樺樹林裡，嬌嬌哈了口氣笑著說道：“這片樺樹林呀，還是好早的時候來過，自從上了初中開始住校，就再也沒來過這邊了，感覺......這些樹又長高了不少呢。”
陸神葉雙眸閃過幽光：“我倒是經常來這裡，有時候想想心事，有時候......發發呆也不錯。”
“聽說你成績一直都很好哎，不過我更好奇，你們家老是搬來搬去的，你也換了好多學校吧，難道這不影響學習嗎？”嬌嬌點燃一根菸花，如水的眸子看著陸神葉。
“也就上小學的時候經常換，上初中只換過兩次。”陸神葉幽幽說道：“對我來說，換再多學校再多老師，他們要講的知識也都在課本里，課本是死的，我更喜歡聽他們講課本以外的東西。”
嬌嬌眼睛一亮：“那你最喜歡哪位老師？”
“物理老師和歷史老師，物理老師是我們班主任，雖然性子急說話快，但她對我很好，歷史老師愛講故事，古代的官場，情場，人情世故......大到皇帝百官，小到升斗小民。”
“那你們的歷史老師一定是個老爺爺吧。”
陸神葉微感詫異：“還真被你說中了，你怎麼猜到的？”
“不用猜呀，你看剛剛的年夜飯，就因為飯桌上多了你，房爺爺都快收不住話匣子了。”
“是啊，年輕人總能給他們帶來活力，或許，他們並沒有單純的把我們當作學生。”
“那當作什麼？”嬌嬌嘟了嘟嘴，這個她真沒想過。
“孩子，當作他們自己的孩子。”陸神葉說的無比肯定。
“不會吧？他們......”嬌嬌本想反駁，但話到嘴邊還是沒有說下去，想了想，她換了個話題：“新年新願望，咱們一起許個願吧。”
“好。”
陸神葉學著嬌嬌雙手合十閉上眼睛，在心裡默默許下一個願望，當他睜開眼時，一道黑霧自他眼前一閃而逝。
他眨了眨眼睛，以為眼花看錯了，但能明顯感覺到，剛剛有一股陰風颳過。
“悶子，你許了什麼願望呀。”嬌嬌睜開眼，好奇的看著陸神葉。
“我希望我的願望都能成真。”陸神葉說的很平靜。
“呀，願望是不能說出來的，否則就不靈了，而且你這個願望......”嬌嬌白了陸神葉一眼：“許願許到你這種境界，嗯，是我小看你了。”
......
兩人一邊放著煙花爆竹，一邊悠閒的聊著天，嬌嬌倒是一直很開心，只有陸神葉，自那道陰風颳過後，臉色就異常的蒼白。
回去的路上，嬌嬌問陸神葉：“你明天就要搬走了吧？”
陸神葉隨口答道：“你在哪所學校讀書......是的，明天上午吧，喬姨老早就把那間偏房騰出來了。”
“噢，那我明天再送你個禮物吧。”
“好。”
“......”
房老醫生的書房裡，陸神葉心不在焉的翻著那本《奇人異士》，他的眉頭緊蹙，並未在書裡找到有關黑霧異能的匯總，或許，真的是自己看花眼了吧。
他將大腦短暫的放空，然後又很自然的想到了嬌嬌，她應該也還沒睡吧。
其實真要說起來，陸神葉對嬌嬌的瞭解，遠不如嬌嬌對他了解的多。
陸神葉不清楚嬌嬌具體的身世，不知道嬌嬌是姓房還是有別的姓，他也不知道嬌嬌是讀初中還是讀高中，甚至都不清楚嬌嬌在哪所學校上學......
總之，他只知道嬌嬌告訴他的那個小秘密。
他又想起了昨天下午做的那個決定，此刻，他更加堅定了這個決定。
陸神葉扭頭看了眼自家隔板房的方向，他們，應該早就睡了吧，也說不一定，畢竟今年沒有了自己，沒準他們也會看一看春晚，放一放煙花。
那個家裡沒有了自己，好像變得正常了起來，嗯，自己終究是多餘的那一個。
想到家，陸神葉就想起了他的親生母親。
他對母親的印象很模糊，他母親去世那年，陸神葉才四歲，而他母親留下的唯一遺物，便是那枚純白玉鐲。
如果還能讓他再記起點什麼，那恐怕就是他母親的名字——陳韶華。
陸神葉用手輕輕撫過手腕上的白色玉鐲，眼眸裡盡是懷念。
這一晚，他還想到了很多人，喬姨，二丫，刀哥，黃毛，班主任，歷史老師，還有那些侮辱過他的同學......
第二天，陸神葉起了個早，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又把房老醫生的書房認真的打掃一遍，這才拉開診所的大門。
“呀，你今天起的好早。”
嬌嬌俏臉凍得通紅，手裡拿著一個大笤帚，正在門外掃雪。
陸神葉看了眼左邊圍著粉色圍巾的雪人，原來嬌嬌不是在掃雪，她比自己起的還早，就為了堆雪人？
“這個雪人堆的怎麼樣？”
“挺好看的。”陸神葉點點頭。
“有沒有很像你呢？”
嬌嬌一臉的認真樣，讓陸神葉不忍心說實話，但是這個雪人......好吧，就算堆的是自己，也沒必要戴一條粉色圍巾吧。
“我覺得，跟你比較像。”
“有嗎？”嬌嬌圍著雪人轉了一圈，咬著手指說道：“抽象一點看的話，是有點像我哎，可我明明堆的是你的樣子呀。”
陸神葉默默的接過嬌嬌手裡的笤帚，往另一邊走去。
“悶子，喂，你去那邊幹嘛呀？”
“堆雪人。”陸神葉舉了舉手裡的笤帚，開始掃積雪。
嬌嬌嘟了嘟嘴，氣鼓鼓的說道：“那也沒有把雪人堆在大門兩邊的呀，你當它們是門墩兒還是門神？”
一把奪過陸神葉手裡的笤帚，嬌嬌開始把積雪往堆好的雪人旁邊掃，陸神葉也開始幫忙，另一個雪人很快就被堆好了。
嬌嬌又取下脖子上的紅圍巾，認認真真的給新的雪人圍了起來。
“你看，粉色圍巾的是你，紅色圍巾的是我，你要不喜歡，那紅色的是你，粉色的是我。”
陸神葉看了眼面前的兩個雪人，紅色圍巾的雪人明顯要比粉色圍巾的雪人小一圈：“我覺得吧，粉色的這個更像我一些。”
“是吧，我也這麼覺得，所以呢，這條粉色圍巾我就送給你了，昨晚說好的。”
陸神葉低頭看了眼腳下，表面上什麼也沒說，但在心裡，他悄悄的補充了一句，我會給你回禮的。
只是這個回禮，現在還給不了，但是，並不用等太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