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習。”
早已看開的樓巍淡定如初，不是對突然天降的晚自習，而是對跟顧瑭在一起就會走的背運。
顧瑭的精氣神像是一下子被抽走了，癱坐在椅子上。
“那我何苦掙扎，還不如玩遊戲被逮，你說我現在去跟三眼閻王坦白，他能從寬嗎？”
“多800字檢討，圓你夢了。”
“啊，晚自習啊，白天限制人身自由還不夠，晚上還不肯放過，這到底是人性的扭曲，還是道德的淪喪。”
“你少一點噁心，多留點底線，就不會了。”那套在網咖熱愛學習的說辭，三眼閻王不盯他盯誰。
“怎麼可以這麼說，對學習，我的底線永遠在第一象限，當然對同桌的你，我的底線就是第三象限。”
樓巍只覺得空調冷的又起雞皮疙瘩。
被閻戩這麼一鬧，雖然安全了，但兩人也失去了玩遊戲的心情，尤其顧瑭被晚自習幾乎壓彎了腰，而且現在上去，估計會被另外三位噴的很慘。
顧瑭起身要走，回頭發現樓巍正靜靜地看著電腦螢幕，不學無術的論壇還開著，剛剛那題已經在倒計時。
“別看了，裡邊就一群瘋子，刷題的不是我卷死你就是你卷死我，出題的是越出越變態，最變態的那個卷王之王還玩失蹤了，就這題，看著就像是他的風格。”
樓巍抽回視線：“你進去過？”
“我當然是……聽我朋友說的。”顧瑭差點被自己的拐彎咬到舌頭。
憑對方輸入網址的熟練程度，對內部人員的狀態評估，以及對題風的瞭解，不像是聽說，一般人應該會對那個自戀狂更感興趣。
那人出題也不見得多正經，陷阱多的跟蜂窩一樣。
“走了走了。”
顧瑭叉掉網頁，拿出手機，上邊未接電話和未讀微信不少，全是林豆豆發來的。
【堂哥，接電話！】
【接電話！】
【三眼閻王來了！】
【快逃！】
【快啊！】
【啊，沒救了……】
顧瑭輕笑出聲，看來真的很急，都叫他堂哥了，他可不想要這逗比堂弟。
“嘖，這都什麼破運氣，第一次進這裡就被逮，第一局都還沒結束，三眼閻王是安插了一隻眼在這裡嗎？”
“晚自習剛開始不久，一般不會查校外，除非……”
“我就說我的運氣是被天使吻過的，怎麼可能這麼背。”顧瑭立刻甩鍋，“除非什麼啊？”
樓巍直接忽略前一句，回答後一句：“有人舉報。”
“我跟人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一定不是我！”顧瑭拒絕做罪魁禍首。
樓巍：“……”
但凡是個正常人，聽到都是要揪出哪個舉報的，而不是先撇清關係，這跟賊喊捉賊也沒區別了。
短短几天這貨得罪的人，上至老師下至同學，不僅有校內，還包括校外，這次八成以上就是他，就算被人套頭揍了也不意外。
兩人走出網咖，天色早已黑透，只有萬家燈光璀璨。
“同桌，我回了，明兒見。”顧瑭一手插兜，一手朝人揮了揮，轉身走向公交站。
樓巍看著那個漸行漸遠的背影，路燈將對方的影子拉的瘦長瘦長，又被路邊枝幹的影子切割的支離破碎，彷彿這個影子的主人原本就是破碎的一樣。
顧瑭邁上公交車，上邊人影稀疏，很是空曠，他在倒數第二排靠窗的位置坐下，視線投向窗外，手指在兜裡無意識輕敲著手機。
公交車啟動的時候，他的旁邊坐下一人，他不自覺蹙了蹙眉，這麼多的位置，專挑他這個帥哥旁邊是吧，雖然對方很有眼光，但他今天沒有心情。
顧瑭轉過頭，那凹的精緻凸的鋒利的側臉落入眼中，挺翹的睫毛像是沾上點點星光，有點夢幻，估計很讓女孩子嫉妒。
“同桌？”顧瑭非常意外，以至於非常熱情，“巧啊，順路？”
樓巍冷淡依舊：“你信？”
“不太信，但我對其他的理由更不信。”
樓巍直視前方：“去我姑姑那裡拿點東西。”
“姑姑啊……”顧瑭的嘴角帶著笑意，但嗓音透著一絲冰冷的譏諷，樓巍聽得出來，不是譏諷他的。
樓巍沒有表達什麼，問道：“你住哪裡？”
“就一賓館。”顧瑭含糊道。
“佳遇？”
“我去，你真在我身上裝GPS了？”顧瑭一聲驚呼，惹得前邊的乘客紛紛回頭，見是兩個帥氣的高中生，又轉了回去。
這路公交車雖然去的賓館不止一個，但結合那天時間，看來那個被小混混勒索的高中生就是這位了。
週日他去過事發地點，因為地址比較偏僻所以地上的血跡還沒被清理，結合這位的傷勢，看來對方傷得更嚴重。
劉棟被退學了，對方又知道顧瑭的住處，那附近暫時不太安全。
“學校晚自習，從6點半到9點半。”
“3個小時！這是人過的嗎？”顧瑭雙手交疊，閉上雙眼，“還是就這樣死去吧。”
“明晚你就不是人了。”
顧瑭壓著胸口，彷彿樓巍在傷口上撒了鹽，痛得刻骨銘心：“我做鬼都不會放過……”
“寢室我不可能給你，但……你可以搬進來。”
顧瑭頓時忘了做鬼的詛咒，指指對方又指指自己：“你的意思是……我倆同居？”
這話總覺得哪裡有點不對勁，但的確是這個意思。
樓巍點頭。
顧瑭有些錯愕，沒想到同桌人還挺好的，換做是他，絕對不會讓人住進來。
如果跟同桌同寢室的話，對方趴著睡覺的時候好像不會打呼不會磨牙，身上也沒有異味，反而是清清爽爽的，不是不能接受。
“樓哥……”
“但我有條件。”
顧瑭滿腔的感激被潑了一盆冷水，但他從不失態。
“您說。”
“互不干擾，別來煩我。”自己做出了很大的退讓，那麼對方應當必須遵守這個從本質上並不侵害雙方利益的條件。
“好的樓哥，都聽你的。”顧瑭眼光灼灼，態度誠懇，卻讓樓巍不知道怎麼就生出一絲後悔做出了這個衝動的決定。
兩人同一站下車，次日一早，又同一站上車，只是樓巍的手裡多了一份早餐，顧瑭的手裡拖著一個行李箱，就是這麼迫不及待。
看到笑容燦爛揮手熱情的人，樓巍的後悔又多生出了一絲，跟一個腦回路不正常的人談條件，那就是對牛講題。
兩人依次上了公交車，車上的人比昨晚多，但後排的位置還有空餘，兩人坐了同樣的位置，只是內外換了一下，顧瑭將行李箱放在過道。
“樓哥，早餐有多嗎？我光顧著收拾，還來不及買。”
樓巍不知道對方是憑藉多厚的臉皮問的這麼理所當然，還是什麼讓對方有了能問出這話的錯覺？
“沒有多嗎？”顧瑭低頭，彷彿隔著肚皮都能看到縮小的消化器官，“哎，我可憐的小胃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