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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西蜀綠奴

一個女子橫眉立目闖了進來,戟指向著蘇烈。

女孩雙十年紀,挽了一個道髻,一根象牙劍首簪子橫在頭頂。

眉目如畫,兩道長長的臥蠶,清秀異常。幽深的眼眸似深潭一般,讓人忍不住得想望進去。眼尾略向上翹,下眼瞼則稍稍鼓起,眼圈周圍泛著淡淡的粉。

面容宛如白玉,雖是滿臉怒氣,卻更像是嬌嗔一般。

一身上白下青的襦裙,襯著如花粉面,象一支初初盛放的芍藥。

按現代的說法,美得都犯規了啊,紅牌罰下的那種!

按眼前的說法:媚自天成!

小娘一進門,屋子裡連男帶女七八個人,全都一定。——真沒見過這麼好看的!

還沒呆滯了一瞬,蘇烈卻立馬站起來,先對楊和拱手道:“楊大人,下官還有事,先行告退!”也不待楊和搭話,急匆匆的拉住了女子往外走。

嘴裡還說:“你怎麼來啦?”

女子被他拉住,隨著他往外走,還歪著頭,嘴裡嚷嚷,“我怎麼不能來?我不來怎麼看見你和那小娘卿卿我我?”

“別亂說,什麼就卿卿我我了!?我不過是勸勸她。”

“哼,我才不信呢!看見我了,就說勸勸;看不見我,不定接著說什麼呢!”

“難怪你不讓我跟著回來,原來怕擋了你尋花問柳啊?”

“別嚷嚷了,小聲點兒,回去再說。”

“我偏不!我…………唔……唔……”

女娘明顯得被捂住了嘴,腳步聲漸行漸遠,聲音也漸弱漸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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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內楊和幾人不言不動,一直靜靜地看著,聽著。等到徹底聽不到蘇烈兩人的話聲之後,三人愕然之間,舉目互視。相互對了幾眼之後,又像是恍然大悟一般,齊聲大笑。

楊和都笑出了眼淚,“蘇君未及束髮,便如此懼內。實在是難得一見啊!”

江州御史宇文盈也笑得不行:“哈哈哈,皆說北地多妒婦,沒想到我江左有過之而無不及啊!竟追到青樓裡來!今日可算見識了。哈哈哈!”

豫章御史閻純望也哈哈大笑:“這蘇烈來了多少次同慶閣了?家中如此悍婦,竟還如此風流,真不愧是少年英豪啊,吾輩自愧不如啊!啊?哈哈哈……”

三人大笑一番,自在風流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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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不少人目睹了蘇烈牽著一位小娘急衝衝往外走,那小娘還不情不願,頻頻回首。

拉扯著出了同慶閣,蘇烈才和兩位師兄正式見禮,大坪二師兄杜守靜,三師兄魯常靜,常在江湖行走,處理鶴鳴山雜務。江湖上合稱二人守常道長。

能守得鶴鳴山如常,二人自然不會是隻憑著嘴皮子。

小師妹李玉素年紀比蘇烈大六歲,但入門比蘇烈晚半年。是被兩位師兄護著,一路到了建康。侯府上一打聽,說是蘇烈在同慶閣,便找了過來。剛要進門,恰好聽見蘇烈勸解白茹。

於是——就炸了。

此刻坐在車上,李玉素呼吸還是不能平靜,一起一伏地看著蘇烈。蘇烈用了一大把梅脯才算安撫下來。李玉素一邊吃,一邊開始絮絮叨叨和蘇烈傾訴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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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玉素生而神異。

說是她出生時,恰逢庭前開了一株碧綠芍藥,待李玉素滿月,此花謝了之後,便再沒有開過。母親便給她起了個乳名,叫綠奴。

碧綠芍藥之事轟傳川蜀。李玉素長大後,容顏絕美。被好事者稱為“玉芍”,和川蜀唐家的唐珏並稱蜀地雙姝。

小師妹上山其實也是因為長的太美。十歲時候,便有人強求,家中實在推搪不過,便投到了掌教師叔門下。

入了師門之後,天天只知道哭。蘇烈小小年紀,還得天天哄著她,弄點好吃的啦,給她講故事啦等等。漸漸的,她就只跟著蘇烈跑。

武功練得一塌糊塗,道經也讀的亂七八糟。除了掌教師叔依舊寵愛,別人都是大搖其頭,嘆其天分太差,修行無望。

四年之前,恰逢夏日連番大雨。中午時分,小師叔張妙虛陪著靜虛掌教和靈虛師兄共坐,痛痛快快參悟完之後,要回後山崖下練功。小姑娘也不知道怎麼了,生拉硬拽,死活不讓小師叔出門。

問怎麼了?小姑娘也說不上來,就說心慌。小師叔無奈,便留在老觀頂過夜。當夜後山便走了蛟,恰好便是小師叔修行所在,無數石木傾瀉而下,直接垮了小半座山峰。。

鶴鳴山上無人不驚,掌教更是說小師妹道心澄澈,上感玄天。

自此,小師妹就成了鶴鳴山的珍寶,奉掌教令諭:隨便兒!

蘇烈下山之後,李玉素便要追著師兄去。掌教師叔當然不許,架不住李玉素天天鬧,更以無心修行,道基不穩相威脅。李玉素家裡也老是上山求告,讓李玉素返家。師叔實在是寵她,便安排大坪上二師兄,三師兄護著奔了建康。

雨早又急切地下了起來,綿密有力,卻沒有風,一天的燥熱被大雨洗去。

夜幕裡坐在車上,聽著外邊嘩嘩的雨聲,看著眼前的小倉鼠不停地絮叨,進食。有種說不出的靜謐溫馨,倒也是一種享受。

蘇烈也不說話,一邊聽著李玉素絮叨,一邊含笑看著她。李玉素不知感覺到了什麼,脖子微微有些紅,緊接著眼睛一瞪,“看什麼?轉過去!”

在蘇烈心裡,要是用一個字形容師妹的話,那隻能是大!如果非要加個字,那隻能再加個‘真’字!

哪真大?額……那就是心唄!

蘇烈也不理她,只是含笑看著,手裡又遞過去一塊兒綠豆糕。

瞬間拿下!

李玉素炸起的毛立馬平了下去。眯著眼斜倚著墊子開始享受綠豆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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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夜深,街巷裡寂靜無聲,大雨之下,只有府衛們的腳步聲和車輪轆轆。

正走著,老劉突然勒停了牛車,自前室站起,招呼府衛們戒備。

府衛瞬間拔刀變換隊形,同時把手上提著的燈籠向前後奮力擲出。兩伍府衛分別上了兩側房頂,端起短駑戒備。其餘人則把牛車圍在了中間。有人吹響了銅哨子,呼叫增援!

老劉獨自一人下了車,慢慢步向前方,離開車隊有十餘丈處立定,手握刀柄。大雨澆在他身上,水順著刀鞘往下奔流。

蘇烈神情嚴肅,囑咐李玉素別下車。自已則出車站在了前室上。

守常二道長神情凝重,下了前車,過來分別立於李玉素車窗兩側。

劉世彪,韓勇本來護在車側,見兩位道長過來,便飛身上了巷道兩側房頂。

瓢潑大雨之下,所有人的臉上,身上,兵刃上,都往下淌著水流。

遠遠的,東邊暗巷中,突然傳出一聲短促而尖銳的銅哨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