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廖雨輝起來很晚。

他們到餐廳早餐時，魏風和雲中天都已基本用完餐。

馮亞玲昨晚再度春宵，滿臉緋紅，精氣神十足。

“馮主任，你和廖總慢慢吃。我們先回房間了。”

魏風跟他們打了個招呼，就上房間了。

早餐後，廖雨輝在農行辦好匯款後，就火急火燎地來到雲中天的房間。

“廖總，西寧的朋友已過來，他要帶我們去明天李秘書過來後，準備辦理的那家公司交流。”

“雲總，那我們下去跟他見面吧。”

雲中天來到大堂，在賓館茶座裡見到了等候已久的張山峰。

“雲總，你的那位朋友呢？”張山峰很急切。

“你看，來了。”雲中天指向廖雨輝。

“張總好！”

“廖總好，快，你們跟我來。”

他們馬上跟著高大的張山峰來到了酒店旁的停車場。只見一輛坦克般的小車停在門口，前面看起來有點像悍馬，但比悍馬還要高大，後面還有個尾箱。

大家爬了上去，才知道是剛剛出廠的美國原裝福特6.4排量的最新款山地車，高大威猛、氣勢蓋人。

司機劉水生看到雲中天后馬上走上前：“雲總好！”

“小劉，你好！這是廖總，你們陝西老鄉。”

“廖總好！”劉水生又走上前一步。

“你好！”廖雨輝輕聲的回應了一下，西裝革履氣場強大派頭十足。

大家一上車，車子就像一頭咆哮草原的雄獅，在車流中轟隆穿行，路上小車被它龐大的身軀擠到了一邊。

不到20分鐘，車子就來了CBD商務中心區域的一棟20多層的大樓前。

劉水生帶著他們來到了18樓的青海崑崙天地小額擔保公司。

來到前臺，經過前臺小姐的引導，總經理寬敞明亮的辦公室裡就呈現在眼前。

辦公室的北面擺放著一尊面朝南方的巨大佛像，剛剛專程從西安市趕來的公司總經理馬道成就坐在大班臺後的大班椅上：

“這是馬總，這是北京來的廖總，這是廣州來的雲總。”張山峰搶著劉水生前面介紹。

“歡迎你們！”馬道成笑著從大班椅上站了起來，指著旁邊的沙發：“請坐。”

大家寒暄幾句後，就開始進入正題。

馬道成開門見山：

“廖總，張總是我們的股東，他把一些事都跟我說了，我不管你是什麼關係，也不管是什麼價格，搞到可燃冰以後，我每噸給你40元，全部收購，但數量至少要一百萬噸以上。”

雖然張山峰只是一箇中間人，但為了使廖雨輝相信關係直接、真實、可靠，張山峰早就透過劉水生策劃好了整個說詞，也跟知道他底細的雲中天溝透過。

這是現代生意人常用的伎倆。

如果你不是老闆，不是股東，只是一箇中間人，一是別人會不願意幫你，二是即使幫你，也會想法把你這個中間人甩掉。

廖雨輝趾高氣揚，單刀直入：“馬總，那裡怎樣付款呢？”

“看到領導批條，得到我們確認是真的後，我們可以先付20%款，待與廠家簽下正式供銷合同後，二個工作日內付再會30%款項，剩下的款項，以實際發貨程序為準。”

“那我們什麼時候籤居間合同？”

“現在就可以。”

馬道成與廖雨輝一邊談，旁邊的張山峰與司機劉水生就一邊緊張的觀察著，分析著，都盼著是真的。

對張山峰來說，最主要的是能夠成功賺錢。

這大半年時間，張山峰花費的幾十萬元，現在成功比什麼都重要。

對於劉水生來說，一方面是在馬道成面前的信用。

“馬總要我跑了半年，花了不少費用和時間，到現在還沒有結果，更重要的是可以為公司和自己帶來的巨大利益。”

雲中天看到廖雨輝跟馬道成談判時簡直與平時判若兩人：深藏不露，惜話如金，經驗豐富，老道世故，收放自如。

商場上真正的高手不會輕易露出自己的底牌，表達自己的觀點，正所謂“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

雲中天看著、聽著、想著，嚇了一跳，他感到江湖套路太深。

這麼熟悉的朋友，在生意場上竟是這等高深。

文化人做生意，社會功底太淺，心太軟。

江湖上的生意，一定是無奸不商，決不會講什麼婦女仁慈。

廖雨輝真是深藏不露，雲中天並非真正瞭解他。

“張總，今天就辛苦你下午和小劉一起陪廖總他們去蘭州接人。廖總，我有事就去不了。”馬道成說。

“馬總，不要客氣。”廖雨輝趕忙道。

很快，馬道成就把秘書列印好的合同拿來，一式四份，給廖總看了一下後，就要廖總簽字，並要求公司蓋好騎縫章後交給了廖總兩份。

廖雨輝拿到後，給了一份雲中天。

北京領導是晚上10點從北京起飛，大約12點30到蘭州。

大家約定下午三點從西寧出發到蘭州。

劉水生開車快速把廖雨輝和雲中天送回了崑崙賓館。

雲中天剛回到房間，廖雨輝就跟了進來：“雲總，北京的李秘書剛才跟我通了電話，他和領導過來，我們要準備10萬元經費，作為他們的差旅費和跟領導買點禮品的費用。我看張總與馬老闆那兒為2萬元的機票錢都互相推來推出，最後還是張總自己掏的，再找他們要，可能很難。”

“我的意思是沒有辦好前，不能要別人一分報酬。現在的老闆都很現實，你能辦好，就按協議去做。但沒有辦好之前，他們是不會拿出一分錢的。既然是作為生意來做，自己先要承擔自己的有關費用。”

雲中天這樣說，也是想告訴廖雨輝，要他北京的朋友轉變觀念，商人都是在所謂北京領導的部下、親戚或朋友的忽悠中成長起來了：

“真正的老闆，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

“可我已經答應他了，你看怎麼辦？”廖雨輝顯得很為難。

“領導晚上就要到了，你才說，有什麼辦法呢？”雲中天反問。

“你看是不是跟魏風商量一下，先解燃眉之急？”

雲中天認為廖雨輝真是異想天開。

可實際上廖雨輝是老謀深算，而云中天只是太天真。

“你不是剛跟馬總談好，並簽了協議嗎？而且報給北京領導的企業資料，也是他們擔保公司屬下的燃料公司。”雲中天覺得辦事應該誠信。

“這個沒問題，我只要拿到領導可燃冰的批示，辦理時，誰給錢，我就給誰。”廖雨輝又露出商人的本性。

“腳踏兩隻船，會很辛苦、危險的。”雲中天從來沒有想到廖雨輝還有這等對策。

“你沒有做過生意，這就是生意的精彩之處，富貴險中求呀！”

“但必須講究誠信和規則，賺錢的目的不是為了擁有錢，而是為了心安理得，為了平安和幸福啊！”雲中天不認同廖雨輝的觀點。

“現在是物質世界，市場經濟，沒有錢怎麼會有幸福呢？”廖雨輝進一步解釋。

“但我們還是應該有我們做人的原則，答應誰就是誰！這是底線。”雲中天不解。

“啊，雲總，您真是個文化人。做文化產業，也不是為了賺錢？我到這裡是做生意，不是傳播思想，而是為了賺錢。您想想看，現在社會上到處都是騙子，電信詐騙、網路詐騙、大師詐騙、乞討詐騙、招生詐騙、出國詐騙、學歷詐騙、地產詐騙……”

“那我們也不能同流合汙呀？”雲中天仍在辯解。

廖雨輝感覺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而現在遇到個文化人，商人說不清了。

“雲總，你說的都是大道理，我們在江湖上跑的生意人，只能講實際。”

“怎麼講實際？事情沒辦好先給錢是有風險的。”

“雲總，你見多識廣，我說的各種詐騙，實際上這都是江湖底層人的一點小套路，花很多心思，冒很大風險，可能騙到，可能騙不到，但被抓住肯定坐牢。”

廖雨輝頓了頓：“你應該聽說過有權有錢的人怎麼賺錢的？”

“如何賺錢？”

廖雨輝跟馮亞玲關係那麼好，昨晚被他們撞見了，他也沒有必要隱瞞。

為了說服雲中天，他把馮亞玲講的相關的事也說了出來。

“馮亞玲曾經跟我講，以前，山西國有煤礦多，後來搞國有企業轉制，一個北京領導的家屬，看到了一個煤礦，就要國企轉讓給他。轉讓價是國企領導說了算，6000萬。領導家屬就以煤礦做抵押，找銀行領導貸款了6個億。煤礦到了個人手裡，家屬就找會計師、審計師、評估師估價80億。然後60億轉手賣給一家國有控股的上市公司，上市公司還給他一定的股份。這是典型的空手套白狼，但所有手續表面上都是非常合法合規，這算什麼？”

“這不是公然騙國家的錢嗎？”

馮主任的老公就是房地產上市公司的老闆，廖雨輝對馮亞玲講述地產公司騙術記憶猶新：

房地產公司有錢吧，動不動國家就是貸款上百億給他們。他們怎麼賺錢？怎麼把國家的錢變成領導、家屬、小三的錢？

銀行給有些大的房地產公司，如果貸款100億，只說返幾個點作為手續費給銀行高層，就是幾個億，恒大許家印給能搞到貸款的人高達10%的手續費；看到城市好的地塊，官員親屬暗中操作給一塊好的給熟悉的地產公司，地產公司隨便笑納就是幾億、十幾億。

馮亞玲特別講了一家全國有名的中國股份制大地產公司董事長，找了一個二線美女演員作二奶，怎麼給錢？

董事長先要演員二奶在一級城市註冊成立一家地產業務公司，與人合作找一塊地皮，做好前期淨地處理工作，整個投入幾千萬。當然，投入的錢都是地產老闆從別的渠道給的，然後，老闆的地產公司以用地開發、合作的形式進行併購，首先給幾億收購費，再利潤分成。一年時間不到，幾個億就輕鬆到手了。

如果在幾個城市複製，幾十個億就到手了。

當然，現在負債2萬多億的恒大等大地產公司，透過基金、廣告、理財、歌舞團、足球，上億的高薪等名目，可以直接把10億、百億，甚至千億的錢洗出來。

人比人，氣死人。

不同平行世界的人，不能放在同一個平行世界來交流。

“廖總，這些就不要說了，北京李秘書明天就到了，那你準備怎麼操作？”雲中天幽幽道。

看到洗腦成功，廖雨輝笑道：

“其實很簡單，告訴魏總，來青海之前，我聯絡了馮主任等北京的幾個領導，馮主任先來了，另外的領導也可能這兩天到。”

“那不會衝突嗎？”

“不會的，馮主任辦的是魏總的崑崙瑤池公司，而李秘書辦的是馬總下面的崑崙雪海公司。雲總就放心囉，魏風不就是為了錢嗎？到時李秘書這邊辦好後，給他一部分利益就行了。”

“你是老生意人，你看著辦吧！”

雲中天與廖雨輝正談著，突然門口傳來“砰、砰、砰”地敲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