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我們少師亭什麼時候得罪過這樣的高手?亭主呢?城裡管事的呢?難道沒有人看到這裡被欺負嗎?這是所有少師亭出現在門口人的心聲。
何人敢來此撒野?門內再次衝出三人,為首一人約莫十六七歲,是個高挑的少年郎,持劍而立,怒目相向。
後面兩人的其中之一,柳如豐自然認識,正是葉玉欣。而葉玉欣看到來人竟是柳如豐,也是感到十分詫異,可內心的少女情懷卻竊以為柳如豐是來找自己的,有些不知所措。
然而,柳如豐面對人群,卻並未看她一眼。他只是在靜靜等待,等待大甲魚出現。
……
老陳,這小子一個人能扛得住?
應該…能吧。他現在的修為滅了其他人應該不在話下,至於那個姓陸的,我看著呢。
你可看好了,出了事算你的,跟我可沒關係。
呀,你個死老張,這事你同意沒?臨了你推的倒快。話說,那位肯定看著呢。你怕啥?
倆半拉老頭就這麼在暗處悄悄觀察,還不時議論紛紛,那緊張勁兒快趕上千裡眼順風耳了,說不擔心是一回事,要是這位小爺出點紕漏,那誰也沒好!要不是沒辦法,自己早上了。
何事在門前喧譁?一箇中氣十足的聲音又衝了過來,明顯帶著不悅,甚至不爽。
來了!僵持了半天,柳如豐這才抬了抬眉,正主應該是來了。
嗯?誰能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來人中年模樣,面容和之前出來的青年差不多,不是鞋拔子臉就是豬腰子臉,關鍵此刻在燈下,臉色一紅就更像了。
先前出來的大護法一聽問話,趕忙跑了過去,向來人彙報了之前的情況。聽完彙報,中年人看向柳如豐,我是少師亭亭主陸敬文,敢問少俠來此所為何事?
柳如豐緩緩將劍背在身後,明人不說暗話,自己做過啥還需要別人指點嗎?
咔擦~好說不說,柳如豐話音才落,門匾一聲脆響,從中間裂為兩半,由於掛鉤的原因,掉落的方向正是現在下面的老豬腰子。
陸敬文聽得異響,身形未動,氣勢沖天,還未掉下的門匾就此碎成幾塊,四下散落開來,陳閣主、張城主,你們就不管嗎?聲音是洪亮,也傳遍了四方,就是沒回音,就像黎明的夜啊靜悄悄。你說氣人不。
毀人門匾,如掘人祖墳。這不單單是挑釁的問題了,這明擺是騎人頭上拉屎了,這叫陸敬文如何能忍,更何況當著自己手下那麼多人的面。
爹,讓我來教訓那小子,陸大少終於忍不住了,跳到陸敬文旁邊說道,我們可不能在天下人面前丟臉,這口氣我咽不下去。
不用,為父會親自動手,讓天下人也看清我少師亭不是誰都能來撒野的地方。陸敬文惡狠狠的說道,今天我不管他什麼來頭,有什麼樣的背景靠山,我定會讓他後悔來我少師亭。
這番話,不僅僅是說給陸大少聽,也是說給一眾門人聽得,更是說給柳如豐和其他人聽的。
至於這其他人,自然是躲在暗處的城主和閣主。兩人既然不出面,任由一個愣頭青來自己門口搗亂,這裡面的意味就有點值得人揣摩了。
陸大門主,你也無需虛張聲勢,我一無背景二無靠山,我輩行事光明磊落!不像爾等藏頭露尾、自詡正義。柳如豐不由一陣譏諷,所謂揀日不如撞日,既然趕上了,那今日就由我先來跟你收點利息。
什麼莫名其妙的?你到我少師亭無故鬧事,毀我門庭,你罪該萬死!陸敬文惱羞成怒。
罪該萬死?你的確罪該萬死!柳如豐又把背後的劍亮了出來,你勾結外邦,意欲叛國。這些年我邊疆軍士有多少慘死在你手上?
一派胡言!我少師亭為鎮守邊疆不遺餘力,豈容爾等宵小汙衊!陸敬文已經提刀欲出,柳如豐瞬間扔出一物,這是近些年你們暗害我將士名冊,共計一千五百餘人,鐵證如山!
陸敬文接過一看,是一卷長長的名冊,每一個名字後面都詳細標註了出事地點和時間,目標直指少師亭。
這就有這細思極恐了,他們每做的一件事都有詳細記載,分毫不差,這得一個怎樣的情報和監察機構才能收集的如此完備?自己被人盯這麼久竟然毫無發覺。
可做這一切的明顯不是眼前這個年輕人,如果是那兩位他們也不會留自己到現在,那麼只有兩種可能,要麼那人不屑對自己出手,要麼眼前這年輕人是他的代言人。
可陸敬文自認自己做事天衣無縫,即使有記錄也死不承認,更何況這記錄不是在自己手裡了嘛。一運掌勁,長卷頓時化作齏粉,好膽小賊,你毀我門庭在先,汙衊我少師在後,今日不取你狗命,天地不容!
大刀飛轉,瞬間脫手,如離弦之箭直接向柳如豐疾飛而去。陸敬文一招毒龍鑽率先出手,再不出手事情就要脫離自己的掌控了。有些事可以做但不可以說,所以陸敬文已經到了急不可耐的地步。
柳如豐不敢託大,及時出招抵擋,一招殺身拳朝著疾馳的刀身轟將過去。
不要!千鈞一髮之際,一個白色的身影背對著柳如豐,欲要幫他擋住刀鋒的攻勢。
不好!柳如豐連忙收拳,一個閃身急忙將白影推向旁邊。就這一收一擋之時,陸敬文打出的毒龍鑽已經呼嘯而來。
刀尖高速旋轉,不愧毒龍之名。瞬間捲過白衣手臂,帶起一團破布屑,刀尖旋轉不止,直頂柳如豐的心窩。
哈哈哈哈,一擊得手,陸敬文放肆大笑起來。可是笑聲沒有持續多久,就戛然而止,這。。。只見高速旋轉的刀頭並未再前進分毫,除了一陣陣金鐵交錯之聲,和如煙花般的火星外,並無其他建樹。
玉欣,快回來!對方人群中早有人出聲大喊,顯然已經認出之前擋在柳如豐身前的白衣女子正是蘿莉音葉玉欣。
可葉玉欣並未理會,也沒顧及撕裂的袖口中,面板也被刮破一大片,此刻已經鮮血直流,反而轉身去檢視柳如豐的情況。
柳如豐也是一愣,本來已經做好了受傷乃至重傷的準備,那暗中的兩人甚至已經做好了出手的準備,只是陸敬文發出的致命一招,竟然連柳如豐的衣服都沒破開。這是真的嗎?
一件柳如豐穿了大半年的白色長衫,一招氣勢如虹的刀法,竟然是難進分毫。
只有柳如豐自己清楚,自己雖入天罡,但剛才一招,自己的的確確沒有動用半點護體罡氣,而是自己從未在意的一件外套幫自己擋下了所有的攻擊。雖然嚇出一身冷汗,但是值了,這褂褂是個寶貝啊!對面陸敬文怎麼也有著天罡圓滿甚至下一境界的實力,其含怒一擊的力量,自己一件外套就輕飄飄的擋下了,叫柳如豐如何能不激動。他不知道的是,在離他遙遠無數的一個女人,此時卻忽然睜開眼睛,略一感知,又重新神遊去了。
柳如豐也就驚訝了一會兒,隨手像拍蒼蠅一樣將還在堅持的大刀一下拍掉在地。葉玉欣這丫頭的做法倒是令柳如豐有些不知所措,咱倆沒這麼大交情吧?你來個美女救英雄幾個意思?只是葉玉欣仍固執的拒絕了對面的叫喊,似乎有意在這邊力挺柳如豐。
你幹啥呢?不知道危險嗎?不是叫你和家人離開的嗎?柳如豐側目。
離開?哪那麼容易啊!葉玉欣暗歎一聲,無奈的笑了笑,我又能去哪兒?我能帶誰走?亭主其實是我親舅舅。
這個答案柳如豐並不奇怪,至少在修羅之地葉玉欣曾經說過自己有人保護,能這麼悄無聲息跟隨左右的必然是高手,雖然柳如豐沒看到暗中保護之人,可人家一出手必然分量十足。再加上當時她也說自己是少師亭的,不用想也知道是個高幹子弟。
但這些都不是此刻柳如豐操心的,當初他覺得葉玉欣算得上心地善良,並不想她隨著少師亭陪葬,所以才好心出言警示。原本在這裡看到她,柳如豐已經覺得仁至義盡,可這丫頭冒天下之大不韙想要出手幫助他,這問題突然又複雜了起來。
那你想怎樣?事已至此,柳如豐也算歪打正著,碰上了,就順勢解決少師亭的事,並不想為任何人停下征伐的腳步。
原本我已經沒有任何想法,但自從遇到了你,我又燃起了希望,葉玉欣說著,看向柳如豐的眼神都變得熱切,我想陪著你一道看更大的世界,看更美的風景,所以我想跟你走。
大姐!我有老婆的。而且,我的路不適合你。柳如豐一拍腦門,頭疼。
我決定的事不會更改,葉玉欣態度決絕,我要為自己活一回。今天的事不論如何,我不會怪你,畢竟錯了肯定要承擔責任。說完,轉過身去。
玉欣~玉欣~對面有人不斷催促,似乎想挽留她。可葉玉欣根本不聽,向前走去,似乎要遠離戰圈。
不知道她對柳如豐為何如此有信心,甚至到了迷之信任的地步,所謂為君痴迷為君狂,大體就是如此。可葉玉欣也知道,這或許與愛無關,只是對大世的嚮往。
臭丫頭,吃裡扒外,該死!一聲怒吼,原本死蛇一般的大刀就像得到了召喚,如擇人而噬的毒蛇,飛一般的朝葉玉欣後心直撲過去。
你混蛋!柳如豐猝不及防,根本沒想到陸敬文能對自己親人也能下此狠手,眼看已經無法馳援葉玉欣,只能一把將冰魄銀針甩向陸敬文。
噗~噗~兩聲幾乎同時響起,玉欣!驚呼聲起。只見葉玉欣毫無防備,被一刀刺穿胸部,留給柳如豐的是一個慘白的笑容。或許她想過是這樣的結局,可是為了自己的自由和理想,她還是義無反顧的走出了這一步。君有臨世之姿,我為君狂又何妨!
你真該死啊!柳如豐目光赤紅,手中長劍一挑再挑,星月齊耀、日月同輝雙雙斬出,一日雙日,滿天星斗,應聲墜落,目標直指陸敬文,狗賊納命來!
一個弱女子尚且有如此血性,不拘泥世俗、不同流合汙,卻被漢奸視為叛徒,欲除之而後快,在眾多親人面前痛下殺手,不說親者痛。就憑之前那份挺身而出保護自己的情誼,柳如豐怎麼肯放過陸敬文,這種不仁不義之輩自有取死之道。
更何況陸敬文私養死士,坑害國家社稷、忠良之士,是為不忠不孝。
柳如豐暴起出手,不留一點餘地,全身氣勢勁爆燃起,出手之快、力度之大,前所未有。日光如雪、月光如霜、星光蒙塵,相互交替、滾滾前行,飛馳而至。
陸敬文面露沉重,之前雖然躲過暗器致命一擊,可也只是躲過了身體的重要部位,冰魄銀針仍舊擊穿了手臂,除了痛楚,還有一種濃濃的冰寒之意。也曾出手封住了臨近大穴,但效果似乎不明顯,邪門的很。
可陸敬文手上並沒有停下,攻擊已近,他又抽出一把長刀,一手持刀背,雙手退出,一招游龍出海直接迎戰。
龍是假龍,海是虛海,倉促應對間,龍頭剛出,便被日月轟擊得體無完膚,一聲慘叫倒轉而回,餘下的星辰攻勢全部砸在了大刀和陸敬文的身上。
陸敬文可沒有柳如豐那般變態的防禦衣服,只一瞬間,漏洞百出,呲呲聲連連,他承受了不下百十次攻擊。好在力度不算太大,卻也讓他倒退半步才全部承接下來。
嘶~無差別的攻擊,那叫一個劈頭蓋臉不顧腚,好好的一件長衫混成了漁網,連臉上也是青一塊紫一塊。這叫一個狠,陸敬文何曾受過這種屈辱,氣的哇哇大叫,小賊,你欺人太甚~
手起刀落,一招層巒疊嶂平推而出,如山似嶽,層層疊疊,厚重且凝實,連發而至。
殺身拳!柳如豐一聲低喝,拳勁噴湧而出,一力破萬法,一拳定乾坤,破!
雖萬千重山,在柳如豐一拳之下,如撲火之蛾,俱往而皆滅。
朝日初升!一劍揮出,帶著濃濃的生氣,又帶著火災帶來的火靈之氣,更顯得日光濃郁,栩栩如生。
陸敬文也不引頸就戮,連帶著剛剛召回的大刀,雙刀齊舞,一股冰寒之氣帶著萬千刀花,洶湧而至,極致冰封。
說冰封可能誇張了點,但寒意刀光相互映襯,就如冬天狂暴的雪花,不近面板都刮的生疼。
暮楚歸來!一片黑幕籠罩,對付大面積攻擊很是有效。黑色不是純粹的黑色,隱隱透著重生的光芒,就像黎明破曉的臨界,黑不是黑,白也不是白。
兩相湮滅,旗鼓相當。
好小子,難怪敢獨自叫門,有兩把刷子。陸敬文不由心下大亂。能在城關站穩腳跟,自然不是易與之輩,之前能和他有來有往的不是沒有,但不是很多。在他悄悄努力之下,前幾年已經突破天罡,到達了子嬰之境。
雖沒有出全力。可也不是眼前這天罡小子能承受的,自己已經差不多盡力了,卻始終不能拿捏對面這小子,邪了門兒了。看來只有從境界上碾壓了。
陸敬文想的正是動用子嬰境的獨有手段,打他一個沒有,賭他一個無法應對!也是,光拼技能,技能等級有高低,除非耗盡他靈氣,可看這小子的樣子,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空的,那只有動用子嬰快速拿下他,不然時間久了,就算勝利,也被同道其他人小覷。
而所謂子嬰,就是天道洗禮中,神識進化生魂,成為子系靈魂之一,謂之神魂。神魂有靈,能在主系控制下具備一定的靈性和思維能力,如同另一個初生的嬰兒,所以稱之為子嬰。
子嬰的強弱取決於天分,也就是起步的靈根,戰鬥力高低取決於後天修煉,這就跟田忌賽馬差不多,高檔低對戰低檔高,還是有很大優勢的。
而陸敬文已經修煉出子嬰,這時候用子嬰對尚處天罡的柳如豐出手,快捷而高效,幾乎無往而不利。
陸敬文不作他想,獰笑中發動子嬰,雖然沒有修煉過專門的神魂攻擊法門,但母雞啄蛋,焉有完卵?
一個朦朧的孩提之影懸浮在陸敬文頭頂,虛空中,孩提之影跟隨著陸敬文手上的動作,似乎抽出神魂之力,遙遙一指,一個肉眼可見的光束直接朝著柳如豐的天靈蓋衝去。
神魂已非天地所生,不在五行所限。一記攻擊,超脫凡物,快捷迅猛,遠超光感。
啵~一觸即逝,如入泥潭,柳如豐輕鬆自然。陸敬文大驚,手中動作再起,頭上的小人兒也有樣學樣,抽取神魂連續發動了四五次攻擊。就這幾下,神魂滋養的小人兒都透明虛脫了,連帶著陸敬文都身乏體虛,粗氣連連。
瑪德,見鬼了!不但柳如豐未見絲毫損傷,就連抽出的神魂都不知所蹤。雖然子嬰已經凝聚,可抽神魂如剝精血,豈有不傷之理。陸敬文此刻戰力都不及天罡圓滿了,至少一戰之力大打折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