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24章 他認為他毫無保留

燈開啟了,梁欲白的臉上沒有表情。

他衝著楊燁伸手,“煙。”

楊燁搖頭,“沒了。而且也不是你喜歡的那個見鬼牌子。”

梁欲白指著他手裡拿著的那根,“這個就行,我得抽幾口緩緩。”

楊燁遞了過去。

周圍裝著的立體環繞音箱還在放著詭異的生日快樂歌,場面一度有些尷尬,楊燁硬著頭皮喊了一句停。

梁欲白抽了兩口煙,“你怎麼想的?”

楊燁給自已找藉口,“所以AI永遠都無法取代人類,但凡換個人類來做,都不會這麼陰間。”

“好聽,能從這麼多的版本中選出最陰間的那一款也是它的本事。”梁欲白嘆了一口氣,“其實這事也怪你。說到底還是你不夠上心,都不願意自已提前試試。”

楊燁很無語地盯著他,“梁欲白,你別逼我罵你。”

“罵吧,哥哥,我喜歡聽你罵我。”梁欲白把煙熄滅,丟了,“感覺面前站了一隻鬥雞,昂首挺胸地在給我表演節目,我真是要愛死了。”

“梁欲白,你覺不覺得你有時候真的很欠揍。”

梁欲白淡笑,“覺得,可惜他們都打不過我。”

他俯下身子,把臉湊到楊燁面前,“但我給哥哥打。我不會還手的。”

“……”

“別發瘋了。”楊燁把蛋糕刀遞給他,“切蛋糕吧,蛋糕還是得壽星來切。”

梁欲白從椅子上下來,學著楊燁一樣盤腿坐在了地上。他沒接過楊燁手中的刀,反倒是握住他的手背,就維持著這個姿勢對著蛋糕切了下去。

楊燁面無表情,“你覺得這很浪漫嗎。”

梁欲白麵不改色,“我只是想找個藉口牽你的手。不是說給我過生日嗎,你今天就非得找我的不痛快?”

楊燁說,“哈。我都不知道你喜歡牽我的手,這還真是新鮮事。”

一塊蛋糕被剷下來放進了盤子裡,梁欲白插上勺子遞了過去,“喏。”

楊燁接過了,“這麼懂事,第一塊還知道先孝敬我。”

梁欲白也給自已鏟上了一塊,“嗯,畢竟羊毛出在羊身上。哄好我的金主哥哥,可再生物質能源不就來了麼。”

“呀。”楊燁嗤笑,“原來你還記得我曾經是你的金主啊。”

他看起來漫不經心地說,“你不提我都要忘了,我還以為我拿的是舔狗的身份牌呢。”

梁欲白笑,手裡捏著叉子,“哪有的事啊,我才一直都是哥哥的小舔狗呢。”

有什麼變了,但又好像沒變。所追尋的真相就像剛剛黑暗中的那點燭光一樣微弱又渺小。人類的情感真的是很奇妙的一個東西,總是能瞬息萬變。

梁欲白嘴裡說的話其實和平時是差不多的,就像兩個人剛認識的時候一樣,十句話中給你插七句挑逗,隨時自降身份哄對方開心。但楊燁就是敏感地覺得哪裡不對,不應該是這樣的,他眼中的梁欲白不能是這個樣子。

梁欲白應該是胸有成竹的,勝券在握的,看人時的目光應該是狂妄挑釁又不屑的。這人有著別人都無法匹敵的美貌資源和財富,所以他應該是有底氣的,是哪怕穿得破破爛爛,說話低聲下氣也掩蓋不住的那種,“我知道我高你一等”的傲氣的。

那樣的才是梁欲白。

楊燁意識到了兩人初次見面時,在車上,他的那種違和感來源於哪裡了。問題就出在這裡。

按理來說,他覺得自已的想法很有道理,他好像抓住了一絲梁欲白的狡詐真面目,獲得了巨大的突破性進展,值得祝賀。

但是現在。他所看見的,推測出來的,又不一定是真相了。

反覆的自我懷疑與否定。習慣演變成了陷阱。

每當他覺得自已更加了解梁欲白這個人的時候,對方總是會這樣,不知道是無意還是故意地虛晃他一槍,像在笑眯眯地說,“哥哥,你就這點能耐啊,只能猜到這點東西嗎?你就這點本事嗎?都這麼久了,還這樣親密相處,都看不清一個人?”

看不清。

的確是看不清的。這種感覺太奇妙了,怎麼會有兩個人是越相處,越熟悉,卻反而覺得越疏遠的呢?

他在梁欲白身上,是真的毫無進展,一敗塗地嗎。

學習。

楊燁在極端的困惑中,思維極速運轉,恍恍惚惚中居然回憶起學生時代那些上房揭瓦不學無術的日子。數學老師是個中年女人,班主任,戴著黑框眼鏡,頭髮剪得很短,總是穿著洗得很舊了的襯衫,在臺上反覆地說,“讀書,這個學習的過程,就應該先把書讀厚,再把書讀薄。”

人呢。人也是這樣的嗎。

你現在所看見的這些,梁欲白所表現出來的特點,你認為是屬於梁欲白的那些特點,就一定是真的嗎。

再好好想想,冷靜一點。楊燁,你是怎麼來形容你心中的梁欲白的?不用再多,就好好想想剛剛自已歸納出的那幾個特點?

胸有成竹。勝券在握。狂妄挑釁。目光不屑。底氣。美貌。財富。傲氣。

這讓你想起了誰?好好想想,這個名字,這個人你可太熟悉了,簡直要呼之欲出啊。

哈。

陸御錦。

如果把這些要素都剝奪,單單看現在的梁欲白,他是什麼樣的?

陰沉。孤僻。明明是一樣的長相,唇角也是上挑著的,眼睛裡也帶著很淡的笑意,卻完全不達眼底,更多的是一絲警惕和疏離。

楊燁知道這不對,不應該這樣,但他就是剋制不住地去想,腦子裡充斥著一種憤怒和嫉妒,咆哮著這他媽又是誰。

這又是哪個他所親密接觸又重視的人?他又在模仿誰?他媽的,和竹筍和洋蔥一樣,梁欲白這個傻逼玩意臉上的面具戴了一層又一層,在他面前耍戲法呢這麼玩,有完沒完?到底什麼樣才是真正的他。

讓人傷心的點在哪?在於他以為自已在梁欲白麵前已經毫無保留,但對方卻還設立著這麼一個安全距離?

在之前,楊燁覺得梁欲白就算千人千面又怎麼樣呢,反正不過是想討金主的高興。可是現在,當他變得貪婪,想要更多的時候,居然開始嫉恨了起來,恨對方將自已保護得太好,套在了堅硬的殼子裡,沒有人能夠真正的進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