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買齊了？走吧。”周景行發動吉普車。
鐵樹好不容易開花，趙東亮怎麼會輕易放過調侃的機會，繫好安全帶，狹長的眼睛微微眯起：“怎麼，這麼迫不及待回去見柳青青，要我說你也太著急了，現在人家睡著呢，再著急也要等到白天。”
“不想下去就閉嘴。”他用命令的口吻說，分明不是開玩笑。
趙東亮見好就收，聳了聳肩膀：“你不要老這麼嚴肅，會嚇到女孩子的，女人要寵著、哄著、愛著……”
“你這麼有經驗，怎麼還走到離婚的份上。”
趙東亮不屑地撇撇嘴：“你懂什麼，我這叫置之死地而後生，我說要離婚是故意嚇唬我媳婦呢，如果順帶能把那個攪屎棍外甥女趕走就更好了。”
“攪屎棍”這稱呼倒是新鮮，不過用來形容孫水仙那倒是挺合適的。
一路上兩個人說的都是部隊的事情，回到駐地之後簡單地洗漱之後就睡覺了。
周景行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滿腦子裡都是在迴盪那句。
“柳青青人家志向遠大，想當團長夫人。”
他一時半會搞不清楚，柳青青喜歡的是他的人，還是團長這個身份。
所以他就算知道這個訊息，也不敢做什麼，只能假裝什麼事情都沒發生，照常訓練生活。
只不過每次路過柳青青樓下的時候都會短暫地停留，聽到最多的就是她訓斥柳世通。
“那麼大的人了，臭襪子就知道往床縫裡塞，我是你姐，不是你媽，沒有給你洗臭襪子的義務。”
“整天遊手好閒，無所事事，我看你擎等著打光棍……”
被訓得次數多了，柳世通偶爾還會回嘴。
“你跟我一樣，也沒個正經的工作 ……”
話還沒說完，就捱了一記暴扣：“你懂個屁，我這叫厚積薄發，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柳世通聳了聳肩膀：“姐，那你什麼時候鳴？春困秋乏夏打盹冬天總想眯一會，一年四季是不是沒有你喜歡的季節？”
柳青青耳根有些發燙，夏太熱不想出門，現在處暑了，天氣明顯涼快了，她發現秋高氣爽的天氣睡懶覺再適合不過了。
躺在床上，聽著外面雨打殘荷的聲音，也是特別的享受。
“姐，你再睡下去，四肢都要退化了。”
“滾。”
兩姐弟的嗓門都不小，周景行在樓下聽得津津有味，為了光明正大地聽牆腳，周景行還安排手下的人，在家屬院弄了一個宣傳欄，宣傳的都是軍屬的先進事蹟。
“周團長，這個字我不認識，你能教我嗎？”女人細白的指尖點著剪報的一個生僻字。
老話說蒼蠅不叮無縫的蛋，周景行摸著下巴，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吸引這隻蒼蠅。
他眸光冷清而疏離：“不認識的話，自己回家查字典，做人要自食其力，不要做‘拿來主義’，不勞而獲，坐享其成，誰都幫不了你。”
孫水仙眼珠子滴溜溜轉了一圈，輕輕戳了戳男人的側腰，側腰肌緊繃有力：“周團長，你別這麼說柳青青，她會聽到的。”
宣傳欄就對著樓梯，剛好柳青青下來扔垃圾，翻了個大白眼：“看不慣我的人多了，你算老幾，看不慣就閉上眼。”
她扔了垃圾就氣呼呼地回去了，柳世通看她生氣，連忙過來哄：“姐，你別生氣，團長批評你也是為了你好，那宣傳欄的設立也不是針對你，而是為了督促你……”
他不勸還好，一勸柳青青更心塞了，她好歹也是一個女孩子，對周景行也有朦朧朧的喜歡。
被喜歡的男人這麼嫌棄，是個女孩子都會不好受。
“報刊亭絕對是為了針對我的。”上面寫的都是一些軍屬的勞模事蹟，什麼鐵娘子，婦女也頂半邊天，不就是在在內涵她不思進取嗎。
不是柳青青多想，而是家屬院的人都是這麼想的，那些嬸子大娘茶前飯後最津津樂道的事情就是看周景行怎麼整治柳青青。
家屬院鍋爐旁邊就是澡堂，現在天氣涼了，在家裡洗涼水澡容易生病，大家一般都是來澡堂洗，小單間是單獨收費的，一次五毛錢。
大開間是免費的。
柳青青不喜歡和別人坦誠相待，更不願直面那些老嫂子的豐 乳 肥 臀，都是花錢洗單間。
為了方便聽八卦，還特意選擇了一個靠外的單間。
“新官上任三把火，我看這把火早晚要燒到柳青青頭上。”
“什麼早晚，已經燒過了，那報刊欄什麼目的你還沒看出來？”
“我看出來了，就是要驅趕柳青青姐弟呢，你看她在團裡沒有做半點貢獻，跟個米蟲一樣混吃等死，這種人簡直是社會的蛀蟲，是米缸裡的老鼠。”
“對對，昨天手抄報的標題就是‘亂棍打死老鼠’。”
柳青青這隻大老鼠，太專注於聽外面的話，忘記了調節蓮蓬頭的水溫，差點澆淋下來的熱水燙死。
“什麼狗屁團長，還軍人呢，一點都不光明磊落，有話直接說就行了，非要繞這麼一大圈，真是給軍人身上抹黑。”
她腹誹了好一陣，嘴裡罵罵咧咧的。
聽到外面的那幫人換了話題，又不由自主地關了蓮蓬頭，把耳朵湊了過去。
“水仙呀，真是個好孩子，要不是我兒子結婚早，我都想讓她給我當兒媳婦了。”
聽到這，柳青青翻了一個大白眼，外面的人簡直是眼瞎心盲，錯把魚目當珍珠。
孫水仙那貨，表面上看起來乖巧懂事，切開肯定是一個心肝生蛆的女人。
也是就騙騙這幫子是非不分的女人了，她覺得該接受思想教育的不是她，而是這幫只看外表的軍屬。
她已經開始代替原身改邪歸正了，現在炮兵團最大的蛀蟲明明就是孫水仙。
從浴澡堂子出來，就直接來到了王翠花家裡。
屋裡的女人消瘦了不少，表情也很木訥，不復往日的神采，柳青青心疼之餘，又覺得有點不值得，為了一個男人把自己搞成這樣子真的沒必要。
君恩如水向東流，得寵憂移失寵愁。
這句話柳青青在王翠花身上看到了血淋淋的寫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