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望去,
果然看見付友德、馮勝等人上了轎子,竟然看都不看一眼。幾個人的家人恨不得上去抱大腿了,活生生的熱臉貼冷屁股。反倒是藍玉有骨氣,可能早就說了不讓家人去求人?
“唉……”
“人心不古啊……”
“老爹啊,你果然有種……死就死,絕對不服輸!”
蘇塵也忍不住感慨。在這洪武朝,人情真的比草都賤!都是淮西人,竟然個個見死不救,難怪會被老朱一個個殺了。
而藍玉呢,畢竟是一代人傑,死活就是不肯低頭。
恰在這時,
叮的一聲響起——
【叮!】
【血滴子常威回報:稟報主人,我等將梅義打得不成人形,此人才交代家中有三封楊雲峰的書信。明日即帶回。】
哦,
好啊,
打得不成人形才交代?
這梅義還真硬氣啊!
不過好了,
現在證據有了!
梅思祖兒子梅義和楊雲峰的的書信,老朱非相信不可!
次日午後,
一個啞巴叫花子來到銅柳巷子,在破碗底下傳來一張紙,蘇塵則在他碗裡扔了一錠銀子。
街頭藥鋪老闆李老寶,后街裁縫店的裁縫張麻子,兩個錦衣衛雖然在張望,卻一點也察覺不到。
呵呵,
蘇塵看了一眼正在張望的李老寶,淡淡一笑。
……
與此同時,
胡惟庸府上,眾人也都到齊了。
楊雲峰失蹤一天,然後又再次出現在莫愁湖的訊息,讓胡惟庸也感覺有點莫名其妙,加之,陸仲亨、唐勝宗、費聚的家人也都在鬧,引起了許多百姓議論紛紛。
這時,
付友德忍不住問:
“胡相國,會不會出了什麼岔子啊?”
胡惟庸搖搖頭:
“不會,放心吧……這事啊,胡某沒有插手,都是梅思祖父子乾的……”
啊?
幾個人一下蒙了——
梅思祖父子要造反?
眾人都眼巴巴望著他。
胡惟庸趕緊解釋:
“付帥啊,他謀不謀反我不知道……反正梅思祖跟藍玉也是死黨嘛……他謀反不等於也是藍玉謀反?”
哦哦,
付友德、馮勝同時點點頭,一下明白了+
胡惟庸這是騙梅思祖呢!
他這樣說,就是沒有把柄,讓大家放心?
好、好啊,
管他呢!
只要自已這邊沒把柄,管他是藍玉謀反還是梅思祖謀反?反正是他們一夥謀反就行了!
付友德鬆了口氣,又把方略拿出來:
“相國,您看看,這方略妥當嗎?”
胡惟庸這時也不客氣了,拿過來看了一遍,感覺處處都在維護燕王,滿意地點點頭:
“付帥就是付帥啊……這份方略胡某以為很是妥當,上位一定會喜歡的。”
嗯嗯,
眾人也都喜形於色。
這時,
眾人又說到他們家人求情的事。
付友德怒哼一聲:
“管他呢!上回廖永忠的事,說是聯名求情,藍玉他們就縮回去了!當時就說了,以後也別來找咱們!”
對對!
一碼歸一碼!
藍玉他們要是死了,咱們照顧一下也就是了!
眾人一陣擾攘。
胡惟庸雖然有點發怵,但感覺整個事情應該沒有什麼差錯,畢竟楊雲峰謀反是鐵定的,皇上也已經把藍玉他們下了詔獄,應該不會有什麼么蛾子了。
……
次日一大早,
老朱大開朝會。
還沒進殿,大家就感覺到了氣氛很不尋常。
遠遠望去,老朱今天來得很早,一直伏在案上一動不動,許多朝臣都已經進去了,他也沒看見。
沒過多時,
群臣都已經就位,又站了好一會兒。
老朱才緩緩起身,拿起玉如意撓了幾下,淡淡地說:
“說吧……”
李進大聲喊:“群臣有本即刻上奏!”
這時,
付友德躬身出列,大聲說:“皇上,臣有本上奏。”
嗯,
老朱自已走過來,先瞄了一眼,卻不伸手去拿,只是淡淡地來一句:
“什麼事啊?”
啊?
付友德一下傻了!
難道又出么蛾子了?
胡惟庸不是說的好好的嗎?
怎麼不對勁啊?
但這時也只有硬著頭皮說:“皇上,臣近日籌思北伐方略,願為皇上分憂。”
哼,
老朱這時才拿過來,隨便掃了幾眼,見方略果然是處處迎合燕王,幾乎都是給燕王打工的套路,連全域性都不顧了。
“穎國公,軍國大事,豈同兒戲,你真的想好了嗎?”
這?
付友德一下給整不會了,支支吾吾回答:
“臣,臣想好了的……”
哼,
老朱很不情願地收了奏摺。
這時,
胡惟庸忽然大聲說:
“皇上,如今北元蠢蠢欲動,將帥們摩拳擦掌,也是國之銳氣所致啊!如今備戰之事,六部都在抓,臣等早就想議議北伐方略了。”
嗯嗯,
對對!
北伐!
群臣一下子也來了勁,都感覺把矛頭對外之後,老朱對內的壓力會減輕一些。於是一下就起鬨了。
哼!
老朱最恨的就是群臣裹挾,火氣騰地上來,一下子怒目掃了一圈,所有人又都低下了頭。
此時此刻,
老朱忽然輕飄飄地看了一眼胡惟庸,看上去雲淡風輕,似乎沒有任何深意,只是讓人感覺有一絲淡漠。
但熟悉老朱的付友德、馮勝,包括劉伯溫、李善長等人,一下子就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兒上——
老朱越是這樣,事情就越大!
難道事情又出了差錯不成?
這時,
老朱踱了幾步,看上去意態蕭散,忽然說:
“宣藍玉……”
啊?
什麼?
宣誰?
胡惟庸眼睛瞪得賊大——
是不是聽錯了?
藍玉不是還在詔獄嗎?
話音落處,
滿朝文武大臣也全都僵住了!
藍玉不是已經要死的人了嗎?
怎麼又反過來了?
這段時間,
胡惟庸的黨羽到處去散佈流言,幾乎所有官員也都知道藍玉和楊雲峰的事,人人也都猜到——
今天的朝會,鐵定是更換徵虜大將軍人選!
但怎麼到了關鍵時刻,皇上忽然反過來了?
群臣想到老朱的反覆無常,一下子都噤若寒蟬,整個大殿上幾乎是落針可聞,一絲氣息都無。
他們當然不會知道——
昨夜,
錦衣衛指揮同知蔣獻收到了一個包袱,裡面有梅思祖之子梅義和楊雲峰的書信三封。
蔣獻無法判斷真偽,也不敢隱瞞,於是交給了老朱,說是有人從院子外面扔進來的,查了一晚上也查不到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