳齋不舒服,有了前車之鑑,總要小心謹慎些。

進屋看見客廳空蕩蕩的,廚房也沒人,她想也沒想的就往陳齋的房間走。

陳齋哪知道到她大中午會回來。

此刻他渾身上下就只穿了貼身衣物,剛從浴室出來,在房間裡找衣服。

楊靜黎懊惱自己應該先敲門的,陳齋身上還有水汽,雖然只是極短的一秒,她還是將他看了個精光,精瘦的軀體一覽無餘,一滴水珠順著他的眉眼流下,在鎖骨的地方打了個旋,不甘心的滑落,流向神秘地帶。

楊靜黎捂眼忙關門,“對...對不起...”,熾熱的光線從窗外灑進來,落在她身上,聲音微糯,臉頰發燙,雖然這不是她第一次看見陳齋沒穿衣服的樣子,但那畫面也足夠讓人...

楊靜黎坐在沙發上,猛喝水,鄙夷自己。

陳齋自覺好笑地看著突然開啟,又快速關上的門,和消失在門後的身影,戲謔的笑意在眼底一閃而過。

穿好衣服出來,小姑娘坐在那裡,連頭都不敢抬。

陳齋胡亂的擦拭著溼漉漉的頭髮,往她身邊一坐,存心想逗弄她,蠱惑人心的聲音響起,“好看嗎?”

就兩個字加一個語氣詞,楊靜黎喝到嘴裡的水只差沒有噴出來,嗆了一下。

她手忙腳亂的去扯桌上的紙巾盒,身邊熟悉又陌生的氣息,籠罩著,她都不用看就知道自己的臉已然紅得快要燒起來。

陳齋嘴角分明噙著笑意,他是故意的!

陳齋先她一步拿起紙巾,遞到她面前,追問:“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楊靜黎猛然抬頭看他:他是認真的嗎?為什麼他一點都不尷尬啊,自己都快羞死了。

搖頭也不是,點頭也不是,快要瘋了,臉上的紅蔓延到脖子,紅透了整個耳根。

“行了,不逗你了,不過下次進哥哥的房間一定要先敲門,省得真看見什麼不該看的長針眼,”陳齋覺得他再不鬆口,這傢伙能把自己憋死,“大中午回來幹嘛?”

楊靜黎強制自己平復心緒,儘量不看他,“看你醒……”

“怎麼,怕我死在家裡沒人知道啊~”

楊靜黎最煩他動不動就把這種詞掛在嘴邊,這下不是害羞也不是其他的,是真的氣紅了臉,像個發怒的小海豚,“哥!我回學校了。”

隨即起身,也不管他,就往外走。

陳齋失笑,趕緊把人拉住,小姑娘倒是個有脾氣的,“好好好,哥說錯話了,行不?”

“既然都回來了,那就陪哥哥吃了午飯再回去,我送你去,怎麼樣?”

楊靜黎是真的生氣了,她不明白陳齋為什麼可以那麼輕輕鬆鬆的把死這個字眼掛在嘴邊,相比於他不著調的逗弄,這會讓楊靜黎更加抓狂。

在她眼裡沒有什麼比他建康的活著更重要。

一直到校門口,楊靜黎都悶著聲,沒理他,自顧自的往學校裡走,頭都不曾回一下。

陳齋無奈的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教學樓。

這次是真的惹到了,哄不好的那種。

但轉念想想,難得還有人這麼在乎他的死活,心裡還是暖的。

遠處綠蔭下,戴著帽子的少年略顯單薄。

不在學校,原來是回家了。

下晚自習,楊靜黎一出校門就看見宋騁蹲在路燈下面。

難得見他這麼規矩穿著三中的校服,頭髮也儘量藏在帽子裡,耳朵上哪些誇張的耳釘也不見了。

見她走過來,趕緊起身。

楊靜黎因為上次陪他出去給他過生日差點被林宇撞個正著的事情,有些刻意的和他保持著距離。

兩人就這麼一前一後的走著。

直到一中和實驗高中的校門在他們身後變成一個小點,宋騁才快步走到她旁邊,“楊靜黎,我要回H市了。”

看得出來他很高興,“你媽媽回來了嗎?”

宋騁的母親和他的父親離異,雙方都重新組建了家庭,並且他的母親常年移居國外,母子倆聚少離多。

他的父親對他也沒有多在乎,他是宋家獨子,明明應該備受關注長大的孩子,卻從小無人問津。宋騁的繼母是帶著孩子進門的,他的父親對那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孩子甚至比對他要好。

這也是造成他現在性格缺陷最主要的原因。

宋騁點頭,楊靜黎很少從他這張略顯病態的臉上看到這麼清明愉悅的表情。

所以他真的很期待吧。

“你什麼時候走?”

宋騁自然的搭上她的肩,開玩笑道:“幹嘛,你這麼巴不得我走啊~”

楊靜黎只是想在他離開之前把欠他的錢還了而已。

“其實,我還挺捨不得的,難得遇到你這麼好的朋友,又要回去面對那些虛偽的嘴臉,還真有點不適應。”

他喜歡和楊靜黎聊天說話,喜歡看她認真聽自己訴說的樣子,想把她帶走的心愈發強烈。

“不然你跟著我去H市吧,不要你那個愛臭臉的哥哥了,我保證你吃香的喝辣的,怎麼樣?”

楊靜黎拉開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側頭看他,“不怎麼樣,我很認真的告訴你,我哥在哪兒,我就在哪兒,不會離開他半步的。”

宋騁聳肩攤手,“得,不過該說不說,你那個好哥哥還挺受歡迎的!”

楊靜黎聽出他的話外之音,停住腳步,“你什麼意思?”

“就昨天去夜場找樂子,無意間看到……”

夜風輕拂著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音,遠處傳來汽車的轟鳴,漸行漸遠。

街燈下,微弱的光線投射出模糊的影子,寂靜中,思緒遊走,誰都沒有再開口說話。

人生的境遇大都不勝相同,各人有各人的愁與憂,誰也不能真正理解誰。

快要到分岔路口,楊靜黎才停下,“宋騁,如果...你所渴望見到的人不似你期待的那般,你會怎麼樣?”

這應該才是他今晚來找她想知道的東西。

果然,話剛出口,少年人就僵愣在原地了,他始終覺得自己不應該是被拋棄的那個,可誰也不能保證當初能狠心丟下他回來的人還能如最初那樣愛他。

沉默良久,少年才道:“不會。”必須得如他所願。

希望結局配得上他這份期冀。

一個渴望被愛的人,徹底失去愛的時候,會變得瘋狂。

...

小區裡的住戶不算多,平時也冷清,尤其是每次下晚自習回來,楊靜黎都心慌慌的,之前確實是被宋騁嚇出陰影了。

整個樓道里明明只有她自己的腳步身,卻總覺得身後有什麼東西追著自己一樣。

自己嚇自己,也會嚇出病的。

恰逢這兩天走廊上的燈還壞了,只有牆角安全通道的燈牌子幽幽亮著綠光。

陰森森的。

之前陳齋問過她怕不怕鬼的,她還答得斬釘截鐵,說不怕。

結果現在慌得連鑰匙孔都插不進鎖,根本不知道手在抖什麼。

門陡然一下開了,嚇她一跳。

這個點陳齋怎麼還在家的,不是應該早走了嗎?

陳齋看著門口戰戰兢兢的人,疑惑,把人拽進屋裡,往她身後環視了一圈,啥也沒有,所以這傢伙怕個鳥啊!

他甚至走到樓梯口那裡去檢查了一圈,漆黑的樓道里,寂靜無聲。

不過,是該催一催物業找人來修一下這些燈了。

“嚇傻了?”小姑娘穿著校服木楞楞的站在玄關處,清麗的臉上有一絲慘白,陳齋關上門,走過去給她把書包卸下來,“老子真服了你了,見過人嚇人的,還沒見過自己嚇自己的。”

轉身朝沙發邊走,楊靜黎再他身後慢悠悠的跟著。

電視的聲音時不時傳進耳朵裡,家庭倫理劇,總少不了婆婆媽媽的爭吵。

楊靜黎也不反駁,陳齋在沙發上坐下,她只站在邊上,就盯著他看。

陳齋拍了拍身側的位置,朝她招手,“過來。”

中午還是個有脾氣的,這會兒又成了悶聲的烏龜了。

她依舊不動。

陳齋煩躁的撓頭,起身,剛走到人面前,還沒怎麼著呢,小姑娘就自己撲到他懷裡來了,哭唧唧的,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樣。

楊靜黎只管揪著他胸前的衣衫哭,也不跟他說為什麼。

陳齋俯身把人抱緊了,撫著她柔軟的後頸,一下一下的輕拍著她的背,“愛哭鬼上身了?”

楊靜黎知道陳齋愛乾淨,所以故意把鼻涕眼淚往他衣服上蹭,陳齋也不惱,彎腰湊到她耳邊輕聲細語的說:“哭過就不準不理我了啊!”

“嗯”懷裡的人甕聲甕氣的點頭。

陳齋失笑,任憑她抱著耍賴。

“剛才怕什麼?嚇成那個樣子”

“太黑了,怕鬼...”

“不是說不怕的嗎?”

“突然就怕了。”

“慫包。”

膽子又大又小的,也是沒誰了。

楊靜黎洗完澡出來,陳齋給她吹頭髮,可謂得得心應手。

小姑娘剛哭過,鼻尖紅紅的,眼睛也溼漉漉的,無辜可憐的樣子,叫人心軟得不行,不自覺的手上動作又輕了幾分。

楊靜黎哪是自己想哭,那是替他委屈,明明自己那麼辛苦,卻什麼也不跟她說。

她怎麼也不能心安理得的接受陳齋給的一切,每次只要想到他和那些他極度厭惡的人虛與委蛇,她心裡就不舒服。

照陳齋這麼日夜顛倒下去,身體出問題是遲早的事兒。

想法多了,就容易做糊塗事。

……

“你真確定了?你不是最怕去那些地方的嗎?”王碧園真沒想到楊靜黎會主動來找她,唯一一次賣酒的經歷給兩人都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但劍走偏鋒,也不是每次都那麼倒黴的。

楊靜黎點頭,宋騁五月中旬離開,怎麼也得趕緊湊齊了錢還給他,再者陳齋雖然嘴上說著不管宋華一家,但還不是在湊錢。

陳齋能做的事情,她也能做,只要能賺錢。

連著小半個月楊靜黎都瞞著陳齋和王碧園她們混跡夜場。

除了陳齋在的玖樂她們沒去,其餘大大小小的差不多都溜了一圈。

都是些懵懵懂懂的學生,哪裡知道這些場子的水有多深,錢來得快,危險也在一點點靠近。

最先出事的是王碧園,當晚她們一夥人從KTV出來,就獨獨不見了她。

電話打不通,也沒回學校。

幾個女孩蹲坐在路邊,不知所措。

突然其中有一個說,早先看見王碧園上了四層,才不見的。楊靜黎和那女孩兒一起回去找她,其她人在外面等。

這種地方,三教九流的人都有,自己不小心點,隨時能栽裡面。

她們沒想到的是整個四層還是VIP客戶的,根本上不去。

越等心越慌。

從一開始王碧園就是她們的主心骨,她要是有事,就全亂套了。

“你去看看怎麼回事。”杜玉峰一早就注意到了兩個小姑娘在入口處鬧,年紀都不大,來這種地方吃虧可就不好了。

被支使去問的服務生回來跟他說明了情況。

杜玉峰只招了招手,人就被帶到他跟前了。

看到杜玉峰的那一刻,楊靜黎是慌的。

頭都不敢抬,生怕陳齋也出現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