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秉義猶豫一會,答道:
“因為你舅舅警惕性不高,完全信任他。他會根據需要,逐個出賣。”
“他還想,透過你舅舅,發現更多的地下黨秘密。”
“他甚至想,‘幽靈’不帶他去臺灣,留下你舅舅,可以為他洗白身份。”
“他曾跟我表白是地下黨。前領導是邱立群,後領導是沈良,都犧牲了。”
“也就是說,能證明他身份的人,都不在了。張副區長也認為他可能是自已人。”
“這就是他所有活思想,抱有僥倖心理之根源。”
陸萍搖頭道:
“你所謂的分析,前後矛盾。他若拿我們五人邀功,我舅舅在劫難逃。他哪有王牌?”
肖秉義笑道:
“這就是我疑惑的下一個問題。”
“我剛才說過,當他發現屋內人很多。估計他們不是當晚有行動,就是準備逃離南京。”
“請注意,當時南京地下黨已在悄悄轉移相關人員去江北了。”
“所以,兩種結果,對他來說都不是好兆頭,他想報告邀功,卻無法聯絡‘幽靈’。”
“我查了一下,那天,褚鷹得報,江北有一個偵察分隊要過江。”
“南區警所,只留下我和耿畢崇等五人在警署值班。其餘警察都去了江邊。”
“我估猜,邵長景等執行過江任務,褚鷹已得到江北臥底密報。”
“只是不知過江時間,更沒想到,他們已提前過江了。”
“張東景一人監視,無法離開。即使能跑的開,他也不會給褚鷹報信。”
柳蕙搖頭說:
“照你這麼說,張東景並沒放火,那大火誰放的呢?”
“問得好,結果證明,大火案是保密局特務所為。”
“開始我很困惑,後來透過跟張東景談話,洞察了他的心思。才有了新的想法。”
龍科長問:“肖秉義同志,說說你的新想法。對我們很重要哦。”
肖秉義喝口水,繼續說:
“張東景正六神無主之時,忽然發現有人偷偷在房屋四周澆汽油。”
“跟著大火熊熊,他很無奈。只好退一步想,待‘幽靈’聯絡他時,居功已有。”
朱大明問:
“這不是矛盾嗎?他要留王牌,起了大火,不是一場空嗎?”
“他對大火沒辦法,但他不會落空。他還有戚本楷這張王牌。剛才說了。”
“只他一人知道戚本楷的底細,戚本楷又對他毫無防備。”
“留下他,可以繼續抓捕更多的人,也為自已潛伏下來提供方便。”
陸萍奇怪的問:
“朱主任也說了,起了大火,我舅舅也在屋裡呀?”
肖秉義胸有成竹:
“不矛盾,他知道你舅舅能保命。而你活著,卻出乎他意料之外。”
龍科長又問:
“你說那晚大火兇手,是狸貓換太子?”
肖秉義點頭道:
“這正是我疑惑的地方。前面說了。褚鷹帶人去了江邊,咋會出現在舊宅呢?”
“我考慮,兩種可能。一種是,褚鷹得知舊宅之事,大約在陸萍二人進屋那一刻。”
“可能保密局早就監視張東景了。張東景能發現,跟蹤他之人也能發現。”
“臨時報告褚鷹,而他不想放棄江邊阻擊江北過江小分隊。示意抓不不成,放把火。”
“因為他知道,沒有足夠人員行動。槍一響,屋內人肯定跑的無影無蹤。只能如此。”
“也就是說,跟蹤張東景之人,臨時湊了幾人,找來汽油。”
“我查了一下警署當天倉庫記錄。確實少了兩桶汽油。”
“只能解釋為,倉庫人員臨時得到指示,送去了汽油。”
“另一種可能,褚鷹早知道舊宅秘密,放長線釣大魚。可能發現人多,臨時措施。”
“我傾向於最後一種。這非常符合他的行事風格。”
朱大明問:
“照你所說,張東景見有人放火,已準備放棄戚本楷了?”
肖秉義搖頭:
“張東景很謹慎,進與退都把握的很好。”
“他並沒有打算放棄手裡的王牌。這也是他萬一去不了臺灣,或潛伏的護身符。”
朱大明又問:
“俺還是沒聽明白,既然不打算放棄戚本楷,為何不去救他們呢?”
肖秉義說:
“張東景見有人放火,才放心的離去。他知道,戚本楷有貓耳洞,能自救。”
陸萍問:
“我都不知道舅舅家老宅有貓耳洞,他怎麼會知道?”
“這個,我問過你舅舅,儘管他信誓旦旦表示除他夫妻倆,沒有外人知道。”
“後來又說你舅母跟張東景拉呱時提及過。”
“再說,張東景連你身份都能知道,戚本楷這點秘密能瞞過他嗎?”
“不信可以請陸同志,去問你舅母。以上都是推理,不一定正確,有待證實。”
他停一會說:
“我再說槍擊褚鷹那一槍,來自教室。那天我是當事人之一,耿畢崇同志也能證明。”
他看眾人看向耿畢崇,耿畢崇直點頭。接著說:
“警察和其他教員蹲下抱著頭,唯戚本楷和張東景二人擋在前面。”
“耿畢崇曾說有一老頭搶他的匣子槍,他沒給。”
“我事後瞭解了各自的位置,只有張東景能這樣做。”
“但對耿畢崇說是老頭,開始沒懷疑他。”
“後來想,如果他口袋裡有假鬍子呢?勃朗寧手槍一般人搞不到。”
“戚本楷連見都沒見過。出現在她床頭,有嫁禍之嫌。二人中只有他有條件。”
李小滿問:
“老肖,他二人站一起,為何就他有條件呢?打死了褚鷹,不也立功了嗎?他為何不承認呢?”
朱大明說:
“你這是去年的掛曆,廢話。他敢承認嗎?”
“眼看褚鷹已準備投降,再打死他,這不是招人懷疑嗎?”
肖秉義接過話說:
“據戚本楷提供,張東景當時站他右手。若戚本楷開槍,不方便,也容易被發現。”
而他開槍水到渠成,抬一下手即可。還不易被人發現。”
“但我也疑惑,既然他跟褚鷹無瓜葛,褚鷹為何有驚恐眼神?”
“只能懷疑,他倆彼此認識。褚鷹見他舉槍對著自已,這才露出驚恐神態。”
“褚鷹已放下武器,連對他恨之入骨的戚本楷都知道不該殺,他也應該知道不該殺。”
“而他殺了,可能褚鷹也知道他是漢奸。”
“我還有一個問題不清楚,他是如何發現戚本楷身份的?”
“弄清楚這一點,就能判斷他是不是腳踏兩隻船。”
朱大明看看在座人員,問:“大家對肖秉義同志的分析還有沒有不同意見?”
“請大家把把關。這件事僅為推理,暫時不能公開。”
肖秉義補充說明,接下來必須拿到幾個證據。
其一,張東景家中是否還有槍,亦或找到勃朗寧子彈。
其二,若能找到其他證據,那這個人就不簡單。很有可能是跨系統的聯絡員。
散會後,肖秉義又拉李小滿去和朱大明補充彙報另一個猜測。
必須找戚本楷問清楚,為何一口咬定肖秉義二人當夜找過張東景。
他聽誰說的?說這話的人,肯定是背後操縱之人。張東景之死,很有可能與此人有關。
朱大明感覺案情重大,連晚去市局彙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