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已經是下班的點了,但楊燁還是靠椅背上,有一搭沒一搭地翻著手裡的檔案。檔案的內容其實沒怎麼進腦子裡,純粹是打發時間。
反正下班了也沒什麼事情好做,也沒什麼地方好去。
外邊似乎有些喧譁,但畢竟已經是要準備下班的時間了,吵鬧點也沒什麼。他自覺是一個通情達理的好老闆。
放在桌面上的手機螢幕亮了一下。他瞥了眼,其實懶得搭理什麼訊息,但還是坐起來,往前探過身子拿起來了。
是一個秘書發過來的:您開啟窗戶看看,外邊有人在鬧事。我們需要報警嗎?
鬧事。
真是活久見了。
楊燁嗤笑一聲,椅子轉了一圈,站起來推開了窗戶往外看去。
隨著窗戶的推開,外邊的聲音一下子清晰且大聲了起來。是用音箱迴圈播放的:“侯婌沁人面獸心蕩婦,出軌騙彩禮二十萬不還其心可誅!”
樓層有點高,楊燁微微眯起眼睛,往下看,最外邊的出入口地方的確站著一個穿著黑色衣服的男人,他的身邊好像還拉了一條橫幅。
看不清上邊寫的字。但是尋思過去也不會是什麼好話。
楊燁覺得這人挺閒的。也挺丟人現眼的。
他又聽了幾遍,就沒了興致,打算把窗戶關上,再想想今晚還能去哪玩玩。他剛一偏頭,就看見從樓裡頭衝出一個眼熟的人。
自家公司的。
他的腳步一下子頓住了,皺起眉頭又看了幾遍,才確認這人他還真的認識,而且還比較熟悉——侯婌昀。他新招來的秘書。
難怪另一個秘書剛剛那麼積極地給他發訊息讓他留意一下呢。
侯婌昀。侯婌沁。
這兩人姐妹吧。關侯婌昀什麼事,這男的還來這裡鬧。
離下班還有小半個小時。楊燁往邊上瞅著,已經有幾個愛看熱鬧的把頭伸出去嘴碎著了。他往那個方向喊了一嘴,聲音一下子熄了,腦袋一個個地都縮回去了。
他又往下看了一眼。他聽不見聲音,但能看見侯婌昀的肢體動作蠻激動,正跺著腳朝著那男人歇斯底里地說著些什麼。他皺了下眉頭,有些猶豫。
他不是很想管這件事情。
但看都看見了——而且還是秘書已經發訊息提醒他了。再不濟,這人鬧的也是他的公司,怎麼說對他公司的企業形象都會有點影響。
他嘆了口氣,起身下樓了。
他才剛出電梯,就聽見隔著不遠的距離那個男人在那喊著:“就是你這個嘴賤的小婊子慫恿你那個出軌姐和我離婚的吧?啊?別人家的事情關你什麼事啊?我今天就非得到你公司鬧鬧,讓別人都看看你們這一家子都是什麼樣的賤人!”
侯婌昀喊話時都帶著點哭腔:“你到底在發什麼瘋?誰出軌你自已心裡沒數嗎?非得把那些轉賬記錄砸你臉上你才會承認嗎?我姐怎麼你了,她還懷著孕啊,她為了和你結婚連工作都辭了,你還是人嗎?”
那男人手裡撐著立牌,站橫幅旁邊,氣焰相當囂張,“真搞笑,你們一家子都是吸血鬼啊,專門挑老實男人下手的賤貨嘛。我說了,離婚可以啊,二十萬彩禮原封不動地給我退回來。什麼時候錢還回來了,什麼時候去離婚。”
“彩禮?!那二十萬壓根就沒到我姐手裡!你們裝修房子和買車全花完了,車還是在你的名下!”侯婌昀氣得直髮抖,“你也就欺負我姐好說話,她之前工作積下來的錢也全被你騙走賭掉了,你就是現在看著她懷著孕打不掉了才這樣欺負到我們家頭上來了——”
“你姐沒工作,我找不著出氣口。”那男人說得是那麼的理所應當,“我當然只能來找你了啊?反正你們兩個姐妹花都是沒皮沒臉的賤貨嘛,我也算是為人民做好事,讓你們公司和這附近的男同胞們避一避雷,可千萬別娶了這種撈女小仙女回家啊,不然都不知道要做多久的小丑呢。”
“你——”
侯婌昀氣得衝上去就要打人。那男人哪裡會怕這麼一個小姑娘,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用力往下折。侯婌昀的表情一下子疼到扭曲,而她的表情也進一步刺激到了那個男人的一點惡趣味,“你和你姐長得還真像。她老了,但你還是這麼年輕漂亮。不然我和她離了,然後你和我去領個證?”
“我操!”侯婌昀破口大罵,“你真他媽是個畜牲!”
“……什麼垃圾啊。”
楊燁聽得表情複雜。他真不想管這事,但這男的也太離譜了。離譜到不像是同屬於一個物種。他在對方握著侯婌昀手腕後,總算是無可奈何地走上前去了。他也強硬地捏著對方的手腕,“放手吧。”
對方吃痛,手上的力氣鬆開了。侯婌昀趁機抽出了自已的手。她揉著生疼的手腕,臉上全是憤怒夾雜著歉意,看向楊燁,“不好意思老闆……我會把事情處理好的。”
“你打算怎麼處理?”楊燁瞥了她一眼,沒什麼表情。
沒什麼惡意。純無語。但凡她真有一點辦法也不至於在外邊還想直接和這人動手了。
侯婌昀的呼吸有些急促了。她緊張地攪著手指,衝著楊燁低頭,“抱歉……對公司產生了不好的影響,我會主動辭職的……”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
那男的明明手腕還被楊燁握著,但是一聽這話,立馬得意了起來,“我就說你這種人沒什麼尿性,你們全家都和你一個樣的孬種軟柿子,爛貨一樣一掐都他媽是水……”
真他媽有病。
楊燁甚至嫌棄握著他手腕的那隻手髒了。他鬆開了對方的手腕,幾步走到那橫幅前,伸手一扯拽下來全給揉了。他回頭,往下瞥了眼男人手裡的立牌,三下五除二奪過來折了。
那男人本來以為男人會更理解男人,這突然出現的“老闆”是站他那邊的。當下就急了,他想去把立牌給搶回來,“又他媽關你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