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要做服裝生意。”

周景行好心提醒她，他自己是一個不願意讓手生鏽的人，所以也希望身邊的人都能努力拼搏，靠自己的雙手創造出美好的生活。

而不是像柳青青一樣一天到晚待在家裡混吃等死，他害怕時間長了，柳青青會變成下一個柳解放。

“我是想做生意，可你也看到了，這天氣動不動就下雨，沒法做生意呀。”

周景行嘴角抽搐了一下，沒忍住反駁：“夏天你嫌棄天氣熱不想出門，秋天你又覺得雨水多，老話說一場秋雨一場寒，十場秋雨要穿棉，等雨徹底停的時候，就是初冬時節了，你估計又該覺得天氣冷了。”

柳青青想了想覺得他說得有道理，雙手託著下巴，不甚在意地開口：“那也沒辦法，看來只能等春天再說掙錢的事情了，春天萬物復甦，剛好是努力的季節，畢竟一年之計在於春。”

“嗯？你認真的？”她的懶惰程度簡直重新整理了周景行的三觀。

他不由得想起小時候爺爺給他講的一個故事。

一開始有一種鳥類叫“號寒鳥”，當所有的鳥類都開始築巢、貯存冬天的糧食，可唯獨號寒鳥什麼都不幹，像個街溜子一樣到處溜達。

等秋風吹起的時候，號寒鳥就開始嚷嚷：“我明天就開始蓋房子。”

號寒鳥每天都在重複一樣的話，明日復明日，最終號寒鳥凍死在冬季的第一場大雪裡。

小時候周景行就懷疑故事的真實性，想著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蠢的鳥，就算被凍死都不願意幹活。

看到柳青青，周景行總忍不住想，可能這個女人上輩子是一隻號寒鳥吧，所以這輩子才這麼懶。

這女人不僅懶，而且饞，每次去食堂都嚷嚷著大師傅多給他打幾塊肉。

其實轉念一想柳青青的結局肯定要比號寒鳥要好不少。有烈士遺孀的身份在，只要不犯什麼大錯，炮兵團應該能把她養到老死的一天，每個月拿著丈夫的撫卹金，省著點花也是夠用的。

現在的柳青青跟之前相比變化很大，最大變化就是更懶了，每天除了吃飯要去食堂幾乎不怎麼下樓。

周景行有時候忍住不住懷疑，一個人在狹小的房間一待就是一整天真的不會厭煩嗎？

就像柳青青不理解周景行每天都能早起，周景行也同樣理解不了柳青青的日常。

快走到門口的時候，周景行還是沒忍住問了出來：“你每天在家不無聊嗎？我……”明天我休息，咱們可以一起去看電影。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柳青青揮揮手打斷：“不無聊，我喜歡一個人待著。”

她前世的時候是一個小說作家，社交幾乎以為零，每天都是和鍵盤作伴，每天就像是一個上好勁的發條，日復一日地轉圈圈。

好不容易擺脫那種生活，過上了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生活，當然要好好享受了。

她對現在的生活還挺滿意的，從家屬院走到食堂也不過五分鐘。

食堂的食材新鮮，菜色種類多，大師傅的廚藝好，偶爾還能去幹部食堂吃點好的。

吃的問題解決了，住的是寬敞明亮的兩居室，還帶一個小露臺，可以養養花什麼的，不過她是植物殺手，養什麼死什麼。

人生在世不過是“衣食住行”四個，“食”和“住”的問題解決了。

至於衣服，原身留下了不少衣服，一年四季的都有，她本來這就對穿裝沒什麼要求，衣服乾淨整潔就行。

她每天都不出門，出行這一步可以直接省略。

前世的時候每天起早貪黑也就為了掙倆三瓜倆棗，交了房租，水電物業網費，剛好顧住溫飽，簡直是社會底層人士。

現在以前孜孜以求的事情都實現了，所以她也就躺平了。

她實在是想不到努力的方向。

周景行的眼神有些複雜，他這種當軍官的最是愛惜人才，覺得柳青青是一塊璞玉，只要好好打磨，會成為無價之寶。

他手心癢癢了，想試試，好多刺頭，小混混，在他手底下都服服帖帖的，有的甚至還成為軍官級別的，軍銜有的比他還高。

“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故事總結起來就幾個字，不鳴則已一鳴驚人，柳青青聽完故事捂著嘴打了個哈欠，表示這碗雞湯我不喝。

她回頭看了一眼周景行，拍了拍他的肩膀，表情和動作都像是某位德高望重的首長：“周團長，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你對我的諄諄教導我一定銘記於心。”

周景行：“……”還能再敷衍一點嗎？

眼看柳青青就要走，他不由自主地拉住她，對著她迷茫的表情，反而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麼。

沉吟半天，才磕磕巴巴地說：“你不能再這麼頹廢下去了，腦子不用要生鏽，你應該做點什麼，你可以去肥皂廠上班，也可以去火車站賣衣服……隨便做點什麼都比你在家裡閒著強。”

說到這柳青青還有什麼不懂呢：“你是怕我還不起你的錢是吧？”

柳青青覺得他這人也挺虛偽的，之前還錢的時候非不要，兩個人推搡了好久。

又一聲不吭地幫他把所有的賬都清了。

“周團長，你把錢給那些男人的時候是怎麼想的？

你是不是以為我對你會感恩戴德，如果這錢不用還，我會感謝你，甚至跪在地上給你磕兩個都沒問題。

可你不能要求我感謝你的同時，還把錢一分不少地還給你。”

柳青青快速看了男人一眼，男人低垂的眼瞼遮住眼底的所有情緒。

她知道自己的話傷人，還是說了出來：“做人不能既要又要，這不是當了……”婊子又要立牌坊。

那麼多錢又不是一筆小數目，她要還到什麼時候，雖然原身也有錯，可維繫感情也挺耗費精力的，再說了那些男人也不是什麼好鳥。

女朋友“死了”，就把花在女朋友身上的錢一分不少地要了回去，當他這裡是銀行呀？搞零存整取。

柳青青越想越生氣，態度也變得有些不耐煩：“你既然自作主張把那些錢還了，你就要承擔壞賬的風險……”

“我沒打算讓你還。”

男人輕飄飄的一句話，成功讓柳青青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