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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老魯有變化

肖秉義看老魯坐門口,正悠閒的享受晚霞之下陣陣涼風,向他招手。

同時也很驚詫,老魯師傅半邊臉蒙著繃帶,嘴好像不怎麼歪了。

一隻眼睛也比上次有神多了。估計他正在接受矯形治療。

老魯很精神地起身,擺出一副請進的架勢,他進了門。

一切都在無聲中進行。他坐上椅子,老魯又重重的在肩上一拍,比上次還重。

肖秉義早就做好他拍肩膀心理準備,不再驚詫。

一條新的白毛巾圍上,掐的還是那麼緊。又習慣的雙手一揚,一塊乾淨的白布落在胸前。

肖秉義心裡開始有舒服之感了,但他沒有高興,緊張的搜尋他胸部呼嚕聲。

奇怪?咋聽不到了呢?抬頭一看,老魯已穿上白大褂,戴了口罩。

頭上還戴一頂很像醫生常戴的圓形白帽,整個面部,就剩一隻眼。

要不是親眼所見,他根本不會相信,老魯會有這麼大變化。

他感嘆,一切都在靜悄悄改變。社會在變,人自然也得跟著變啊!

他感慨一番,忽然想起父親對周家牢騷。

心裡自問,周小雨參軍了。還要加入組織,她在跟著形勢變了。

黃膿鼻涕周小風也參軍了,也在變。斯人該不該也變他一下?

他直視前方,鏡子邊又貼了一張新的《南京日報》。

標題是:特務縱火殘害地下黨,神探肖秉義道出真相。細看日期已是半月有餘。

他驚詫,吔,日鬼了?這麼大的事,我咋不知道呢?

老魯又在肩上重重拍一下,表示一切程式結束。

肖秉義掏出毛票遞過去,眼睛仍未離開報紙。

老魯不肯收,說話利索多了。意思他上次沒找的錢夠了。

他瞅一眼肖秉義,自顧自坐門口,凝望最後之夕陽。

肖秉義湊上前,看了一下報紙內容。無奈的搖搖頭,準備走。

出門被老魯拉住,示意他坐下。然後問:

“你就是肖秉義同志吧?”

肖秉義驚訝他竟知道自己的名字,點頭承認:

“是的,你老有啥事嗎?”

老魯怔了一下,笑問:

“你看我有那麼老嗎?我才三十出頭啊。”

“啊!”肖秉義哈著嘴,睜大兩隻燈籠眼,失聲叫道:

“你,你才三十出頭?”

“是的,你看我是不是比你上次來時有所變化?”

老魯眯一隻眼,得意的問。

肖秉義忙不迭點頭:

“是有變化,巨大變化,從內到外之變化。”

老魯師傅咧嘴,居然能笑了:

“哈哈,誇大其詞,小小的變化。如你下次來,可能還有變化。”

“哦?是不是去醫院整形的變化?”

他估猜老魯所說變化是他相貌的變化,繼續問:

“我估猜,你繃帶拿掉,肯定是舊貌換新顏。我下次來,可能不認得你了。”

“也沒這麼誇張,但相貌肯定有所改變。嗨,幸運吶,總算撿了一條命哦。”

肖秉義聽他這樣說,趁機問他,鍋爐爆炸是哪家澡堂子?是不是就他一人遭難?

老魯沒有直接回答,卻問他報紙上登載所謂真相,是不是他的真實看法?

肖秉義剛才已粗略掃了一遍報紙內容,有些提法他也不贊成。

考慮報紙已登,再說也無意義了。點了一下頭,轉身看夕陽。

只感覺後背捱了一棍子。轉身一看,老魯還想打第二棍子。

他忙跳開擺手問:

“老魯師傅,你咋啦?我得罪你啦,幹嘛打我呀?”

老魯顯然很氣憤,指著他,手直抖,罵道:

“人民政府咋用你這樣的庸才?軍服穿你身上,簡直有損政府形象,你給老子滾。”

肖秉義不待他再喊第二個滾,趕緊滾了。但他感覺,滾的有些莫名其妙。

心裡嘀咕:要不看你是殘疾人,老子也不好欺負。

且慢,他忽然停下,回憶老魯是從啥時候開始動怒的?

對,好像是談到報紙內容,是不是真實看法開始的哦。

他去大院傳達室,要了一份那天的報紙,回辦公室認真研究。

報紙末尾一句話引起了他的注意。

神探肖秉義斷言,參會者邵姓人氏有重大嫌疑。目前此案正在追查之中。

肖秉義估猜老魯清楚大火案情況,而且與之有關。

沉思一會,跳了起來。啊呀,我咋這麼糊塗呀?

邵長景沒死,老魯師傅很可能就是邵長景。

他被老魯師傅一棍子打醒了,興奮起來。

哈哈!老魯啊,你何不早說呢?這下好了,大火案要破了。

戚本楷到底是人是鬼,馬上有答案了。弄不好還能牽出“眼鏡蛇”哦。

電話鈴聲,他愣了一下,以為有人舉報或自首了。小心翼翼拿起電話“喂”一聲。

對方卻是邱小秋:

“喂,肖哥,我在《新民報》,查到了豆腐乾大的報道。”

“1949年3月2日晚,姑孰城西街叫‘姑孰浴室’發生鍋爐爆炸,並引起大火。”

“報道稱,大火中一死二傷。死者姓趙,傷者一個姓盧,一個姓孫……”

肖秉義放下電話,一屁股坐椅子上。笑容迅速逃遁,沮喪的陷入疑惑之中。

既然有報紙證實老魯師傅確為鍋爐爆炸所傷,那他剛才發得哪門子火?

他沉吟一會,去找陸萍。不好跟她明說,只好誘她去見老魯。

陸萍開門,驚訝得問:

“肖秉義,有事嗎?是不是破案了?”

“有一點點小事。”他神情萎靡答道。

陸萍狐疑一下,讓進屋,倒杯水遞過去:

“說吧,什麼事。”

肖秉義環顧四周,她來橫南鎮這麼多天,他還是第一次來她房間。

喝一口水,對等著他開口的陸萍問:

“陸同志,你能給我介紹一下邵長景相貌特徵嗎?”

“你啥意思?”陸萍警惕的問。

“沒啥意思,你不是委託我尋找邵長景嗎?不瞭解他相貌特徵,如何找?”

肖秉義看她神情嚴肅,也只能實話實說。

陸萍微微點頭,長嘆一聲開始描述:

“他個頭跟你相當,比你壯實。聲音跟你一樣洪亮。板刷頭,五官說不出有啥特點。”

“聽他說,十五歲學徒,十八歲參加抗戰。曾在多個地方從事過地下情報工作。”

“好像也在橫南鎮待過一兩年。我印象中,他平時沉默寡言,反應靈敏,看問題深刻。”

“身上好像有用不完的精氣神。他是哪兒人沒問,語言能力很強。”

“你跟他在一起,不要幾天。他能用你家鄉話跟你攀談,維妙維俏。”

“具體有什麼特徵,我也講不好。”

肖秉義在她敘述時,她每講一點,他就跟老魯對號入座。有的符合,有的不符合。

坐那兒莫衷一是。想一會又問:

“照你這麼說,他除了比我壯實,其他都跟我差不多?”

“如果我倆戴上帽子,蒙上臉,你能分辨出來嗎?”

陸萍又很負責任的歪頭看看他,說:

“他眼睛沒你大,但比你有神。從他瞳孔裡能感覺他那種大無畏精神。”

“我感覺跟他在一起,永遠被他鼓舞。在他眼神裡,你會有被他看透的擔心。”

“你說他在橫南鎮待過,還記得哪一年嗎?”肖秉義問。

陸萍想了一會搖頭:

“聽他說的,沒問他那一年。但能肯定是抗戰後期。”

“他大腿在橫南鎮被鬼子追擊時負傷,聽他說,被一個追他的‘黑狗子’救了。”

“他走路有點跛,不注意看不出來。這麼說吧,只要看到他眼睛,我就能分別得出。”

肖秉義根據她描述,還不能肯定邵長景與老魯師傅有關聯。

他開始實施計劃,誆她了:

“陸同志,你頭髮好像有些長了。我帶你去一個剃頭店修飾一下。這家剃頭店很便宜。”

陸萍對他忽然提及個人生活問題,以及主動關心自己,匪夷所思。警惕的問:

“你還有事嗎?我要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