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春樓的頭牌就這麼死了,真是讓人始料未及,可是,就算始料未及又如何,一個月後,望天涯又恢復了以往的那種燈紅酒綠的平靜。
似乎這個世界上從來就沒有出現過忘初心這個人,似乎,忘初心最後的遺言,也不過是一口空氣。
醉春樓的頭牌也換了,不是什麼趙初心,也不是錢初心,當然了也不會是李初心,好像叫什麼來著,王不二聽到過一次,但是忘了,因為她不是忘初心。
既然不是忘初心,那還記著幹什麼,一隻迷失在燈火酒綠,迷失在肉體快感上雞而已。
思無邪也搬到了霸王雜貨鋪來了,這也讓王老伯埋怨了好久,他一天總是不停的在王不二的耳邊嘮叨。
“你還真當這兒是慈善收容所啊!”
王不二離也不理會吹鬍子瞪眼的王老伯,對著身邊的王開心眨巴著眼睛,“你看看,這就是你爺爺,你可千萬不要像他一樣,小氣的不得了。”
而王開心,卻只是沒心沒肺的哈哈大笑。
忘初心去世的前幾天,思無邪天天以淚洗面,現在,她的淚水已經流乾了,她也不再像以前那樣活潑開朗,呆滯的眼神卻不是最讓王不二擔心的,最讓王不二擔心的,是那呆滯深處的漠然。
今天天氣不錯,王不二決定按照忘初心的遺言,將她的骨灰扔到純潔的大海里,大海可以包容她自以為骯髒的骨灰,洗滌她自以為骯髒的靈魂,來世,她想要做一個純粹的女孩兒。
成長,嫁人,相夫教子,然後,看著兒孫滿堂,陪著時光和從前的新郎慢慢的老去,最後,一起約定,來世再相遇。
“這個地方真是讓人厭惡!”鎖音拉著王不二的衣襟,眼中滿是嫌惡,以前她也嫌惡,現在她更嫌惡。
打架鬥毆在街上時有發生,只要不死人,望天涯的管理者是不會輕易的理會的,賭場和春樓,比比皆是。
為什麼這座城要叫做望天涯呢,因為,出了這座城,往南大概一百多里路,有一個懸崖,站在懸崖上,面前就是一望無際的大海。
而在懸崖的邊上,佈滿了一個又一個磨盤大小的蝸牛殼,這些蝸牛殼,無一不是面朝著大海。
而望天涯這個名字,也是從這裡流傳出來的。
這不,以王不二為首,鎖音,王開心和思無邪為輔的四人送葬小隊已經來到了望天涯前。
在懸崖邊上,排列著一排磨盤大小的蝸牛殼。
“這些蝸牛這麼大,肯定成精了吧!”鎖音一臉的難以置信,成精的蝸牛,至少也是築基境。
“別逗比了,好嗎!”王不二沒好氣的敲了敲了鎖音的腦門。
“我問你問題呢,誰逗比了。”鎖音踢了王不二一腳。
王不二撇了撇嘴兒,意思是,我哪兒知道啊!
對於王不二的答案,不用想也知道,鎖音肯定是不滿意的。
來到了懸崖邊上,王不二將骨灰遞給了思無邪,意思是讓她自己來吧,送忘初心最後一程的,也只能是她。
思無邪看著裝著忘初心骨灰的袋子,一直沉默著,通紅的眼睛無論如何也流不出淚水。
開啟袋子,任憑海風將骨灰揚起,散落在這天地之間。
看著那飄散的骨灰,很難想象,那之前,是一個能讓整個望天涯都瘋狂的美人。
“喔哦!”一個明顯剛睡醒的聲音在四人的耳邊響起。
“誰?”鎖音一臉警惕的跳到王不二的身後,然後眼神銳利的掃視著四周。
對於鎖音的動作,王不二還能說什麼,這傢伙就是這個尿性,一到關鍵的時候就只會出賣隊友,為朋友兩肋插刀的事兒就不是她乾的,倒是插朋友兩肋一刀還有可能。
對於這個突然出現的聲音,除了鎖音以外,其他的人倒是不怎麼擔心,只是有些好奇罷了,在這望天涯睡覺的,會是誰呢?
然後,眾人就看見,在他們身邊不遠處的一個蝸牛殼裡,兩隻觸角緩緩地伸了出來。
“這個蝸牛,”鎖音指著那隻甦醒的蝸牛,“它沒有死?”
王不二白了她一眼,就連一向溫和的王開心,也是掩嘴兒輕笑,這還用說嗎,一看就知道,要是這隻蝸牛死了,那麼它還會動嗎?
“我說鎖二逗,咱能不這麼逗比嗎!”王不二感覺有些丟臉。
鎖音撇了撇嘴兒,一臉悻悻的從王不二的身後走出來,
“我不是看著氣氛有些沉重,想要活躍一下氣氛麼,怎麼到了你們眼裡就逗比了呢!”此時的鎖音,感覺有些委屈。
王不二笑嘻嘻的揉了揉鎖音的腦袋,“下次你就別活躍氣氛了,這種工作不是你做的,你應該交給專業的人來做。”
“比如說?”鎖音看著王不二。
王不二指了指自己,“就是專業活躍氣氛十數年的我了。”
“你們聊吧!”思無邪冷漠的看著逗比的兩人,“我先回了。”
說著,便直接離開了,忘初心的死,對她的打擊,實在是太大了,她從來就沒有想過,忘初心會死去,真的從來沒有想過,這一切都發生的太突然了,突然到任何人都措不及防。
看著思無邪離去的背影,王不二嘆了口氣,“咱也走吧!”說著,僅剩的三人也轉身,準備離去。
“別呀!”
這時候,一個聲音在三人的身後響起,三人轉過身來,看著身後那一身肥肉的大蝸牛,眼中滿是好奇。
大蝸牛也不拉稀擺帶的,直接表達了自己的意願,“我好不容易醒過來,陪我聊聊天再走吧!”
王不二將鎖音和王開心拉到身後,看著大蝸牛,“大爺我的出場費很貴的,你付的起嗎你,看你這窮酸的樣子,也不是個有錢的主兒?”
大蝸牛也不生氣,擺了擺觸角,“也是這麼個理兒,我也的確是沒什麼錢。”
王不二雙手抱到胸前,“我說你是根本就沒錢吧!”
大蝸牛搖擺著觸鬚,對著王不二,“我說,你就不能給我點面子嗎。”
王不二聳了聳肩,“沒錢還談什麼?”說著,就準備離開了。
“誒,別介。”大蝸牛噌的一聲,如同一陣風一樣,瞬間飆到了王不二三人的身前,“我知道你的咪咪。”
“我知道你孃的咪咪。”王不二生氣了。
大蝸牛嘆了一口氣,“不是咪咪,是秘密,秘密。”隨後,它又訕訕一笑,“沉睡太久了,連說話都不利索了。”
“好吧,你想說什麼!”王不二隨口問了一句。
“我們來自中州,我們叫中州蝸牛……”
王不二轉身,拉著鎖音和王開心就直接離開了,這次蝸牛沒有繼續叫王不二留下了,它只是需要一個說話的藉口,它面對這大海,繼續講述著。
“我的祖先是一隻普普通通的蝸牛,世世代代都生活在中州,可是突然有一天,我的一個祖先突發奇想的想帶著它的青梅竹馬去看大海,於是,我的兩位祖先便踏上了這看海的道路……”
“……,他們慢慢地爬,慢慢的爬,認準了大海的方向,從來也不曾停下,然後,它們老了,死了,於是它們的兒子帶上了它們的殼兒,繼續的爬,慢慢的爬……”
“……,這一爬,也就爬了很久,久到滄海也能變成桑田,直到許多年前,我終於帶著我父親母親,我祖父祖母,我太祖父太祖母,我太太祖父太太祖母……”
“……,我帶著它們的殼,來到了海邊,看到了大海,它真的好廣闊啊,我要回中州去,把我所看見的,都告訴它們,我要畫下大海的樣子,為大海塗上天空一樣的顏色……”
“……,它們一定會震驚,為什麼大海和天空一樣呢,那樣,我就哈哈大笑,然後告訴它們,大海就是魚兒的天空……”
望天涯上除了腥鹹的海風外,就是這只不停的自言自語的大蝸牛了。
王不二回到了望天涯,王老伯依舊在敲著算盤。
“喂,我說王老頭,你每天都在算什麼呢,沒完沒了的算,真的有意思嗎?”
王老伯看也不看王不二,“你現在一共欠我九十七顆靈石,快點給我吧!”
王不二訕訕一笑,“思無邪那個小丫頭回來了沒有。”
王老伯也不說話,只是指了指後堂。
王不二點了點頭,然後就走向了後堂,看著坐在那顆枯樹下的思無邪,“小丫頭,別這麼看不開,人嘛,生死那還不是很正常的事兒,俗話說,人生自古誰無死,早死晚死都要死的。”
“呵!”思無邪冷笑,“死的不是你的親人,你怎樣說都可以。”
“好吧!”王不二投降了,舉起手來,“那麼想在你想怎麼辦?”
思無邪看著王不二,淡漠的眼眸深處,那一縷縷的殺機直刺人心,“殺了五絕迎春那個老太婆,燒掉醉春樓。”
王不二撲哧一笑,“你還真是天真,你知道醉春樓背後的大老闆是誰嗎?你知道他們背後的勢力有多強嗎?你什麼都不知道,不要被仇恨矇蔽了雙眼,冤冤相報何時了呢。”
“如果死的是你的親人。”思無邪目光犀利,直刺人心,“或是說,死的人,就是鎖音,你會如何?”
王不二淡淡的看了思無邪一眼,“屠城!”
沉默了一會兒,王不二接著開口了,“以後就不要再做這樣的假設了。”他轉身,輕輕地揉了揉身後鎖音的腦袋。
在出院門之時,王不二停下了腳步,“如你所願。”(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