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和尚愣了一下，微笑道：

“施主，燒香求佛，在前堂。這兒是老衲休憩之處，還是請回吧。”

龍科長掏出證件遞過去，言明他們是在執行任務。

胖和尚不驚不乍，哼一聲：

“老衲對貴黨宗教政策清楚的很，俺們是受政策保護的。老衲想問，既然是執行任務，為何鬼鬼祟祟，獨闖後堂呢？阿彌陀佛。”

肖秉義始終盯著他詭異神態，胖和尚答話，眼神閃爍遊離，口音跟朱大明差不多。

他有理由懷疑，胖和尚有問題。遂詐道：

“師傅，我前年來過一次，咋沒見過你呢？”

胖和尚諾諾答道：

“施主有所不知，原主持一年前已圓寂，我是他大弟子，魯南人氏，慧通的便是。”

肖秉義友好的笑笑：

“噢？原來如此啊。師傅，小門能開嗎？”

“施主，小門專為佛門弟子進出。還是走大門吧，阿彌陀佛。”

胖和尚也開了笑臉。

肖秉義見他笑容，心裡就有失敗的感覺。盯著他前額深深地圓痕。

胖和尚看對方盯著他額頭，下意識摸摸額頭，略顯慌亂，隨後笑道：

“施主，出家人不打誑語。老衲額頭天生一道箍。見笑了。”

肖秉義裝作聽懂了的樣子，意味深長一笑，轉身離去。又回眸一眼。

見胖和尚像定了神似的立那兒，一動不動。他疑心更重了。

肖秉義二人下得山來，龍科長忽然停下：

“肖秉義，大雄寶殿你不看，來去匆匆。你搞什麼鬼？”

“龍科長，我暫時不回橫南鎮了，我想去市檔案館。”

肖秉義歉意道。

“我知道你想摸胖和尚的底，舊政府宗教管理亂的很，新社會管理機構尚未建全。撈不到有用的情況。”

肖秉義笑笑：

“那行，我去邊近老百姓家中問問。你在車上等我。快得很哦。”

龍科長想學習他如何查案，還是陪他去了。

二人找到山腳住戶，打聽寺廟變遷，以及廟內方丈情況。

一老嫗回憶，寺廟主持已換了人，沒有之前的主持態度好。

接待香客，態度橫蠻。信徒上貢菩薩貢品，都被他們扔掉了。動不動不準上山。

肖秉義問寺廟啥時候換的主持？原來主持胖不胖？

老嫗嘮嘮叨叨數落，去年春天，聽說“靜能法師”圓寂，大家都很吃驚。

一個叫“慧通”的和尚，自稱雲遊在外，回來接任主持。就是現在的胖和尚。

更奇怪的是，原來“靜能法師”幾個弟子，都不在了。胖和尚解釋，都返俗回家了。

肖秉義謝過後，回到車上看看龍科長問：

“龍科長，胖和尚明顯有問題。你看，是不是立刻逮捕胖和尚？”

龍科長搖頭：

“不可，抓和尚，涉及黨的宗教政策。弄不好狐狸沒逮到，惹一身騷。”

肖秉義嘀咕：

“我懷疑敵特老巢在寺廟。起碼應加強監視。”

龍科長笑道：

“此事早就做了，我曾派人在此監視一個禮拜，屁都沒有。不過，今天也有收穫，起碼清楚了寺廟有問題。回去跟劉局彙報一下。涉及宗教政策，手續煩哦。”

他將肖秉義送回，跟著要走。

朱大明熱情挽留，無濟於事，只好放行。他看著龍科長遠去的背影，嘆道：

“龍科長是個幹事的人，在部隊就是副團級了。聽說他也是大學生哦。”

肖秉義聽罷，對龍科長肅然起敬。他接下來要調查這次行動中，橫南鎮有沒有異常。

“朱局長，這次山裡行動，軍管會有哪些人知道?”他問。

朱大明一愣，看他一會問：

“你啥意思？有人洩密？”

肖秉義點點頭，將跟龍科長的分析簡單告知，最後說：

“市局陳軍已逮捕，洩密可能性很小。龍科長懷疑橫南鎮還有特務臥底。”

朱大明驚訝的睜大眼睛：

“還有臥底？不可能吧？扳扳指頭，就這幾個人啊？”

肖秉義幽幽的說：

“我也不信，但經過分析，橫南鎮洩密的可能性很大。”

朱大明甩甩頭，猶豫一會，告訴他：

“為保密，俺沒有再開會。讓任副主任帶隊，他在天井吼了一嗓子。俺注意了一下，政府這邊人，好像都在，軍管會只有陸萍和陳明高在辦公室。

肖秉義聽說一驚，任國粗為何不懂保密？遂問：

“朱局長，聽說任副主任跟你是戰友，你對他清楚嗎？”

朱大明眨巴著眼看看他，沒好氣的說：

“俺對他比對你清楚，你懷疑他有意洩密？不可能！”

肖秉義又問：

“朱局長，政府這邊，李桂琴在不在？”

“肖秉義，你有個瞎懷疑的毛病，要改。李桂琴那天請假，下午沒上班。”

朱大明顯然還在生氣。

肖秉義重新論證橫南鎮洩密的可能性。任副主任一嗓子，猶如大喇叭，大家都能聽到。

他想起陳明高，眼前就浮現他負傷的情景。

想起陸萍，耳旁就響起‘我相信組織’的誓言。可是，那次在剃頭店，她應該認出了我啊？

他看向埋頭看檔案的朱大明，走過去，低聲說了自己的想法。

朱大明猛抬頭，瞪著他問：

“你不要跟俺較勁，龍科長憑什麼非要認定鎮軍管會有問題呢？”

肖秉義不緊不慢的說：

“我也不想有這樣的結論，只有透過此辦法，才能搞清楚。”

朱大明猶豫一會，問：

“你能保證，用你的方法查出臥底？”

“不能保證，但起碼可以回答橫南鎮軍管會，究竟有沒有特務臥底。”

朱大明揹著手在辦公室轉圈，打電話跟龍科長溝通一番，最後說：

“不行，龍科長講，程式很複雜。建議俺們先監視，有證據再說。”

肖秉義心急，口不擇言道：

“我已將懷疑報告了，若寺廟出事，就是你的問題了。”

朱大明氣惱道。

“肖秉義，你這是什麼話？滾！”

肖秉義不想滾，他想試探一下翠屏山寺廟胖和尚。同時測試，鎮軍管會是否還有內鬼。

他耐心跟朱大明詳細說了和龍科長去翠屏山所遇到的情況。

建議以突襲翠屏山為由，一事兩勾當。重點注意陸萍、陳明高和李桂琴。

朱大明不同意，斥道：

“肖秉義，就憑你一人懷疑，俺就去寺廟逮捕和尚？太不講究俺黨宗教政策了。”

他看肖秉義不服，又問：

“既然龍科長也去了，他為何不出動市局力量去圍剿？他剛才已講的很明白了。”

肖秉義激動起來，言明他懷疑有依據。圍剿雄鷹在翠屏山小學，他去那兒幹什麼？

說明那兒是敵特據點，寺廟和尚行為不正常，明顯有問題。再拖下去，機會就喪失了。

朱大明點根菸，眯著眼。任他說破大天，只管搖頭。

肖秉義沒辦法了，悻悻的回到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