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得近了才發現,他們的小船雖然在打鬥中沒有被餘波糟蹋得四分五裂,但也已經被掀翻了,此時正船底朝天地覆在海面上,裴郎也不見了蹤影。蕭孝抱著人落下後,船身向下一沉,蕭孝再次彈跳躍起,足下一點,帶著小船從水中拔起,在空中翻轉數圈後正面朝上落下。
船中的水都被甩了出去,也沒有破損漏水的地方,小船仍舊可以正常地漂浮在水面上。而一直貼在船裡躲著的裴郎此時已被轉得昏天黑地,要不是船一停他就扒著船邊狂吐去了,沒準就會被降落下來的蕭孝踩中。
裴郎是眼冒金星吐得根本沒有功夫看他倆,只是風入雲還是覺得有他人在場自己就這麼被蕭孝抱著很難為情,蕭孝剛一站定他就推開蕭孝自己站好。因為動作太大,小小船身猛晃了一下,上半身都伸出船外的裴郎一頭懟進了水裡,再脫離水面時嘴邊那些嘔吐的穢物倒是剛好被涮洗得一乾二淨。
由於嗆了一大口水,裴郎趴回船裡猛烈地咳嗽起來,風入雲迴避著蕭孝的視線,只得瞥了眼狼狽的裴郎挖苦道:“還沒死吶,好一個禍害,命挺硬。”
漸漸緩過勁來的裴郎偷偷抬眼看了下風入雲又立馬收回視線,安靜如雞地往旁邊縮了縮。他方才一直躲著,但是外頭的動靜他還是仔細留意了,一直以來他都知道這些個玄門弟子不好惹,尤其是風入雲,但是一路上蕭孝都只稱呼他為師尊,裴郎並不清楚他的名號。
直到剛才風入雲大喝一聲自報家門,裴郎才意識到自己真是招惹到閻王爺了。風入雲以一己之力擊殺前任魔尊,導致魔界最終的潰敗,他的名字響徹整個魔界,他就是全部魔族中人的煞星。裴郎想不到自己如此倒黴居然能撞上他,還被迫將這魔界天敵帶了進來,裴郎突然間就覺得自己看不見未來了。
“師尊你還好嗎?”蕭孝可沒空管那個傢伙,只關心風入雲的身體狀況。
風入雲並不去看他,簡短說道:“無事,快走吧。”
風入雲消耗過大,蕭孝自覺擔任起了駕駛的任務,他們暫時還不知道醫聖寶島在哪個方位,現在只得沿著行駛速度最快的方向航行。蕭孝催動靈力全速前進,裴郎則負責觀測水情掌控方向,他們速度快,那邊大蛇身上冰封崩裂的速度也不算慢。
不少小蛇自冰殼碎裂的開口處從大蛇身上脫落,一時之間還有些僵硬,有的還裹著層冰晶,掉落到海面上就保持著扭曲的狀態漂浮著。
這片海域的水並不寒冷,湧過來的洋流還有些溫暖,那些冰在沒有持續的靈力維持下在不斷地融化,海水中開始陸陸續續有小蛇恢復活力。巨蟒冰雕的崩裂速度也開始加快了起來,從零零散散的小蛇掉落,變成大塊大塊的蛇團砸進海中。
風入雲一行已經拉開了不小的距離,但那個龐然大物還是在視野中十分明顯,眼看著巨大冰雕徹底碎裂,蕭孝不得不更加加快速度了。
“仙尊,有蛇追過來了!”裴郎驚呼著,雖然還沒追上他們,但是最先解凍的部分青冥蛇正在快速逼近,已經可以觀測到他們在海面絲滑遊動的身影了。
這些熟悉海域環境的本土生靈遊起來速度很快,而船隻在水中行駛阻力大,風入雲不得不將船隻抬升,御空而行。
“師尊,你別勉強,我來……”御物載人飛行需要的靈力可比在水上行船多得多,蕭孝擔心風入雲透支身體勞累過度。
“不要緊。”先脫離追擊最重要,蕭孝入門時間短,修為只有那樣,關鍵時刻還是得風入雲親力親為。
升空之後,速度瞬間上去了,蛇群逐漸被拋在身後,裴郎長長撥出一口氣,有大能在身邊就是可以救命啊。
蕭孝也俯瞰著那些青冥蛇追擊的情況,突然他眉頭一抬,咦了一聲:“師尊師尊,我們降下去吧,那些蛇好像返回了。”蕭孝打斷了風入雲的施法,他是一點也不想風入雲多耗費一點靈力,只是中止得太過突然,小船就那麼直直地落下去,在海面上砸出一大片水花。
兩人下意識地互相攙扶著站穩,而裴郎則被顛了個四仰八叉。待船隻略穩了後,風入雲責怪地瞪了蕭孝一眼,蕭孝不好意思地收回手,隨後趕緊又重新扶著風入雲讓他坐下歇息。
裴郎總算爬了起來,他扒住船尾使勁往後方眺望,見那些蛇果然都開始調頭回去,看樣子是真的不打算再追了:“呼,總算是放棄了,我還以為那些畜生要追著我們到天涯海角。”
小船在海濤中起起伏伏,興許是剛才掉下來的力道太猛,激起的波浪半晌仍未平息,風入雲想待船隻穩定後調息一陣,卻發現這浪並沒有緩下去的跡象,反倒有些大起來的趨勢。
風入雲背對船頭坐著,他從面前蕭孝越過自己望向遠方的疑惑眼神察覺到了些許不對勁,他站起身來回身看去,就見遠處的海平線泛著白色,正在逐漸加粗,變粗的速度還相當快,風入雲眉頭一擰,意識到情況不妙。
“海嘯,是海嘯!”裴郎比風入雲和蕭孝兩人更熟悉魔界這喜怒無常的海況,那變粗的白線分明就是朝他們滾滾而來的巨浪。難怪那些青冥蛇都調頭逃跑,原來根本不是懶得追他們了。
這天地自然之力是最可怕的,海浪過來的速度之快,幾乎是眨眼之間就到了跟前,海浪像一堵通天的高牆,比剛才那條巨蟒立起上身還要高上數倍。風入雲將船隻緊急拉昇高度,卻因為短時間內消耗過劇而力有不逮,還沒有剛才飛得高,那滔天巨浪就朝他們撲面而來。
風入雲只能轉而凝出一個密閉的結界將幾人籠罩其中,結界剛張好,就和巨浪正面接觸了,結界只是護住了幾人沒被水擊中,而結界卻整個被拍進了水裡,三人一船被裹在結界球裡,在裴郎恐慌的驚叫聲中一併撞入了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