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間,我在軍中已經度過數年。而我的職位,也從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兵升為了准尉。
或許是這刀尖舔血的生活令人不安,或許是軍營中枯燥的訓練令人乏味,我身邊的一些戰友陸續選擇離開。
我的搭檔,那個話很少的小夥子,也要離開軍隊。我記得很清楚,那天剛剛結束一場戰鬥,我的一些戰友輕則破皮流血,重則斷手斷腳,還有一些人被永遠地留在了戰場上。
幸運的是,這麼多場戰鬥下來,我和搭檔都沒有受過很嚴重的傷——他坐在我旁邊,嘆了口氣:“說真的,我不想再繼續這樣的生活了。”
我側過頭看著他:“怎麼?你也要離開了嗎?”
他點了點頭,一言不發。
我嘆氣,伸手抓起一把泥土,將它們捏碎,然後鬆手,看它們在風中飄散。
當天晚上,他就遞交了離隊申請。第二天下午,他告訴我,自已要走了。
“祝你好運。”他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望著他,他的背影不斷變小,再變小,直到消失在地平線。
那時,已是黃昏。
那天晚上我一個人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無法入眠,我不知道每天打打殺殺的生活還要持續多久。儘管我知道我這樣做是為了我的母親,我希望她能過上好日子,因此每次發工錢時我都會第一時間把那些錢寄回去。
營房外的風吹過,我又想起了母親的聲音。於是我閉上眼睛,希望自已能夠在夢中見到她。
三天後,我軍的一次突圍,使我心中的疑慮如大火般蔓延開來。
敵方包圍了我們的營地,而支援遲遲不到,我們只能彼此掩護著試圖突圍出去。
戰場上硝煙四起,戰士們的喊殺聲、炮彈的爆炸聲、傷員的哀嚎聲充斥著我的腦袋。我身旁跟著兩個戰友,其中一個人的腿已經被流彈打傷,正跌跌撞撞地前進。
一枚炮彈飛來,正好擊中我們旁邊的沙土,強大的衝擊力把我們三人震進了一個坑中。
“咳,該死的,你們有沒有事?”我拼命抑制著腦袋中的耳鳴聲,雙手狠命把槍往地上一插,扶著槍勉強站了起來。
可當我把目光移向他們兩人時,一陣悲鳴從我的喉嚨中發出——那個腿上中了流彈的小夥子,此時已經被炸得血肉模糊。
我瞬間就明白了為什麼——爆炸中心在我們三人的左邊,而那個小夥子站在我的左邊,因此他幫助我抵擋下了大部分的衝擊力。
另一個人的狀況也不太好,他的胸口正插著一塊彈片,血流不止。
他朝我笑了笑:“老兄,我可能出不去了。不過我還能行動,我幫你……”他“哇”地吐出一口血。
“咳……我還能幫你……擋住敵人……該死他們來了!快走!”
我側過頭一看,兩個服裝與我不同的人,正舉著槍朝這邊走過來。
我暗罵一聲晦氣,隨即匍匐逃跑。可我的動作還是慢了一步,那兩人發現了我,兩顆子彈即刻從我的身旁飛過。
來不及了,我必須反擊。
舉槍,瞄準,射擊。三個動作一氣呵成,擊斃了其中一個人。
另一個人見狀,把槍口對準我,扣動了扳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