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國永珍宮，此時的氣氛壓抑到了極點。
蕭寒朔看著手裡的加急信箋，眼神盡是震驚。
“飛雁關焚燬，蕭安被燒死……”
聽到蕭寒朔嘴裡說出的噩耗，在場的一眾狄國大臣，紛紛發出聲嘶力竭的哭嚎。
不等大臣們給蕭安哭完喪，蕭寒朔已經冷喝打斷：“夠了！”
“就算你們把喉嚨哭啞，也哭不死楚風。”
永珍宮裡的哭聲戛然而止，所有大臣皆是假惺惺的抹著眼淚，偷偷打量蕭寒朔。
蕭寒朔深吸了口氣，隨手將信箋扔到一旁，眼睛盯著面前的爐火，自言自語起來。
“兩國交戰，這種噩耗必定會令士氣受到重創。”
“可惜沒有第一時間下令封鎖訊息，最快一個月時間，蕭安戰死的訊息就會傳遍大狄。”
“換言之，我們只有一個月的時間，若是攻不下楚王城，便要面臨再而衰，三而竭的絕境。”
分析完利弊，蕭寒朔餘光一瞥，看向兵部侍郎，直接下令：“立刻派人通知五蠻聯軍，對乾國北境展開進攻。”
“就說我們已經攻下楚王城！”
此言一出，眾大臣皆是面面相覷。
兵部侍郎滿臉為難：“謊報軍情，萬一五蠻聯軍因此而怒，豈不是有損大局？”
蕭寒朔一擺手，態度堅決：“只要能夠攻下乾國，這點誤會，不足為慮。”
“眼下必須逼著乾國進行兩線作戰，以求萬無一失。”
在眾人的注視下，蕭寒朔緩緩起身。
他一身白色寬鬆長袍，在永珍宮大殿裡來回走動，若有所思，盡顯城府睿智。
“前線的訊息封不住，便從王都著手，即刻起，任何人不得談論飛雁關一事。”
“此戰，我大狄賭上國運，只能贏，不能輸。”
“白元山的總攻建議，合情合理，封白元山為大元帥，全群負責對乾國的戰事。”
一番命令下完，蕭寒朔才長長的舒了口氣。
他揮手示意眾大臣退下，站在火爐旁沉思片刻，轉身前往永珍宮大牢。
穿過昏暗潮溼的走廊，來到位於最深處的牢房。
蕭寒朔隔著牢門，看著被羈押在其中，榮光不再，狼狽不堪的蕭穆語。
昔日被稱之為仙女的萬代帝姬，此時披頭散髮，渾身汙濁，猶如乞丐一般。
身為親大哥，蕭寒朔的眼神卻沒有絲毫憐憫，好像陌生人一般，不帶任何感情色彩道：“蕭安死了，死在楚風的手裡。”
聽到這話，蜷縮在角落的蕭穆語，這才有所反應。
她緩緩抬頭，昔日明亮的眼睛，已經變得汙濁不堪。
自從上次來到永珍宮，蕭穆語就被羈押到現在，雖然沒有受刑，但自幼錦衣玉食的蕭穆語，哪裡受得了牢房裡的暗無天日？
僅僅是被關在這，她就已經生不如死。
嬌嫩的肌膚，奇癢難忍，起初還抓撓，直到把面板抓出一條條血痕，這才逐漸麻木適應。
猶如花卉般芳香的秀髮，此時黏在一起，不斷有蝨子跳蚤，在髮絲之間來回蹦躂。
面對大哥帶來的噩耗，蕭穆語苦澀道：“打仗就要流血……”
“等我出去後，會為蕭安哥哥守靈……”
不等蕭穆語說完，蕭寒朔已經冷冷打斷：“你出不去了。”
這話猶如鋼針一般刺在蕭穆語心頭，她不明白，自己明明沒有做過任何背叛大狄的事情，為什麼要遭受這等不白之冤？
感受到蕭穆語委屈的目光，蕭寒朔卻不為所動：“如果父皇將你許配給乾國，我自然不會說什麼。”
“但你卻私自動情，你以為你是誰？萬代帝姬嗎？不，你只不過是我泱泱大狄的一個籌碼罷了。”
“你為蕭家抹黑，令大狄蒙羞，更是導致大狄損兵折將的罪魁禍首。”
面對蕭寒朔強加給自己的罪名，蕭穆語無話可說。
畢竟……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她望著眼前這個冷血無情的大哥，落寞問道：“那你為什麼不直接殺了我？”
“你可不是一個會念及親情的人。”
蕭寒朔冷漠道：“哼，對牛彈琴！”
與這種愚蠢女人解釋，純粹是浪費口舌，蕭寒朔用餘光瞥了獄卒一眼，命令獄卒好好看守蕭穆語，只要別讓她死了就行。
獄卒不敢有絲毫怠慢，點頭如搗蒜，直到確定蕭寒朔已經離開大牢，這才折返回牢門處，看著蒙受無妄之災的蕭穆語，心疼不已。
“帝姬殿下，小人想讓您過的舒服點，可是有心卻無膽，如果被太子殿下發現，肯定會夷平小人九族。”
蕭穆語靠在潮溼發黴的牆壁上，苦笑道：“不怪你……”
獄卒抓著牢門欄杆，長吁短嘆：“帝姬殿下，您明白太子剛才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嗎？”
“如果前線戰事順利，成功攻下楚王城，太子肯定會把你關到死。”
“反之，你便是太子用來談判的籌碼。”
連獄卒都能明白的事情，蕭穆語豈會不知？
見蕭穆語沉默，獄卒掉了兩滴眼淚，直替蕭穆語不值。
“太子哪裡是記恨您與楚風糾纏不休？因為您脫離了太子的掌控，他才如此憤恨。”
“太子的控制慾太強了，蕭安，蕭寒雲……就連陛下都……”
獄卒沒有再說下去，即便太子現在還沒有繼承皇位，實則已經是公認的大狄國君了。
蕭穆語被關押在永珍宮，皇帝豈會不知？只是無法插手罷了。
獄卒左顧右盼，確定無人發現，便從袖子裡抽出一根細竹竿，順著牢門遞了進去。
“若帝姬殿下覺得頭癢，就自己撓撓吧，可要把東西藏好了，萬一被發現，小人就死定了。”
看著獄卒精心雕刻的癢癢撓，蕭穆語會心一笑。
至少證明，還有人念著她這個帝姬的好。
……
楚王城，儘管距離飛雁關被焚燬已經過去了數天，但是城內居民對於此事討論的熱情，卻絲毫不打折扣。
昔日文人聚集的茶社，咒罵楚風的聲音不見了，取而代之的全都是吹捧讚歎。
曾經與李堂交好的王寧，此時卻成了楚風的鐵桿支持者，整個茶社都回蕩著王寧的大嗓門。
“世子這一手，千古無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