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叢中竄出三人，槍指耿畢崇，三人中大鬍子喝問：

“什麼人？進山幹什麼？”

耿畢崇看對方穿著便衣，有些像山裡人。但神態不正常，答道：

“我是打獵的，你們是什麼人？”

“我們是山區民兵巡邏，看你鬼鬼崇崇，肯定是特務。帶走。”

大鬍子喝道。

耿畢崇退後一步，緊握獵槍。冷笑道：

“我管你什麼民兵？解放軍來了我也不怕。老子光蛋一個，怕什麼？再動，就開槍。”

大鬍子解釋：

“看你穿戴，不像山裡人。我們懷疑你是特務，帶走。”

耿畢崇恐嚇道：

“放屁，老子叫崇畢耿，南京打獵協會副會長。一道來了不少人，你們想將事情搞大，我幫你。”

說罷槍口朝天，準備開槍。

大鬍子忙擺手：

“算了，我們也是職責所在。你既然不是特務，那就快離開吧。”

“我為何要離開？這山是你家的啊？告訴我，你們是哪兒的民兵？老子回城參你一本。”

“還真不是特務？好吧，我們繼續巡邏。小心你獵槍走火，打死人要償命哦。”

大鬍子邊說邊退，隱進樹林。

耿畢崇外表鎮定自若，心卻顫抖：乖乖，虧得老子機靈哦，不然已倒黴了。

摸摸口袋銀釵，對！趕快回去告訴肖哥：婁小鳳在山裡。

走路幾分鐘，遇上肖秉義一行十幾人。掏出銀釵舉著喊：

“肖哥，婁小鳳在山裡。我在這兒，找到我送她的銀釵。”

肖秉義接過銀釵，左看右看，遞給柳蕙。

“正宮，這是朕賜你的銀釵。禮輕情意重，請收好。”

柳蕙接過看了一眼，遞給李小滿。

“李副連長，這銀釵送給弟妹。告訴她，這是愛情的象徵。”

李小滿看都不看，又遞給耿畢崇。

“耿畢崇，這是組織對你的嘉獎。快說，有沒有發現特務？”

耿畢崇將銀釵揣進褲兜。然後指指樹林說：

“剛才三人自稱民兵，老子看他們就是特務。被我嚇跑了。”

他話未落音，頭上捱了肖秉義一巴掌。

“你個夯貨，出門為何不吱一聲？放跑了特務，該當何罪？”

耿畢崇沒計較這一巴掌，急道：

“打也打了，罵也罵了。你現在應該幹活了，快說怎麼辦吧？”

李小滿接過話頭，批評道：

“你應該跟蹤特務，看他們住地在哪裡？”又問肖秉義：“老肖，我們追不追？”

肖秉義搖頭，白耿畢崇一眼：

“特務走多少晨光了？”

耿畢崇抓抓頭，翻著金魚眼：

“可能有一刻鐘了。”

肖秉義看看天，搖搖頭。

“還追個屁，分組在方圓五公里範圍內，搜尋一下。一個小時內，回這兒集中。”

山裡已薄暮冥冥，人員到齊。一組報告，在一棵大樹上，發現一件白襯衫。

肖秉義接過白襯衫，翻來覆去的看。然後說：

“李副連長，白襯衫是洋布，國軍士兵穿的。說明特務就在附近，我們再去看看。”

柳蕙建議，天快黑了，看也看不遠。這兒總共就十六人，不如明天多帶點人過來。

李小滿點頭，肖秉義不同意。他認為，機不可失，時不再來。趁天未黑，趕緊偵察。

耿畢崇也心急，贊成道：

“肖哥，你小腿有傷。在這兒休息，我們去去就來。”

李小滿帶七八人，跟發現白襯衫小組去找那棵大樹。

小組長指著大樹介紹，老遠就能看見樹上衣服。肯定有人衣服潮了，放樹上晾曬。這附近有人。

李小滿看望遠鏡一會搖頭。

“四周都是山，鬼都看不到，哪有人晾衣服？弄不好是死人衣服，被風吹樹上了。”

耿畢崇手拿白襯衫，正盯著對面山。聽說白襯衫與死人有關，將白襯衫扔樹上。拍拍手：

“哎喲，我咋沒想到呢？一點都不錯，晦氣。”

李小滿命戰士收起白襯衫，邊看望遠鏡，邊說：

“大家準備回去，今天人少了一點，明天再來。”

李小滿回到原地，跟肖秉義說了大樹情況，然後問：

“老肖，是不是你懷疑敵人就在這一帶？”

肖秉義剪刀襯衫開始後悔沒帶狼狗，不然讓狗帶路，不愁找不到。

他問耿畢崇：“你進山，咋不帶獵狗呢？”

耿畢崇回答：“本來想帶，它要看小鳳茶樓。沒帶了。”

肖秉義看太陽已落山，凝神一會，拉起柳蕙：

“走吧，不走就走不了了。路上不要亮電筒。”

他並沒發現什麼，但他有直感，危險正像風一樣逼近。

十幾人一路無語，跌跌絆絆，眼看要到橫山最後一個山口。

“轟轟轟”，手榴彈爆炸聲，打破山谷靜謐。

幾名戰士被炸翻，其餘人就地臥倒，開槍還擊。一批批手榴彈在敵群爆炸。

一聲嚎叫，槍聲更加激烈：

“弟兄們，將共軍全部殺光，回去有獎。”

李小滿嚷著：

“散開，機槍掩護！敵特在右邊山頭，我們去左邊山頭。”

肖秉義擼子已無子彈，見李小滿渾身在摸，估計他也沒子彈了。急道：

“李副連長，特務多我們好幾倍，不能硬碰硬。邊打邊撤退，去山泉村。再安排人去報信。”

李小滿喊一聲撤退，眾人向樹林跑去。但是，樹林內也有槍聲。

李小滿環顧四周，意識到已被特務前後夾擊。形勢危急。他喊：

“快隱蔽，找地方隱蔽，節省彈藥，固守待援。特務過來，扔手榴彈。”

包圍圈逐漸縮小，連對方談喊聲都能聽見。

柳蕙子彈也打光了。肖秉義看看她，問她怕不怕？

柳蕙搖頭，問他怎麼回事？好像敵人知道解放軍進山了。

肖秉義無法回答，四周看看問：

“耿畢崇呢？怎麼沒聽到霰彈槍聲呢？”

耿畢崇聽到爆炸聲，趕緊趴下，撒腿跑向左邊山頭。

他這一連串動作是本能的。此刻，他正趴石頭後。

特務對身後全然無知，見對面山上向下衝。離開掩體，準備合圍。

耿畢崇急了，肖哥等都是為救小鳳遇險，拼了命也要救他們。遂瞄著走動人影開槍。

“嘭！嘭！”隨著兩聲槍響，樹林裡倒下二人。其餘人轉身對射。

耿畢崇一進記錄害怕，越打越有勁。李小滿發現樹林有槍聲，喊一聲：

“耿畢崇在樹林，快去救他。都殺進樹林。”

特務又很快包圍了樹林。一個聲音在嚎叫：

“弟兄們，共軍彈盡糧絕了。衝下去，抓活的。”

肖秉義四周看看，忽然想起了什麼。說一聲我去去就來。沒等柳蕙喊出聲，人已消失。

回來時，挎一支湯姆槍及四個彈夾。還有六個香瓜手雷。

李小滿拿過槍檢查一番，驚喜道：

“老肖，太好了。有了這玩意，我們就不怕了。”

柳蕙問：

“肖秉義，這些東西哪兒弄來的？”

肖秉義得意道：

“我為防不測，早在樹林備下了。沒想到還真派上了用場。”

柳蕙不無擔心的提醒：

“就這點東西，撐不了多少辰光，快想突圍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