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在世,誰又能免俗呢?”蘇烈兩手一攤,開始耐心解釋。
“說句不過分的話,我等即便這輩子什麼都不幹,也比世上九成九的人過的好吧?所以,我之掙錢,並不是為了貪圖個人享受。”
“眼下,最起碼一個莊子上千餘人都能跟著沾光,把日子過得殷實富足。隨著將來咱們尋仙酒的發賣,買賣越來越大,會有更多的人跟著咱們過上好日子。這又何樂而不為呢?”
“聖人不是也說過,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嗎?”
“騙子!你不是說你沒讀過書嗎?”
“縣主,我說的是,我沒讀過四書五經之類的,可不是沒讀過書。”
蘇烈搞不明白這小姑娘為什麼這麼大敵意,自已也沒得罪她呀?
謝清眼見著有點火星兒,趕忙圓場:“蘇郎。今日恰巧,我有幾個朋友也要來聽雲小苑一聚。稍後我們一起。”
蘇烈趕忙推拒,戰術性撤退:“多謝三郎好意。只是我這身子實在不便。今日先告退,改日再請郎君喝茶!劉和帶了些尋仙過來,郎君嚐嚐。這罐茶便留在此處,請二位品飲!某先告辭。”
謝清站起來,“哎,著什麼急,回去也是養傷。再坐會兒嘛!好多話還沒說呢!”
蘇烈一臉苦笑,“我還是回去,床榻更舒服啊!謝兄,縣主,蘇烈告辭!”劉和一揮手,幾個僕役進來,抬起了躺椅。
謝清只好相送,謝姑射也站起來。兩人目送蘇烈在謝榮的陪同下離去。
待蘇烈走遠後,謝清轉頭詫異的問謝姑射:“小妹,今日怎的這般壓不住火氣?”
“這傢伙言辭著實無禮。實在粗鄙!”
“奧,那以後不見便是。來人,把茶葉和茶器收了,送回我處!”
“別呀,三兄!我還想再嚐嚐呢!”
謝清寵溺得一笑,“行!那就給你留下!你這性子,看你將來還這樣不?你自已忙吧,我還有點事,先去前邊了。”說完就往前苑而去。
劉和帶了十壇尋仙過來,謝榮給縣主留下了三壇,其餘請謝清帶走品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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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小苑中除了貼身侍女,無人在側。
她便著侍女開啟一罈尋仙,滿建康都說這酒怎麼怎麼好,自已也嚐嚐,偷偷地過過癮!
伸出自已瑩白如玉的纖手,幽蘭綻放般地舒展開五指,輕輕端起青白的小玉盞,……
這登徒子絕對是故意的!!
亂說什麼胸有丘壑!
這不是笑話人嘛!!!
謝瑩憤憤地想著,猛地來了一口!
…………然後就嗆到了,小臉通紅,劇烈咳嗽!丫鬟忙不迭地送水捶背!
縣主憤憤地甩著小手,打道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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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烈身體強橫,恢復能力驚人。這幾日過去,傷口已見收攏,開始長新肉了。疼倒還行,癢得厲害。
巳正,尉衙內西花廳,蘇烈躺坐翻看卷宗。
厚厚的卷宗有一尺多高。這還是孫通揀選過的,這回大案,口供多得都堆了多半個屋子。
這幾日抓回的人海了去了。倒也是難為了南尉諸人,連著皮耀祖都是十二個時辰連軸轉,各個臉色都是青的。
南尉跟著府衛學,一個個人犯都是先打後問。累得負責訊問的兩校巡卒腰痠背疼。打人也是個力氣活兒呀!
人手實在不夠,連書手們都得幫忙掄板子。整個南尉裡出入的都是面露兇光,呼哧帶喘的漢子!
三十六個時辰下來,無數口供交叉彙集。漸漸的十八航關於買羊的行事手法也就浮了出來。
他們派出的人手,深入各偏遠村鎮。每到一地,先是掃街打探。除了四處收買之外,見有落單的小娘,或搶或迷,直接便擄了藏上船,沿途再行姦淫,拷打威嚇。有體弱染病的,至死不從的,便都殺了扔進大江。
觸目驚心,令人髮指!看得蘇烈怒氣滿胸!
原本還想著挖出背後之人,現下卻顧不了這麼多了。早一天剷掉這幫渣滓,就早一天少一個人受罪!
當即趕往中尉府,求見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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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勝這幾日一直坐衙。每天都是精力充沛,滿懷欣喜。
一個是聖人下了旨,自已一定要表現出積極肯幹,無比重視的態度;
二一個,事涉鎮南侯府,自已得給鎮南侯蘇澤一個交代;
三一個,真就每天都有新發現啊!絕不能放過!
蘇烈有世子的身份,自已本就該多加照拂,更何況蘇烈別看年紀不大,可真是能辦事!
這幾天光中尉府衙門就連著抄沒了十套宅子,十三個鋪子!除了南尉,各城尉加上兩軍又都分別送過來不少東西。裡面竟然還連著房契地契!
自從自已上任以來,中尉府庫裡就沒這麼闊過!
光是袁立呈上來的登記簿子,在自已案頭都摞了厚厚一層!看著都高興!
連袁立這麼精明強幹的人都有些麻爪兒。給自已提建議:千萬彆著急下手,一定要等。
這才幾天?就這麼多財貨,後續肯定更多!一定要看看朝廷風聲如何,再定行止!
朱勝深以為然,不枉自已這麼信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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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蘇烈求見,朱勝高高興興的傳進,同時著吏員請袁尉丞過來議事。
蘇烈這就不能躺著了,站得筆直,規規矩矩行禮。
朱勝笑呵呵地擺手,“免禮免禮,蘇都尉,你有傷在身,不好好將養,還跑什麼?有什麼事打發個人過來不就是了?”
蘇烈靦腆的一笑,“多謝將軍掛懷!實在是案情重大,下官不敢擅專,特來稟報將軍!”
朱勝肥胖的臉上連一層油都在笑,“那好,一會兒你坐下再說。”
“你有傷在身,咱們不在這說話。去東書房。”
又轉頭吩咐吏員,“趕緊給蘇都尉擺好張臥榻!”當先下堂,往東書房走去,“走走,咱們去那邊!”
袁立也趕到了東書房,蘇烈死活沒上臥榻,偏著半邊身子坐在了太師椅上。
朱勝摩挲著太師椅的扶手,笑呵呵地說:“侯府真是雅緻。還得多謝蘇都尉好意啊!本將軍坐這椅子舒服多了,不像坐榻,窩的我都喘不過來氣兒!”
蘇烈笑著回應,“這是下官分內之事,將軍舒服了,我們做屬下的也就舒服了不是?”
袁立捧著茶盞笑著湊趣兒:“看看,看看!咱們蘇都尉多會說話?”
朱勝笑了幾聲,接著問起來:“阿烈,侯爺既然讓你入了中尉府,咱們就是一家人。說說吧,此事到底內情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