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安眨了眨眼，覺得阿方斯說的實在有些不可思議，但想一想又覺得並不離譜：首先翻新奧蘭治商會的船是阿方斯自己貼錢白乾的，他們完全沒有反駁的理由，而且好處全是他們自己的，至於增值獲得高估值，這是阿方斯的事，跟他們無關。

然後是艦裝火炮，首先這是透支盈利，而阿方斯對他們的定位是私掠，負責搶貨然後轉給總商會，無本的買賣，自然有這個盈利去支付火炮艦裝；而且這還是成本價給艦裝的，靠奧蘭治家族自己去這麼艦裝，起碼還得多出三分之一的成本來！

但阿方斯虧嗎？絕不可能虧，這該死的軍火商把利潤精打細算在火炮艦裝上面，區區27條船就艦裝了19萬利弗爾的火炮，總計225門18磅炮跟208門速射炮，這種火力配置可以跟當前的法國海軍掰手腕！如此強大的武裝艦隊不但要賺錢養自己，還得把搶來的賊貨低價賣給他洗白，任由他再收割一波利潤，這種精打細算已經到了歎為觀止的地步了！

想一想安就沒那麼生氣了，畢竟阿方斯不是傻子，他只是丟出一個誘餌在釣大魚，前面先賺它12萬利弗爾，後面一年只要搶一條西班牙大帆船就可以再賺10萬利弗爾！不過雖然氣消得差不多了，安依舊沒有給阿方斯好臉色，畢竟自己生氣了，可沒有那麼好哄！

“你賺到錢跟我又有什麼關係呢？我又沒分到錢。”安又哼哼道，阿方斯正不知道怎麼辦才好，馬車外就傳來老安達的聲音：“老爺，咱們到碼頭了。”

“好！”阿方斯高興得就差跳起來，急匆匆的推開車門假裝問道：“看到戴倫叔叔的船了麼？”

“沒呢。”老安達老實巴交道。

“可能是我們離碼頭太遠了吧，沒事了，你把車停在這兒，我們自己走進去就行了。”阿方斯跳下馬車，伸手去扶安也下馬車來。

“放手。”畢竟這會是公共場合了，阿方斯卻假裝不知道，扶安下馬車的時候就拉著她的小手，現在往碼頭走也沒有放。

“嗯？”阿方斯開始裝瘋賣傻。

“我讓你放手。”安另一隻手拿著小扇子重重的敲在阿方斯拉著自己的那隻手的手背上。

“不放，你什麼時候不生氣了，我再放手。”阿方斯趁機要挾道。

“好，我不生氣了，快放手。”安低聲下氣道：“一會讓人看見了。”

“那好吧。”阿方斯這才不舍的鬆開了手，然後又繼續道：“我這可是第一次陪女孩子出來逛街呢。”

“這算什麼逛街？”安哼哼道，心裡倒是挺高興。

“那改天我們找個時間好好逛逛，我剛來加萊的時候，那時候為了找合適的生意，雖然一天到晚都在加萊大街小巷的亂竄，但什麼也沒注意到，後來生意向好，我又更忙了。”阿方斯笑著說道。

“反正你只要有錢就好了，其他的你什麼時候在乎過？”安撇撇嘴道。

“你不要錢嗎？”阿方斯愣道。

“要。”這個時候安是絕對從心的，沒有任何作偽的表情。

“就是嘛，我們追求的首先是錢，然後才能拿錢去追逐夢想。”阿方斯笑道。

“那你的夢想是什麼？”安轉過頭來看向阿方斯問道。

“開著船去征服汪洋大海！”阿方斯又無奈道：“但目前來看，我有點怕死，必須得是大船才行，但國內似乎不讓我們有那麼大的船，我要實現夢想還是有些困難。”

“你不是資本家嘛？你不知道造大船不划算嗎？一條500噸的蓋倫造價超過10萬利弗爾，而一條300噸的福祿特商船才萬利弗爾。”安斜了阿方斯一眼道。

“你又算錯了。”阿方斯笑嘻嘻的反駁道：“1條福祿特商船隻有單甲板，只能艦裝11門18磅炮跟8門速射炮，一條蓋倫是雙甲板，可以艦裝25門18磅炮跟30門速射炮，而且從防禦上看，12磅炮就能打傷福祿特商船，而500米外18磅炮都打不動蓋倫，有時候5條福祿特商船真不夠一條蓋倫船打的。”

“那也不一定。”安哼哼道，只要能打戰列線，五條福祿特商船拼著沉三條接舷也能幹掉一條蓋倫船。

“不不不，一定是這樣，你忘了嗎？我們的速射炮，就是為抵禦接舷而發明的，就算再多的福祿特商船千辛萬苦抵近接舷，依舊沒辦法突破速射炮的封鎖。”阿方斯笑道。

“哼。”爭吵不過的安懶得繼續鬥嘴下去，踱步在石制的棧道上，望向遠方的海面問道：“哪條船是戴倫先生的？”

阿方斯則是皺起了眉頭，以他們當前的位置，只要是今天能入港的船，現在肯定都能看到帆影跟艦艏像了，怎麼還是沒有看到戴倫?德賽的船？不會是出了什麼事吧？越想阿方斯越覺得窩火，老子堂堂跨國軍火商，竟然有不開眼的海盜跟私掠商人敢搶我的錢？！！千萬別讓我知道是誰，老子的武裝艦隊一組建起來，第一時間送你們去見海神！

“你臉色怎麼這麼難看？不會是出事了吧？”安回頭一看，卻見阿方斯陰沉著臉，便知道自己說錯話了。

“沒事，我們再等等。”阿方斯擺擺手道，望著遠方的海面，皺著眉頭很是嚴肅，安便知道他此時心情著實不愉快，便微微向他靠去，悄悄的握住他的手，以給予他些許安慰。

二人安安靜靜的站在棧道的正中間，兩旁是忙碌不停的搬運工跟交易員們的身影，只是一直不見戴倫?德賽的船隻的影子，直到阿方斯心裡都覺得戴倫?德賽可能出事了，突然遠處就出現了一個熟悉的面孔！

“阿方斯少爺！夏爾小姐，您們怎麼在這兒，我正打算去找您呢！”遠處跑來了個帶著破皮帽的年輕人，那是戴倫?德賽的隨從博科?安達爾，此前便隨著戴倫?德賽一併出海去了西班牙！

“博科，你怎麼在這兒？戴倫叔叔人呢？你們沒出事吧？”阿方斯一把拉住博科?安達爾大聲問道。

“您…您別激動。”博科?安達爾先是被嚇了一跳，隨即才笑著搖了搖頭回道：“是先生臨時改變行程了，讓我隨西班牙人的船先回加萊，一方面是起運第二批火炮，另一方面也是給您跟家人報信，您瞧，這是先生給您的信。”

“那就好，安全最重要。”阿方斯決定必須建設更便捷的通訊網路，免得出現這種對方在預定時間沒有出現，卻只能乾著急的狀況。

“那我就先回去了。”博科?安達爾躬身一禮道。

“帶你一程吧？我們有馬車。”阿方斯攔住他道。

“不用了，商會離這兒不遠，我過去跟他們對接那群西班牙人後，再乘商會的馬車回去就可以了。”博科?安達爾笑著拒絕道，阿方斯便也沒在說什麼，卻在心裡把對方列為不靠譜的人員，全家人搞不好因為戴倫?德賽沒及時抵達給嚇死，博科?安達爾竟然還在這兒拖拖拉拉！

“博科，你要忙的話，戴倫先生帶回家的信，我們先給你帶過去吧，他們大概也等急了。”安便開口道。

“哦，那麻煩您了。”博科?安達爾連忙掏出另一封信來遞給安，阿方斯這才帶著安匆匆返回馬車處。

“老安達，先送我們去戴倫叔叔的府上，我們去給他們送信。”阿方斯自己匆匆上車拆信了，還好安自己記得跟老安達交代一聲。

“您放心吧，馬上去。”老安達扶著安上了馬車笑道，駕著馬車就掉頭向著德賽家的方向而去。

“戴倫先生的信說了什麼？”安在阿方斯的對面坐下問道。

“太棒了，西班牙人在十二天前戴倫叔叔抵達的時候，就把全部的400門速射炮送到海軍去了，據說是一位胡安中校負責的，對於我們送去的城防炮樣品，也同樣有陸軍大臣接收進行測試，戴倫叔叔同樣是70利弗爾的報價。”阿方斯笑著把手上看完的信件遞給安道：

“八天前，戴倫叔叔本來要啟程返回了，但菲利普三世派信使通知戴倫叔叔，他們近期會安排海軍出海為一條運寶船護航，也會驗證速射炮的威力並確定新的訂單，所以戴倫叔叔繼續在里斯本逗留，但是按今天本傑明過來追加訂單，看來西班牙人打了個漂亮的翻身仗！”

“胡安中校？這位不會跟當年的唐?胡安將軍有什麼關係吧？”安接過信有些狐疑道。

“應該沒那麼巧吧？據說唐?胡安海軍上將英年早逝，也未必有後代流傳下來，而且畢竟是皇室血脈，怎麼著也不止中校軍銜吧？”阿方斯倒是不怎麼相信有這麼湊巧。

“不管怎麼說，沒事就好，你剛才臉色黑的跟鍋底似的。”安這才白了阿方斯一眼道。

被安這麼一說，阿方斯越發覺得安的重要，如果不是安今天在場，也許他根本沒有耐心等到博科?安達爾發現自己，並給自己送信；那此時自己不知道是不是已經滿世界找人打聽近期的情況、甚至已經準備給德賽家報喪去了。

另外，如果剛剛沒有安想起來把博科?安達爾手中給德賽家的信拿過來自己送過去，那又不知道德賽家的人會不會跑到自己家裡哭喪…

“安，做我的女朋友好不好？”阿方斯突然伸手拉住安的雙手認真道。

“我…我可是很愛我表哥的…”安低著頭回道。

“我不管，從現在開始，你不能繼續沉迷在過去了。”阿方斯大聲道：“我回去就寫信，對，讓阿爾弗雷德替我送到你家去，問出你表哥的名字跟服役的番號，然後就給我在非洲的叔叔寫信，不管花多少錢，如果他死了，就把他的骨頭送回來，如果沒死，就把他流放到新大陸去！”

“你不能這樣！”安氣憤道。

“當然可以，為了你，我什麼都可以幹出來，我本來就是魔鬼！”阿方斯理直氣壯的回道。

“閉嘴！小聲一點！”安的氣勢不由得下降了不少。

“答應我，好嗎？”阿方斯緊緊握住她的手道。

“…嗯…”安低著頭，微不可聞的回了一聲鼻音。

“太棒了！”阿方斯一把緊緊抱住了安！

“老爺，戴倫先生家到了。”安正情動之時，外面就傳來老安達那變得討厭起來的聲音。

“該死！”見安一下子通紅著臉像受驚的兔子一樣縮成一團，阿方斯頓時把之前在碼頭時升起的為老安達加薪水的念頭丟擲九霄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