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秉義見鍾正榮站那兒仍冷冷的盯著自己,一時也摸不清,他到底是否知道自己身份。
鍾正榮冷著臉問:
“肖秉義,知道為何銬你嗎?”
肖秉義斜一眼隔壁沈富中監房,一副玩世不恭神態答道:
“不知道,但我認為,你肯定要告訴我理由。”
鍾正榮仍是一副嚴肅面孔:
“不錯,我現在告訴你。你不幸被捕,開始堅貞不屈,後來熬不過,變節了。”
肖秉義隨即舉起大拇指:
“對的很,鍾老闆英明。”
鍾正榮看他神態,很不解的問:
“我看你好像對叛變無所謂?你還是肖秉義嗎?”
肖秉義挺胸答道:
“是啊,正是斯人。請問,有所謂又能怎麼樣?釋放我?”
鍾正榮沉痛地低下頭,聲音竟有些哽咽:
“說實話,我看你這樣,很痛心。”
肖秉義見狀,知道他真不知道自己的身份,答道:
“講真話,看你這樣對我,心很痛。”
鍾正榮抬起頭問:
“我就不懂了,一個立志要成為華夏神探的熱血青年,怎麼會是這副模樣?”
肖秉義撇撇嘴:
“你不懂的事多著呢,我那是裝的。不然怎麼騙過你們呢?”
鍾正榮盯他一會,搖搖頭,吩咐看守:
“帶他去審訊室。”
門又“哐”一聲關上,接著是沈富中房間門響。
鍾正榮看昔日猖狂至極的沈富中縮牆角,不無諷刺的問:
“沈處長,沒想到我們見面,是這樣的場景吧?”
沈富中惡狠狠盯他一眼,垂下眼簾,嘆道:
“我早想到了。這個世界不是你鬥我,就是我鬥你。世事無常嘛。”
他沉吟一下問:
“我想知道什麼時候槍斃。”
鍾正榮不動聲色,問:
“這麼說,你已做好死的準備了?”
沈富中一副大義凜然神態,答道:
“早有準備了,從加入組織那一天開始。”
鍾正榮笑笑,說罷注視他反應:
“如果我告訴你,政府沒打算槍斃你呢?”
沈富中笑了笑:
“吆喝,發善心了?用你們的話說,我可是十惡不赦的特務呀。別廢話了,快槍斃我吧。”
“看來你是真不知我們的政策呀。”鍾正榮笑道。
“什麼政策?”沈富中一副茫然狀。
“自首,既往不咎,立功受獎。想想你家人吧。”
鍾正榮一字一句提醒道。
沈富中甩甩頭,漠然道:
“家人去了臺灣,遠了一點,想也沒用。不要跟我打家庭親人牌,太老套了。”
“那行,你先好好考慮一下我們的政策,到時你就知道了。”
鍾正榮說罷,揮揮手走了。門又“哐”一聲關上。
沈富中看他離開,立刻像洩了氣的皮球,癱牆角。
鍾正榮最後提及家人,勾起他對親人的思念。嘴角抽動,眼裡飽含淚水。吶吶道:
“樂樂,你跟你媽在臺灣還好嗎?你知道嗎?我是多麼想你們哦。唉!”
肖秉義不知誰出面審訊他,心裡思忖,朱大明為何不出面說清楚呢?你就是忙的分不開身,打個電話也行啊!
他最擔心被鍾正榮審,跟他坐對面,該怎麼說呢?
進門一看,只有劉傑和朱大明二人。他心頭一熱,頓感委屈無比,淚水充滿眼眶。
“肖秉義同志,你演的不錯,連鍾副部長都瞞過了。考慮還有大量特務未落網。你身份暫時還不能公開。還有個難題,審訊樊正等幾人很不順利,想聽聽你意見。”
肖秉義聽說樊正等非常頑固,大有死不開口之決心。想了一會看向朱大明:
“朱局長,山泉村朱村長怎麼樣了?”
朱大明嘆口氣說:
“他沒挺過來,好在俺去看他時,他已將情況原原本本告訴俺了。劉局長比較忙,趁他在,你快拿個審訊辦法。村長的事,俺以後告訴你。”
肖秉義沉默一會,說:
“領導,這八人都是日本軍國主義死硬分子。要他們開口很難。必須要用特殊手段。只要給政策,我來審。你們不要管。”
劉傑當即道:
“你可不能用刑,我黨對待俘虜政策你也懂。不能做出格的事,還要確保他們生命安全。”
朱大明也怕他犯渾,警告道:
“這八人審訊完畢,還得移交上級部門。你要違反政策,他們會向上反映。到時我們就難堪了。”
肖秉義有些嫌煩,低下頭嘀咕一句: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請三人過來配合。”
朱大明疑惑得問:
“哪三人?”
肖秉義一個一個報:
“龍科長、柳蕙和耿畢崇。”
朱大明忙問:
“你要耿畢崇過來幹什麼?他現在明面上已不是公安。你不要欺他上當。”
肖秉義急了:
“朱局長,我什麼時候欺他上當了?龍科長審訊有經驗,柳蕙操作錄音機。我跟耿畢崇配合默契,唱紅白臉,讓他立功。三人如下午能到,具體的,我跟他們說。”
肖秉義回到監房,一聲不吭。
隔壁沈富中臉貼著鐵柵欄,急著問:
“‘小便宜’,他們問你什麼了?”
肖秉義答道:
“關你屁事?他們問得多了,我沉默是金。下午還要審,隨他們去吧。”
下午,龍科長帶走肖秉義。聽他一路交代後,佈置去了。
肖秉義站走廊,燈籠眼凝視天空。外婆一家被鬼子飛機炸死,他沒有看到現場。
但是,警校展覽上看到的南京大屠殺場面,慘絕人寰。
他憤憤的想,你日本人不是人嗎?你乾的那些事,都不是人乾的呀,老子必須給死難者報仇……
龍科長帶來審訊記錄人員,朝肖秉義點頭。三人坐定,龍科長問先審哪一個?
肖秉義反問:
“哪個不好對付,就審哪一個。”
龍科長問:
“怎麼?你想先難後易?”
肖秉義點頭道:
“擒賊先擒王,拿下難的,其他就省力了。耿畢崇到了沒有?”
“到了,他聽說肖哥讓他立功,又看了你提綱,勁頭足的很。他還想發明創造呢。哎,他不會出格吧?”
“放心,我兄弟幹這事很在行。這次讓他充分發揮,出事我負責。”
龍科長這才點頭說:
“都不好對付,都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特別是樊正。”
肖秉義試他態度:
“樊正知道我黨政策,他知道官越大,越講政策。看他猖狂樣,我就憋氣,小鬼子投降了,他還敢這麼囂張,就拿他開刀。”
龍科長狡黠的表態:
“你有什麼法子儘管使,只要不出人命,我都不知道。”
肖秉義打一個響指,笑道:
“那行,先審樊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