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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拆東牆補西牆

他興致勃勃地指著自已的頭髮,“我可以把頭髮留長,我還可以戴假髮,我還可以給你穿裙子!以後我還能穿高跟鞋走給你看,現在沒有這個碼數的鞋……媽媽你等我長大就可以了啊,我很漂亮的,我比那些女孩子都漂亮,很多人和我這麼說的……”

女人的表情逐漸扭曲猙獰,到最後直接尖叫了出來。她在大街上發了瘋一樣掐著他的脖子,唾沫星子噴在他的臉上,“女人!你怎麼會想當一個女人!你還要不要臉啊!你就是媽媽最後的希望啊!媽媽以後全靠你了啊,我現在這麼辛苦活著是為了什麼啊,都是為了你啊!你是男人!頂天立地的男人啊!”

女人的手勁挺大,梁欲白逐漸開始喘不上氣。眼前有白光閃過,他有一些迷茫,為什麼呢,她明明剛才還在說恨不得所有的男人都去死,怎麼他說了自已可以是女人,她反倒生了更大的氣呢。

她到底是真的討厭男人,恨不得所有男人都去死,還是喜歡男人,把希望全都寄託在男人的身上啊。

呼吸不了,他的眼睛開始往上翻。突然有路人衝上來把女人一把推開,他才得以大口地喘了一口氣。

呼吸道生疼,吞嚥的時候都帶起一串火辣的刺痛。

血腥味。

他捂著自已的脖子,視線才剛剛聚焦,就看見女人連滾帶爬地衝了起來,一把抱住他,把他揉在懷裡痛哭,“媽媽沒想傷害你的,你能不能原諒媽媽啊,媽媽真的不是故意的,媽媽只是太緊張太在意你了,你這麼懂事,小白是全天下最好的孩子,你會原諒媽媽的是不是?”

她雙手摁著他的肩膀,臉上的妝容早就哭花了,一臉狼藉地盯著梁欲白的眼睛看,“寶寶,答應媽媽,別提什麼不想做男人了知道嗎?當男人就是最好的,你以後一定會頂天立地,把媽媽帶回去,風風光光的知道嗎?媽媽全靠你了啊!”

“聽到了沒有啊!”

淒厲的吼叫。隨後又是軟綿綿嬌滴滴的聲音,女人趴在了他的肩膀上,抽噎著,“寶寶,你現在就是媽媽在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人了。你永遠都不會離開媽媽的是吧?”

“你答應媽媽啊!說話啊!你怎麼不說話啊!難道你也想離開我嗎???”

脖子還在疼,窒息的痛苦還沒有過去。梁欲白就這麼一動不動地被女人抱著,想,她好像很愛我。

愛我。在意我。所以才會這麼歇斯底里。所以才會想掐死我讓我和她一直在一起。

“我不會離開你的。”

他聽見了自已的聲音。聲帶可能被掐到有一點損傷,所以聲音有些啞。但是他的聲音沒錯。

他突然間好像明白了。

她哪裡是恨男人啊。她哪怕到了現在,還愛男人愛得要死,全身心的希望都還在男人的身上,祈求著有男人能來拯救她。她沒有男人就活不下去。

她抓不住她的丈夫,所以她只能死死地抓著她的兒子。

兒子就是她的命啊。所以怎麼能是女兒呢,女兒能有什麼用?

“不能這樣……不能這樣……得像個男人,得有男子氣概!漂亮……漂亮能有什麼用!”女人魔怔了一樣喃喃自語著,緊緊握著梁欲白的手,幾乎要把他的手指骨捏到碎裂,“寶寶,你去學打拳吧?對!就是拳擊,練得帥帥的,以後保護媽媽好不好啊?”

她的眼神一下子亮了起來,“多帥氣啊,這樣才像一個男人!媽媽給你湊錢,去學吧,啊,好好學,媽媽掙錢很不容易的,你可千萬不要辜負媽媽的期望啊,媽媽愛你。”

一個帶著香脂味的吻落在了他的額頭上。

她在笑。笑得心滿意足。好像面前站著的這個孩子是她做出的,最完美的一個作品,一個完完全全屬於她的男人。

梁欲白突然有一瞬的可惜,真的在可惜自已不是一個女人,不能生孩子,不能也能像媽媽一樣擁有一個,永遠都不會離開自已的孩子。

但這個想法也只存在了一瞬,他的背後就冒出了一層冷汗。

真的永遠都不會離開嗎。

我真的永遠都不會離開媽媽嗎。現在這樣的生活真的是我想要的嗎?不,我的想法真的重要嗎。我的孩子……我為什麼要把這種痛苦帶給我的孩子。這種感覺這麼糟糕,怎麼可能是愛。

但是怎麼能否認。如果否認這種情感是愛的話,那不就是等同於在承認媽媽並不愛我。

那她到底愛誰。還在愛那個把她拋棄了的男人?

所以誰是這場遊戲裡最後的勝者,是誰毫髮無傷?

是那個男人。

恐怖故事。這個世界都好恐怖。

媽媽每天在媽祖前祈求的都是什麼?仔細想想。天天都在聽,不可能忘記的。

是什麼。好好想想。

“求您讓他來帶我回家……讓我的丈夫來帶我回家……讓那個害我落到這個地步的女人不得好死……讓她不得好死……”

那個女人。

那天在家樓下,看見的,穿著打扮華麗,帶著一眾保鏢的女人。

害她到如此地步的女人。

梁欲白其實想不明白。為什麼她恨的不是她的丈夫,而是選擇恨一個同樣被出軌了的女人?然後祈求著腳踏兩隻船的“丈夫”來拯救她,帶她離開這個地獄?

她明明可以選擇主動回國,把孩子打掉,重新開始新的人生。為什麼不行呢,流言蜚語,面子尊嚴,有那麼重要嗎?重要到,大過了生命,如果沒有尊嚴的話還不如去死?

那她現在有尊嚴嗎?這就是她想要的尊嚴嗎?

拆東牆補西牆。然後全部都坍塌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