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記者
誠實嗎?
不,她一點都不誠實,並且利用那些欺騙,苟延殘喘的待在周天醉身邊,因為她知道,這是她唯一的辦法,唯一能待在周天醉身邊的辦法。
遊如許微仰頭,看著頭頂的水晶燈,她始終緊緊抱著周天醉。
在這樣的時刻。
她才是最安心的。
遊如許沉默的抱著周天醉,結束後又主動的攀附上去,周天醉抿唇,迎著狂風浪雨,再度和她糾纏在一起。
夜深。
遊如許睡著了,躺在周天醉的身邊,睡著的她手心還攥著周天醉的睡衣邊角,周天醉起身喝水低頭看,默了默,最後掀開被子重新睡在床上,沒下床。
兩人就這麼一覺睡到天明。
陽光鋪進房間的那刻,遊如許睜開眼,她看向身側的周天醉,淺眠的周天醉擰眉,要醒來的徵兆,遊如許在她醒來之前伸出手抱著她的腰,聞著熟悉的味道,她閉眼。
周天醉捏著手機:“好。”
【張曉傑什麼時候死啊,我來個墳頭蹦迪。】
周天醉擦過她身邊,去了衛生間。
兩人沒說話。
她去了廚房。
是她媽媽的電話。
出來時周天醉說:“週末我回家一趟。”
張曉傑沒有醒過來,外面都快要把他傳成過世的人了,甚至說:【不如快點去死。】
“小天,你上班了嗎?”餘巧在外面,周天醉知道她早上愛去小區裡的公園鍛鍊,這個點估摸已經去了,周天醉說:“沒有,剛醒。”
“那我和你說個事,你周叔叔的侄子回國了,條件不錯,你什麼時候有空來吃個飯?”餘巧說:“就這個週末吧,你很久沒回家了,週末回家也順便吃個飯。”
遊如許進了衛生間,洗臉刷牙,動作和平時無異,卻又比平時慢了一些,出來周天醉做了一半的早點,她走進去,說:“我來吧。”
周天醉說:“知道了。”
“那你也沒在家裡吃飯。”餘巧說:“難得回來一次,都沒在家裡吃飯,我心裡不好受。”
“那就說定了啊,週末,晚上早點回來。”餘巧笑:“我給你買點你愛吃的。”
轉過頭,發現遊如許已經醒了,看著她,周天醉說:“先洗漱吧。”
周天醉說:“我上次不是才回家。”
也沒問她回家幹什麼,周天醉低頭剝雞蛋,安靜的客廳,兩人面對面坐著,聽早間新聞裡主持人說:“目前張曉傑人依舊沒有清醒……”
遊如許說:“知道了。”
【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周天醉手擋在額頭,在鬧鐘沒響起之前關了手機,放下游如許的手,起身離開房間,客廳裡有鐘擺滴答滴答走動聲響,她站定幾分鐘,手機有震動。
遊如許看著網上的偏激言論沉默,在昨天陳默的父母開了直播後,網友又扒出一些張曉傑的‘黑點’,什麼上班不尊重女性,微博小號點讚了某某言論,此刻一個個帶著有色眼鏡,捕捉一點的邊邊角角,妄圖再製造一場腥風血雨。
網上對於張曉傑的熱度久居不下,瞬間壓過要採訪煙花老闆的新聞。
是午間新聞發的訊息,但網友並不是那麼的關心,營銷號都沒幾個轉發,和早間新聞播了張曉傑的資訊那條形成強烈對比。
陳想琢磨:“遊老師,他們怎麼這樣啊。”
“很正常。”遊如許說:“人的情緒是累積到爆發的過程。”
她們之前播了張曉傑孩子的新聞,讓一部分的人冷靜下來,開始思考這件事,她做了緩衝帶,但陳默父母的直播,做了爆發點。
想必看過這場直播的人,會更加的遷怒張曉傑。
人有時候是會被情緒支配的,尤其是在憤怒的時候,他們現在視線焦點都在張曉傑身上,這是不應該的,她要做的就是把焦點扭轉回來,讓他們關注案件的本身。
畢竟,這是煙花爆炸。
負責人是煙花廠的老闆,是趙總,而不是張曉傑。
不過陳默的父母為什麼那麼討厭張曉傑,還在這個節骨眼開直播,寧願撕開自己的傷口,也要把張曉傑推到風口浪尖,遊如許有點想不明白,她問陳想:“昨天讓你查的事情,查了嗎?”
陳想說:“查了,他們之前不認識,不過這兩年張曉傑和陳默關係倒是蠻好的。”
當然這些都不是陳想查出來的,而是網友扒出來的。
陳默和張曉傑關係不錯,陳默經常去串門,不過二老那個態度,多半是恨到極致,網友也能理解,陳想說:“遊老師,要不我們再去問問曾鏡?”
遊如許說:“等結束後再去。”
她說:“今天專訪的稿子有修改嗎?”
陳想說:“沒有。”
不過熱度低了不少,雖然是央視的節目,但卡這個節骨眼,想也知道,關注的人少很多很多,遊如許說:“照常吧。”
她一慣神色,看到採訪人笑眼彎起,沖淡從骨子裡透出來的矜貴和清冷,臺子上,遊如許和老人面對面坐,笑著打招呼。
陳想佩服她這種前一秒還在思考,下一秒立馬進入工作的狀態。
“去演戲都綽綽有餘。”身側pd小聲說:“遊老師這狀態太好了。”
撐住臺裡給的壓力,現在三個組誰不知道遊如許選了最沒關注的選題,一組和三組每天收視率超高,只有午間新聞組的收視率平平,不僅是平平,就連微博發出來的訊息都沒有互動,整個一尷尬。
早上放了要採訪趙總的新聞,立馬就被一組的張曉傑事件壓下去了。
其他兩個組背後笑她:【遊皎月這次要翻車了?】
甚至還在小群裡打賭,午間新聞組年底評選會不會是頭一個全員c,pd聽到過些許傳聞,她都能聽到,別說遊如許了。
所以今早她很擔心遊如許的工作狀態,沒想到一如從前,還是那麼的完美。
陳想聽到pd的話說:“拍戲?”
想想,遊老師還真是挺合適。
遊如許低頭,沒在意別人的目光,而是和臺上的老師交流,你一言我一語,說是採訪,更像是傾聽,她笑眼溫和,和她對視舒服,又覺得被尊重,連帶老教師說了很多劇本外的話,pd聽得眉梢飛揚,十分滿意。
結束採訪,老教師喊她:“遊老師。”
遊如許一愣。
老教師笑:“怎麼?覺得不敢當?”
遊如許說:“在您面前,確實不敢。”
老教師說:“你知道為什麼,我會接受你採訪嗎?”
這麼幾年,想採訪他的人也不少,新媒體,自媒體,還有一些資本家想把他包裝成‘網紅’,美名其曰:幫他打出知名度,幫助更多的學生。
他一笑置之,他那個屋子有多少張桌子,週六週日有多少學生過來都弄不清楚,還想幫他打出知名度?
就是個笑話。
所以他對媒體一向沒什麼好臉色,但遊如許和他第一次見面,卻有些不同。
她坐在教室裡,他那狹小的房間,坐了十六個學生,加上游如許,十七個,遊如許沒有說任何的話,只是安靜的坐在下面聽課,和他所有學生一樣,甚至比他其他的學生還要認真。
這一聽,就是半個多月,每天都來,甚至和他的同學打成一片,真正的融入進去。
他還是頭回見到這樣的記者。
很——很不同。
但他沒有貿貿然答應採訪,而是觀察她,在遊如許觀察自己的同時,他也在觀察遊如許,這個記者,很有韌性,很有主見,他挺喜歡。
後來遊如許回去上報選題,回來跟拍了他十天,沒有對他做什麼很偉大的闡述,更多的關注點在孩子,條件,裝置上,他就知道,沒選錯。
遊如許看著老教師,聽到他說:“我相信你會是一個很好的記者。”
“如許啊,以後想做什麼?”
“媽,我想做名記者。”
“做記者?”
“嗯,做一個,好記者。”
“遊老師?”陳想小聲喊:“你怎麼了?”
遊如許回神,看到老教師正在和pd說話,她回神:“沒事。”
陳想說:“採訪結束了,老大問我們是不是去警局。”
遊如許說:“我和他們打聲招呼,你先去外面等我。”
陳想應下。
出了門,外面淅淅瀝瀝下了小雨,風吹在身上涼颼颼的,陳想蹙眉,剛想折回去拿傘,看到遊如許撐著傘,手上還拿著一把黑色的,遞給自己。
陳想說:“遊老師你真好!”
遊如許笑笑。
上了車,陳想看外面,說:“這幾天都有雨,說明天還有大暴雨,暴雨過後就要降溫了,遊老師你出門可得多穿點衣服。”
遊如許應了聲,轉頭看著車窗外,雨水淅淅瀝瀝,綿延不絕,落在車窗上,蜿蜒成曲線,彎彎扭扭,她看了好幾分鐘,手機震動,是她定的備忘錄。備忘錄關於這一天什麼都沒有記錄,只有個時間。
她低頭看了半晌,說:“今天二十三號嗎?”
陳想看眼方向盤上的時間,說:“是啊,十月二十三,怎麼了遊老師?”
遊如許沉默幾秒,說:“沒事。”
作者有話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