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這個時候他才有心思打量了一下樑欲白的家。和想象中的截然不同,這地方很有生活氣息,全套的木製傢俱,有些老套了,不像是個年輕人會選的裝修。進門處還擺著一個插電的大魚缸……
他在嘴裡輕輕臥槽了一句。
魚缸裡遊著一隻巨大的純白的魚。偌大的缸裡只有那條魚,尾巴很大,遊動時就像絲綢在水裡搖曳。
楊燁欣賞不了這種,只覺得又大又恐怖,尤其是盯久了看這玩意更陰森。他移開了目光,看向木製沙發長椅上的梁欲白。
軟的坐久了,現在一看這種木製的就覺得硌得慌。
電視開著,放著晚間新聞,聲音開得很大。
“蝴蝶鯉。這隻養了六年了。”
茶几上放著支紅酒和兩個杯子,梁欲白晃了晃酒瓶,“一起喝點?”
楊燁拒絕了,“今晚我開車來的。”
他在那張單獨的椅子上坐下了,心想果真和想象裡的一樣硌得難受,腿一伸,踢倒了什麼瓶子。
他低頭一看,是一支空了的貝加西西里。
“行。”梁欲白沒強求他,直接拿起茶几上的酒瓶對嘴喝了一口,“浴室隔壁是我房間,衣櫃裡你自已隨便拿件喜歡的就行。”
又是一口。和灌水一樣。
梁欲白的神情很冷,但眼下還是紅的,連同著耳後。他的眼睛盯著電視上的新聞,一移不移。楊燁突然意識到這也許不是浴室熱氣蒸出來的,這人在進去泡澡前就已經喝了不少。
酒瓶被放回茶几上,梁欲白垂著眼看過來,“怎麼不動。”
不是想象中的挽留。
楊燁這時意識到自已還是錯了。他以為現在是梁欲白理虧他佔了上風,但他忘了一點,梁欲白這人,哪怕是他自已理虧,也會表現出這副不要臉他全對的樣子,反正有的是人願意去當他的舔狗,人家當那個上位者早就當習慣了。
原來對方還是完全不在意。他上趕著跑來了,又丟了一次臉,然後對方說你想走就走唄。
啊……真是拿梁欲白沒辦法啊。
今天下午八成在哪受委屈了,晚上回來喝悶酒生悶氣還想找人陪,真把人叫來了脾氣就又上來了想折磨人發洩情緒?
楊燁,現成的受氣包嘛。
是該生氣。但這結果又是意料之外的意料之中。也覺得這人既幼稚又可憐。氣不起來。反正這人就這樣。第一天認識梁欲白?愛怎樣就怎樣吧。楊燁前半輩子的暴躁都在梁欲白這裡磨掉了,他站了起來,看著梁欲白又仰頭喝了一大口紅酒,嘖了一聲,“行,那我走了,你少喝點。”
握過酒瓶所以很冰的手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腕,力氣很大,直接把楊燁整個人拉進了懷裡。楊燁的體型絕對算不上是嬌小,甚至比一般的男人都強壯,被這麼一拉整個人倒下去壓住下邊的那人,他自已都在心裡震顫了一下會不會把人壓出事來。
畢竟梁欲白底下坐著的可不是什麼軟沙發,是實木椅啊!
但看起來梁欲白應該沒被壓出事,都沒能給楊燁反應過來的時間,另一隻手就扣上了他的後頸,驀地將人拉得更近,鼻尖碰上了鼻尖,那雙眼睛極黑,垂著睥睨著他。帶著冰涼水汽和酒香的嘴唇在下一秒就貼了上來,撬開了他的唇瓣,已經有些溫了的紅酒從兩人的唇齒間溢了出來。
楊燁吞嚥不及,想把這人推開。但梁欲白的動作可以說得上是粗魯,冰涼的舌頭在對方的嘴裡搜刮了一圈,確保那口紅酒已經被完全嚥下去以後,才退了出來,發洩一樣在楊燁的下唇咬了一口。
咬得不重,只有輕微的疼痛,隨即就是很輕地舔咬著,那雙眼睛溼漉漉地看著對方。
兩件浴袍都沒能倖免,沾染上了紅色的酒跡。楊燁用袖子擦了一把嘴角,心想,梁欲白,你真的好樣的。
也就這麼點本事。變成貓,變成老虎,再變成溼漉漉的小狗是吧?
心裡這麼想著,嘴上自然也說出來了。楊燁緩過了勁,乾脆就順著梁欲白的意思直接在他的大腿上換了個讓自已更舒服的姿勢。呼吸間全是果香,他用手掐住這人的下巴,板正了抬起來對著自已,欣賞著這人表現出來的可憐兮兮,“這麼喜歡裝可憐的話怎麼不真狗叫一聲?”
環繞在楊燁腰間的雙臂縮緊了,又往上爬了一點,把他整個人都往下壓了幾分。梁欲白把臉湊了上去,嗅著對方浴袍上還溼著的酒液,伸出舌頭舔了舔,抿了下味道。
溫熱的呼吸打在敞開的浴袍下的面板上,有點癢。楊燁感受到懷裡的那顆腦袋又往裡埋了一點,浴袍松得更開,“汪。”
那雙眼睛從下往上看了過來,有水霧,有迷濛,你分不清這人到底是真醉還是裝的,狡猾又可惡,詭計多端又漂亮得要命,一下子把破碎感給拉滿了。
那顆腦袋在懷裡撒嬌一樣蹭著,聲音也是軟軟糯糯帶著點鼻音和得意,“哥哥喝酒了,這下走不了了吧。”
楊燁沒忍住揉著懷裡這人的頭髮,說實話真被對方舔舒服了,但嘴上還是說著反駁的話,“我還能打車。”
嘶。被咬了一口。
小崽子的報復心還挺重。
“不許走。”梁欲白的唇齒埋著,所以說話的聲音甕甕的,“我說了你不許走。”
楊燁逗他玩,“你說的話算什麼啊。”
然後突然間他覺得胸膛上溼溼熱熱的,那顆腦袋也垂著不動了,從緊貼著的面板上能感知到對方的眼睛在眨,睫毛一下下掃過。一種不太好的預感湧了上來。他把懷裡的那顆腦袋扒拉了出來,撩起了梁欲白黏在額頭和臉上的頭髮,看見那雙桃花眼裡還真全是淚水。
楊燁愣住了。
真。把人氣哭了。
牛。
惡人先告狀。
倒打一耙。
梁欲白的睫毛上還掛著淚水,他哽咽著像受了天大的委屈,聲淚俱下,“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