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蕙不同意,她認為,正是因為有些人,置革命工作紀律於不顧,才會出這種情況。
現在是非常時期,上級要求基層整肅紀律。鎮軍管會,應不折不扣執行。
耿畢崇心裡喊冤,嘴上態度卻非常誠懇。表示接受批評和處分。下次一定改正。
朱大明看看柳蕙,又搬出樊正揭發耿畢崇告密之事。建議調查期間,耿畢崇停職反省,寫出檢查。
任國粗、李小滿、柳蕙、陸萍和樊正舉手同意。
肖秉義發覺耿畢崇形勢不妙,肯定是哪方面出了問題。
他很疑惑。樊正說他告密,總的有證據吧?朱大明在沒有證據情況下,這樣做,不妥。
他建議拿出證據,或當面對質,否則不能停人家職。
朱大明也給足了他面子,問耿畢崇是否有這方面要求?”
耿畢崇清楚,說來說去,就是肖哥被東區警署抓去那一回。他很難回答這個問題,只好裝暈。
樊正耐不住了,他對肖秉義裝好人,很不滿。
提醒他,不要好了傷疤忘了痛。他被東區警署抓去折磨,就是耿畢崇告的密。
肖秉義當然知道,心說,老子都原諒他了,關你屁事。瞅瞅低頭垂眉耿畢崇,沒睬樊正。
朱大明決定廣泛民主,再進行黨員表決。很快有了結論:
鑑於耿畢崇同志無視革命紀律,疑有隱瞞歷史、欺騙組織行為。
決定暫停其鎮軍管會工作。一俟查清,再上報處理。
散會後,耿畢崇坐肖秉義辦公室,耷拉著頭。
他橫豎想不通,多大點事啊?竟上綱上線,搞這麼嚴重。
尤其是樊正翻出陳芝麻爛穀子事,讓他在肖哥跟前顏面掃地,心中對樊正積聚了怨氣。
肖秉義有些同情他,但也沒辦法。只好勸他想開一點。
小鳳茶樓正需要他幫忙,不如先去茶樓散散心。
耿畢崇被他點醒,心說,龍大虎大要處分我。還不是哪個地方,看我不順眼了?卸磨殺驢!
且慢,事情起因於小鳳茶樓,是不是有人看我跟小鳳好,嫉妒我呢?
樊正揭發我,看樣子是他找我事。難道他也在打小鳳主意?
嗯,他去茶館兩次,小風沒睬他,他心裡有氣。行,你嫉妒,老子偏要去。堂堂正正去。
我倒要看看你能把我怎麼樣?只要小鳳不嫌我,老子也豁出去了。不爭饅頭爭口氣。
他懷疑樊正沒錯。樊正幾年前,偶然中見到婁小鳳,隨即對她著迷了。
解放前,有褚鷹在,他有賊心,沒賊膽。解放後,他又不敢直接去妓院找她。
茶樓開業,發現老闆竟是婁小鳳,他開始失眠了。
去了兩趟茶樓,婁小鳳對他不冷不熱,只當一般顧客接待。
他發現耿畢崇已成她“跟屁蟲”,妒火中燒,恨從心起。
絞盡腦汁,想出這一出,準備搬走這塊絆腳石。
他相信,婁小鳳不是看上了耿畢崇。而是稀罕他身份。
如果讓他脫下軍裝,他那個豬頭豬腦樣子,會嚇死她。嘿嘿!哼哼!
婁小鳳不知耿畢崇已被停職,見他天天來茶館,心裡有些疑惑。
“耿畢崇,你天天到茶樓,不上班啦?”她問。
耿畢崇反應也快:
“小鳳,我咋能不上班呢?我來陪陪你,看看還需要我乾點什麼?”
“還沒吃早飯吧,過來一塊兒吃。”小鳳熱情招呼道。
“小鳳,我昨晚想了一夜。我想暫停工作一段時間,幫你將茶館開好。你認為呢?”
“你發什麼神經?老孃剛給你一點好顏色,你就開染坊了?”
“小鳳,我主要想對你好一點,想讓你活的輕鬆一點。工作嘛,社會制度好,即使丟了還能找。茶樓可是一錘子買賣哦。”
小鳳盯他好一陣,問他是不是不想幹公安了?
耿畢崇隨口就來:
“哪裡,革命工作還是要乾的。我最近工作分工較輕。加上同志們對我特殊照顧,我就趁這檔口,幫你一把。”
他不是沒心數的人,始終對朱大明忽然翻臉,感覺不太好。
樊正這個時候,冷水裡泛泡。讓他心神不寧,已作最壞打算,先試探婁小鳳。
婁小鳳看他看自己的眼神不正常,忽然問:
“耿畢崇,你跟我老實坦白,你是不是犯錯誤了?”
耿畢崇將筷子一丟,睜大金魚眼:
“哪個講的?我一心為公,多次立功。你要不信,問問肖秉義就知道了。”
他心裡有底,知道肖哥一心想促成他跟小風好事,不可能將訊息透給她。
婁小鳳終於放心了,交代道:
“那行,謝謝你好意,幫我照應著點。有人鬧事,交給你了。”
“放心,這點小事,我包了。”耿畢崇精神起來了。
肖秉義始終想不通,樊正為何這時候翻出這碼事?他去找耿畢崇,摸摸底。
耿畢崇見是他,忙拉到一邊。說了擔心,請肖哥無論如何成全。
肖秉義看他也到地了,生出絲絲同情。安撫道:
“放心,這點小事,肖哥打包票。”
“喲,肖秉義同志,你也來了?老耿,請他上二樓喝茶。”
婁小鳳正打算去軍管會,打聽耿畢崇所言真假。見他來了,忙招呼。
“肖秉義同志,老耿跟我講,他最近不忙。你們很照顧她,是嗎?”
她開門見山的問。
“是啊,大家對耿畢崇同志比較照顧,讓他多幫幫你。”
肖秉義扯謊,臉都不紅了。
“真的嗎?那敢情好。來來來,喝茶喝茶。你們兄弟慢慢談。”
婁小鳳滿心歡喜招呼道。
肖秉義看她下樓,問耿畢崇:
“兄弟,我咋感覺你最近不大妙呢?你是不是犯啥錯誤了?跟我講實話。”
“肖哥,我能犯啥錯誤?我估計,沒有給朱主任幫忙搬家,他有意見了。”
“你休得胡說。樊正說我被東區警署抓去那一次,是你告的密。你咋不跟他要證據呢?”
他想驗證一下潘興之言。
耿畢崇估計樊正拿不出證據,態度非常堅定:
“肖哥,還需要我跟他要嗎?他要有證據,早就丟擲來了。”
“軍管會,包括你,都是有水平的人。為何都不吱聲呢?明擺著有難處。他這是誣陷兄弟,挑撥我倆關係。我早看出來了,這是一場針對我耿畢崇圍剿。”
“還有一種可能,樊正為小鳳,想跟我爭,跟我鬥。你想啊,如我不幹,脫下軍服。小鳳肯定看不起我,他不正好串檔上嗎?”
“這傢伙先對柳蕙好,估計鬥不過你。欺負我老實厚道,又將黑手伸向小鳳了。”
肖秉義順勢勸道:
“哦?我想你不會幹這種事,沒必要跟他在會上吵。兄弟啊,你看的很清楚。你目前任務是抓住小鳳,其他不要想。想多了,也沒用。”
“肖哥,兄弟謹記你教導,抓住小鳳,是必須的。”
耿畢崇原本有戒心,擔心肖哥不問三七二十一,先暴打一頓,再說話。
沒想到他竟這麼維護自己,內心裡十分感動。想起那件事,恨不能自抽一個嘴巴。
他既是洩憤,又想提醒肖哥:
“肖哥,你來警署遲,對他不是很瞭解。這傢伙平時不幹事,除了暗中跟褚鷹打小報告。”
“就是飼弄他那幾只鴿子。我多次看他去褚鷹那裡。這人陰的很,你要注意哦。”
肖秉義對樊正何時進警署,不是很清楚。早就想查一下他檔案,找出有力證據。
現在,耿畢崇舊事重提,正合他胃口。裝作漫不經心的問:
“哦?他啥時候進警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