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大明沒讓他慢慢說,而是將二人帶到會議室。
他二人進門,看會議室桌上放了電信裝置。坐著龍科長市局三位,擔心全市學校真罷課了。
看大家一臉的嚴肅,二人忐忑坐下。彷彿等待宣判一樣,等著朱大明發難。
朱大明沒開口,傳出的聲音,卻是他倆在被關房間談話。
朱大明等龍科長關掉錄音機,頗為得意的說:
“肖秉義,你慢慢說吧。我們洗耳恭聽。”
肖秉義掃一眼會議室人員,沒有樊正,疑惑得問:
“樊正呢?他去哪兒啦?”
柳蕙告知:
“他跟朱主任請了假,一早騎摩托車,去橫西鎮見戰友了。”
肖秉義聽說樊正不在軍管會,點點頭。掃視一下在座人員。明白了。
朱大明又要民主一下了,他最忌諱這一點。低著頭,還在猶豫。
李小滿看出了問題,拽拽他,悄聲問:
“老肖,你好像防著樊正?什麼情況?能告訴我嗎?”
肖秉義頓了一下,低聲說:
“沒情況,就是有點看不慣他。這東西心術不正,不幹正事。”
“哎,咱倆要有心理準備,小心朱主任雷霆之怒哦。”
話音未落,就聽“啪”一聲。抬眼一看,朱大明拍桌子了。瞪著牛眼睛,怒道:
“我就猜是你倆乾的。這種無組織無紀律之事,也就你倆能幹得出來。”
“你們說張東景是特務,證據呢?現在人死了,死無對證了。”
“連蒙帶騙取得的情況,有用嗎?龍科長回去彙報,俺們是猜的。結果會咋樣?”
“簡直瞎胡鬧,一個未成年的孩子,撈來的情報,誰會相信?”
肖秉義心中憋了一股氣,看李小滿低頭垂耳無語,不服道:
“朱局長,我有意見。我倆又不是嫌疑犯,為何竊聽我倆的談話?我要報告劉局。”
朱大明哼一聲:
“不這樣做,能讓你倆吐露真情嗎?你告吧,劉局不扒你倆的皮才怪呢。都是他安排的。”
李小滿拽他坐下,悄聲說:
“老肖,事情已經通頭了,乾脆說罷。”
肖秉義坐下,沉默一會說:
“我承認,方法是有點不妥。要破案,我們也沒有其他好法子,只好打擦邊球了。”
“不管過程是對是錯,現在結果出來了。殺豬各殺法,只要能吃到豬肉就行了。”
朱大明將茶杯一篤,厲聲問:
“什麼結果?就憑你一句話,人家就是特務了?”
“俺早就提醒過你,不要把舊警察那一套,用在新社會。”
柳蕙低頭竊笑一會,瞥一眼肖秉義,對朱大明說:
“朱主任,既然是案情分析會。先讓他分析一下,看看他是不是有道理。”
“肖秉義,朱主任壓力也大。他為你倆,已被領導尅過幾次了。”
陸萍勸道:
“朱主任,你消消氣。柳主任說得對,現在是案情分析會。”
“我相信他們對案情,已有眉目了。是不是請肖秉義同志慢慢說?”
朱大明吐一口氣,點點頭:
“俺想到這兩個東西,在俺面前充楞裝傻,啥事都瞞著俺,就來火。”
龍科長這才笑著說:
“肖秉義,我早就提醒過你,不要啥事情悶在心裡。將你心裡的疑惑說出來。”
“讓大家群策群力,集中智慧,一同破案。不好嗎?”
“我同意你的判斷,據我們掌握的資料,他是特務已有定論。你說又要重來,啥意思?”
陸萍催道:
“肖秉義同志,說吧。李副連長疑問,我也想問。“
肖秉義嘆口氣,宣告:
“錄音也聽了,張東景特務身份,已無異議了吧?”
他看眾人點頭,輕噓一口氣,然後說:
“我沒有更多的情況奉告,還是說說我的疑惑吧。”
“我疑惑源於兩點,他親口承認不是‘雄鷹’手下。第二點是陸同志提醒了我。”
“你說南區黨組織為保護大家,採取縱向聯絡。”
“張東景透過戚本楷,得知南區行動隊有五人。因戚本楷麻痺,你成為他掌握的第二人。”
“邵長景的出現,是他掌握的第三人。他想等餘下二人出現。”
“我有一個大膽的猜想,張東景只想掌握你們,並沒有立即抓捕你們的意思。”
陸萍又問:
“你是說,他要放長線釣大魚?那他為何要放火呢?這不矛盾嗎?”
肖秉義點頭道:
“不矛盾,我剛才說了。他只想掌握你們,累積資本。關鍵時候,為他所用。”
“他跟蹤邵長景到了舊宅。可能邵長景出於謹慎,出門檢視了周邊環境。”
“他並不知道出門兜了一圈,卻引開了張東景。沒讓尾巴發現其他同志進屋。”
“邵長景再次進屋後,再未出門。”
“張東景估計他可能在等人,不敢離開,死等。”
“我開始也百思不得其解,後來分析,你和戚校長到了,並未進舊宅。”
“是你先去檢視後,再一起進去。請你回憶一下檢視時的情況。”
陸萍回憶道:
“我敲了門,邵長景警衛開了門。點了一下頭,我跟舅舅示意安全,然後進了屋。”
肖秉義接著問:“當時屋內亮燈了嗎?”
陸萍點頭道:
“有燈光,我在門口看了一眼屋內,有七八人坐那兒。”
肖秉義點點頭,接著說:
“就這一開門,最多三十秒,讓張東景知道了你們的內情。”
“他原本只想弄清另外二人的真面目,掌握區行動隊五人。”
“注意,你二人進門前,他還是獨自一人守候。他發現屋內有這麼多人,只能報告了。”
朱大明拉著臉問:
“你說他只想掌握,並不想抓捕,根據呢?”
肖秉義說:
“這是我對他心理分析,他可能被某人抓了把柄。我在跟他談話時。”
“他告訴我,軍統和保密局要清算他漢奸罪行。但他卻沒遭清算,可能有人保了他。”
“我分析,保他的人,便是‘幽靈’。他從此被‘幽靈’捏手心裡,無奈跟他混了。”
“他發現情況後,無法聯絡上‘幽靈’,又不想讓褚鷹撿便宜。只能留一手,以防成為‘幽靈’棄子。”
“他需要資本,跟‘幽靈’提條件保命。他掌握的地下黨越多,資本就越多。”
“他滿以為,手中有王牌,可以跟‘幽靈’討價還價了。”
“這與他當時面臨的形勢有關。三月中旬,南京城敵營已是風聲鶴唳,草木皆兵了。”
“他是文人,自然考慮的要周全一些。想拿區行動隊作為籌碼,跟‘幽靈’要求去臺灣。”
“即使不成,也可以得到一大筆獎金,帶家人出國。真不得不潛伏,他手裡還有王牌。”
陸萍問:“你說我們五人是他的王牌?”
肖秉義搖搖頭,答道:“王牌是你舅舅。”
陸萍不解得問:“王牌是我舅舅?就他一個是王牌?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