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五十二年(1785年),臺灣林爽文起義平復還沒到一年,紫禁城裡的乾隆以為這下可以過幾年太平日子了,沒想到遠在大清西南版圖的西藏地區出事情了。
這次倒不是什麼當地老百姓起義,而是西藏被廓爾喀給侵略了,這可是大事,涉及國家主權和領土,還有乾隆的面子問題。本來已經沒多少頭髮的乾隆,這下發愁的要命,這腦袋後邊的辮子是越來越短了。
不過這事情的起源還真和乾隆皇帝有一定的關係,要不是他的瞎大方,也至於發生後來的事情。
乾隆四十七年(1780年),六世班禪羅桑貝丹益西在京城圓寂。
這六世班禪在京城圓寂,可是件大事,如何向廣大的西藏信徒和貴族們交代啊?人家好好的來京城給自已慶祝七十大壽,順便講經,度假,怎麼就圓寂了?是不是有密謀?是不是被暗殺了?說不清楚。
雖然六世班禪是生天花而死,但還是要人家相信啊!
乾隆為了表達對這個藏區的宗教領袖的尊敬和懷念,營造出清廷對藏區貴族的重視,不光自已賜給六世班禪的家屬大批金銀珠寶,而明的暗的鼓勵京城王公大臣,宗室皇親的女眷,在京大臣,富商名流,向六世班禪家屬捐贈大量的財物。
鉅額財物由六世班禪的哥哥仲巴活佛帶回了西藏,存放於本教派的扎什倫布寺內。
乾隆大量賞賜的事情,很快讓六世班禪的弟弟沙瑪爾巴知道,他對這筆財物虎視眈眈,覬覦了好久,從此也埋下了隱患。
“哼,仲巴活佛,你都是扎什倫布寺的大總管了,還缺錢嗎?六世班禪留下的財產我也有權分一半,你給不給,痛快點!”
“沙瑪爾巴活佛,你是噶舉派的紅帽子系十世活佛,和我們黑帽系是不同的教派。班禪留下的這些財產理應留在本派的扎什倫布寺裡,為什麼要分你一半呢?”
仲巴活佛一心想著,把這筆錢用在發展自已教派的事業上,面對貪戀的弟弟,也是無奈的很,畢竟是一母同胞,大家還都是活佛,雖然是不同的派系,但關係也不好太僵。
“仲巴活佛,我們都是班禪的親兄弟,還分什麼派系?你不分我一半的話,你就等著瞧,沒你好日子過!”
“弟弟,你不要這樣想啊,我們都是佛祖的弟子,不要貪念於錢財啊!”
“少來,你當我傻子嗎?你想霸佔這筆錢財,我是不會放過你的!”
“不要談錢了,那樣傷感情,坐下來,喝杯酥油茶,我們一起唸經吧!”
“念你MD個鬼,老子就是要錢,要錢,你懂嗎?”
“嗡嘛呢叭咪吽,嗡嘛呢叭咪吽,嗡嘛呢叭咪吽。”
“分不分錢?分不分錢?分不分錢?”
“扎西德勒!你回去吧,沒事不要再來了!”
“扎西你個鬼,惹毛了我,我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這貪戀的沙瑪爾巴索財無果後,就決定報復自已的哥哥仲巴活佛。
西藏的隔壁鄰居廓爾喀的沙阿王朝的皇室成員都是紅教的信徒,和沙瑪爾巴關係還很鐵,可以說是“巴鐵哥們”。
於是沙瑪爾巴藉著朝禮佛塔的名義去了廓爾喀,慫恿廓爾喀去搶扎什倫布寺裡的財寶。
“國王陛下,這幾年你一直髮展沙阿王朝的版圖,肯定很缺錢吧?”
“尊敬的活佛,你有什麼好想法嗎?”
沙瑪爾巴一看國王馬上上鉤了,於是把扎什倫布寺內有多少金銀珠寶很是誇張的描述一番,又把自已的哥哥仲巴活佛說成是個十惡不赦的人,又欺騙國王仲巴活佛一直在反對紅教,讓國王有足夠的理由去侵略西藏領土和搶劫扎什倫布寺。
“尊敬的活佛,可是我們國小勢弱,這西藏可是大清的領土,我們得罪得起嗎?”
“國王陛下,這清廷離西藏那裡遠,等你們大功告成回到加德滿都,估計他們的八旗都沒趕不到拉薩呢。”
這廓爾喀的國王對西藏政府早就意見很深,自已發行的銀錢沒有得到西藏政府的認可,又覺得在貿易方面沒得到公平對待,正好沙瑪爾巴把西藏的駐兵情況統統洩密,這樣的好機會,簡直是天賜的。
“我的臣民們,這次去西藏,不光是搶財寶,我們還要侵佔些肥沃的土地,我們現在是人多地少,馬上就能一起過有地有錢的幸福生活了。”
乾隆五十三年(1788年)六月,廓爾喀帶著三千士兵,入侵了邊境聶拉木,吉隆,定日三地。
西藏地區本來就是地廣人稀,別看對方只有三千士兵,一進入西藏領土內後,感覺是天降神兵,毫無阻擋,一路奔向扎什倫布寺。
這聶拉木、吉隆和定日本來就是邊境小城,駐紮計程車兵很有限,這廓爾喀出征的三千士兵都是武林高手,輕輕鬆鬆拿下了這些駐紮士兵。
“快跑,廓爾喀人來了!太嚇人了,他們怎麼長得比我們都黑啊?”
“哥哥,你騎走了我的馬,我怎麼辦啊?”
“沒事,你跟著後邊跑就行!”
“哥哥,你真是我的親哥哥嗎?”
得知廓爾喀入侵逼近扎什倫布寺後,寺內的仔仲喇嘛得到“不可與賊抗拒”的神諭,於是仲巴活佛只能帶著部分輕巧的財寶跑路。
“我們不抵抗嗎?”
“神諭不可違背!”
“可是,寺廟怎麼辦?”
“神諭沒說,我們先跑路了,你自已看著辦!”
仲巴活佛的金銀珠寶實在太多,想著如果全部帶著跑路,累贅不說,萬一被廓爾喀人抓住,那就損失慘重了。
於是靈機一動,挖了個超級大的坑,把不方便攜帶的珠寶全部藏在坑裡。
為了避免被敵人找到,在小土堆上邊插了個木牌,上邊寫到:“我心愛藏獒之墓(裡邊沒有任何金銀珠寶,有的話也是從義烏批發來的假貨!)”
廓爾喀士兵輕輕推開扎什倫布寺的寺門,發現寺內空無一人,看到各殿內、倉內五顏六色珠寶,金光閃閃的佛像,各色古董陳設,簡直口水流了一地,直接把這個後藏最大的寺廟搶劫一空,只剩下空蕩蕩的房子。
駐藏大臣雅滿泰知道廓爾喀入侵後,自已前往後藏阻擊,以免侵略者打到拉薩,同時向京城發出SOS緊急求救的訊號。
乾隆接到來自西藏的SOS求救訊號後,腦子裡一直在想:什麼,廓爾喀是什麼人,怎麼就統一了尼泊爾,實力如何,為什麼入侵西藏,各種問題,不知道問誰。
“我們的駐尼泊爾大使在嗎?”
“回皇上,還沒有這個職位。”
乾隆聽完後,很是生氣,問理藩院尚書留保柱為什麼沒有任何關於尼泊爾的資訊?
尚書留保柱也被問得是莫名其妙,這大清什麼時候設駐外大使了,是不是穿越了。也不敢說什麼,磕頭認罪是最好的辦法。
只看到乾隆的御前侍衛巴忠站了出來,說道,“皇上,奴才祖上三代都是唐古特出身,能熟練掌握藏語,也熟悉藏區的政務,請皇上派奴才去收復失地吧!”
乾隆看了看自已的御前侍衛巴忠,這人去西藏收復失地是很好的人選,唐古特出身,精通漢藏滿三語,他的阿瑪、祖父都是駐藏大臣。問題是巴忠從來沒有領兵作戰的任何經歷,要遠赴西藏,別說高原反應,就說到了西藏,如何作戰都是問題。
“巴忠,你真是人如其名,朕明白你的忠心,不過你從來沒有領兵作戰,你有什麼把握呢?”
巴忠很是羨慕同樣是出身侍衛的海蘭察,有那麼多機會領兵作戰,立下各種功勳,這次廓爾喀入侵對自已來說,是最好也是唯一的機會。
於是信心滿滿的回答乾隆的問話,“回皇上,這廓爾喀是彈丸小國,也就三千人,奴才到了西藏後,領上藏兵,一定能圍剿入侵者。”
乾隆看看海蘭察,本來想讓海蘭察也一起去,但他的功勳太大,再出去立功的話,都沒什麼爵位可封,還是把機會留給年輕人吧。
“巴忠,朕封你為欽差大臣,你帶著四川總督和熱河將軍的人馬,一起去圍剿入侵者吧。”
海蘭察本來也不想去西藏,路遠不說,這些年身體也不好,到時候高原反應,死那裡都可能。不過海蘭察看到乾隆派巴忠前去收復失地,為乾隆捏了一把汗。
這個巴忠就是嘴巴功夫,連騎馬技術都不怎麼樣,真要和兇猛的廓爾喀人打起來,估計是有去無回,到時候別說失地收不回來,還要繼續失去更多的土地。
“回皇上,巴忠侍衛第一次出戰,還是要配個得力點的助手,要不讓安祿做巴侍衛的副手,正好也讓安祿為朝廷出出力。”
乾隆一聽,覺得甚好,這安祿畢竟隨父出征多年,是有一定經驗的。於是命海蘭察的長子安祿作為巴忠的副手一起出徵西藏。
從京城前往西藏的路途實在遙遠,風餐露宿讓養尊處優的巴忠很不適應,看到安祿的各種適應,很是羨慕。也發現原來領兵作戰不是過家家,不好玩。
“安祿,你覺得這場戰役如何打法呢?”這巴忠雖然不善打仗,但心機重,人聰明,知道如何發揮下屬的最高價值。
“回大人,我們到了拉薩後,先召集藏兵,加上從四川和熱河趕來的八旗兵,我們把這些人全部打亂,混編成新的小組。”
巴忠不明白這樣做的理由是什麼,不過聽起來好像不錯,“安祿,為何如此操作?”
“回大人,這八旗兵到了高原後戰鬥力肯定會下降,但藏兵擅長高海拔作戰,但他們技術不行。所以把這些人全部打亂,混編後,取長補短,能發揮到最高的價值。”
“不錯哦,安祿,沒想到你年紀輕輕,跟著海蘭察大人學了不少啊。對了安祿,大家都傳說,你阿瑪海蘭察大人,每次出征都要在當地找一些肥妞和肥牛是真的嗎?”
“回大人,這是秘密!”
乾隆五十四年(1799年)二月,巴忠一行人好不容易趕到拉薩,結果發現達賴喇嘛、仲巴活佛在上個月已私下和廓爾喀議和了。
“尊敬的喇嘛,尊敬的活佛,我還是來晚了一點!”巴忠聽到已經私下議和,也不知道付出的代價是什麼,很有必要細細瞭解,以免回去後不好交代。
“巴忠大人,你能趕到拉薩就是我們的榮幸,也是我們最高貴的客人,既然來了,那麼好好住一段時間。”
“尊敬的喇嘛,尊敬的活佛,請問一下議和的條件是什麼呢?”
當巴忠聽到廓爾喀退兵的條件是,是每年300錠元寶的代價,覺得這代價也太高了,不會是他們虛報吧?
不過當得知這些費用是他們自行承擔,不向清廷報銷也就放心了。反正不打仗,就收復聶拉木、吉隆和定日三地也算好事,真要和廓爾喀人打仗,是要死人的。
但是新的問題也產生了,都沒開打,如何領軍功,跑那麼遠,不能無功而返吧。最會搞事情的巴忠把駐藏大臣雅滿泰、四川總督、熱河將軍和安祿都召集在一起,討論回京如何彙報的事情。
“各位,我們這次遠赴西藏,雖然沒有開戰,但好歹廓爾喀已經退兵,撤回尼泊爾,失地也算回來了,不過這軍功如何報法?”
安祿一聽,心想這巴忠膽子也太大了,難道是想虛報軍功,他不知道那是死罪嗎,但畢竟自已只是個副手,先看看其他人怎麼說。
“就說我們沒有損失一兵一卒,趕跑了敵軍,各位,你覺得如何?”
四川總督、熱河將軍等人心想這不是欺君之罪嗎,加上每年的贖金不是要交付,到時候還是會暴露啊。
“我們不敢啊,巴忠大人,這可是欺君之罪啊!還有每年贖金的事,怎麼解釋?”
“怕什麼,反正都是他們解決,又不需要清廷承擔,皇帝不會知道的。有任何問題,我來承擔就行,你們附議就好!”
安祿畢竟是跟隨自已父親出征多年的小將,不光是有戰鬥經驗,也知道如何為官,而且日常海蘭察給他灌輸的也是忠君忠國的思想,一封小報直髮京城乾隆皇上手裡,這巴忠還沒抵達京城,乾隆已經知曉了一切。
巴忠原來以為按照自已說法向乾隆彙報完畢後,自已好歹能封個爵位什麼的,沒想到乾隆開口道,“巴忠,賜死!四川總督,熱河將軍、安祿舉報有功,不罰不爽。”
巴忠看著安祿他們三人,心中各種髒話送達,而四川總督等三人後背涼意四起,心想天呢,還好自已積極主動舉報了,否則要和巴忠一起死了。
這個可憐的巴忠怎麼也沒想到,那天會議一開完,剩下三人各自修書舉報了自已。事後還裝著和自已是一夥的,回京路上談笑風生。
這人心啊,太難測了。他也不想想,這八旗裡,到處都是乾隆的密探,即使安祿他們不舉報,也會有人舉報,當他有冒領軍功的想法那一刻起,就註定了自已要被砍頭的命運。
乾隆回頭想想還是海蘭察好,那麼多年來,從來不欺騙自已,也不冒領軍功,還一心幫自已扶持福康安。也很後悔,不應該讓巴忠去西藏,如果是海蘭察去,說不準就把廓爾喀人全打死了。
巴忠的事情讓乾隆很沒有面子,一衝動就下令給遠在西藏的官員不準向廓爾喀人支付任何贖金。也不提加強和整頓軍務,又一次給廓爾喀人侵略西藏留下了隱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