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狐狸宋中堅看了電報，心情很特別。既生氣，又好奇。

他將電報“啪”一聲拍桌上，一股怒火，蹭一下竄上腦門，心裡暗罵：

媽的，特派員逼死，你“幽靈”不知道嗎？老子想殺柳中校嗎？老子是被逼得沒辦法。

共黨叛徒演“苦肉計”之情報，不是你“幽靈”提供的嗎？你咋又甩鍋呢？

跟你這樣的娘們共事，真是倒血黴了。平息了心火，他又很好奇。

老子倒想看看你是何方神仙？媽的，能混到高位，肯定是老妖怪。沒少使色相吧？

他忽而拿起電報，看最後，甚為驚訝：柳蕙沒死，不可能呀。鄙人親眼看她死了呀？

蹊蹺，太蹊蹺了。難道她吞下的藥，不是氰化鉀？

他想起談成其中的表現，喊來談成。問他看了電報，做何感想？

談成看了電報也吃驚：共黨內部臥底，真是神通廣大呀？這麼快就發現了？

“麻雀”，你太不謹慎了。你就不能將她藏起來嗎？唉，要倒黴了。

他看宋中堅逼視的眼神，採取不承認態度。裝出無辜的樣子，委屈道：

“將軍，我也想不通。這怎麼可能呢？我還測了她鼻息，確實斷氣了。不會是對方搞錯了吧？”

宋中堅知道“幽靈”不會無中生有。嘆口氣說：

“不會，他的情報渠道絕對可靠。我想問你，假如沒搞錯呢？”

談成沉默一會，分析道：

“將軍，剛才回想了整個過程，如果沒搞錯的話，要麼是我失誤了。可是，不應該呀，她死在前，我失誤在後呀。”

宋中堅聽他承認有失誤，便問：

“哦？你哪兒失誤了？”

“將軍，我不應該將處理柳中校的後事，交給侯副官和陳秉芬上尉。”

談成按照事先準備好的理由回答後，心裡也有擔憂。陳上尉已死，但侯魁至今下落不明。

宋中堅瞪大眼睛，吃驚得問：

“你說什麼？你不是帶陳上尉一起去的嗎？怎麼又冒出侯副官了？”

談成擺出追悔樣子，甩甩頭說：

“讀怪我，職下也是沒辦法，陳上尉上車後，要求帶上侯副官。說他已等在中華門了，他下葬地已選好了。我當時納悶，他倆咋這麼清楚呢？轉而一想，由他倆處理，我們能撇清干係，就沒反對了。”

宋中堅昂著頭想了一會，忽然問：

“難道他倆有問題？”

談成看他翻著白眼，補充道：

“我不懷疑他倆對黨國的忠誠，‘幽靈’電報中稱，柳中校身份是秘密。‘麻雀’證明材料中，好像也這麼說。會不會他倆早知道柳中校是被冤枉的？”

宋中堅搖搖頭，疑惑道：

“不可能，他倆若知道，特派員為何逼我？聽說他跟褚鷹不對勁，應該不知道她的秘密。”

“也對啊，不過柳中校一直在上海活動，暗中卻受她哥指揮。上海淪陷，她才去了南京橫南鎮。特派員對她身份不一定清楚啊？”

宋中堅惱道：

“你這不是矛盾嗎？你一會說，他倆知道柳蕙被冤枉。一會兒又說，特派員不知道柳中校身份。難道他倆知道情況，敢不報告特派員嗎？對了，他倆人呢”

談成搖頭回答：

“不知道，已經好幾天了。按說早應該回來了，有可能不知道我們轉移了，也有可能跟特派員走了。將軍，要不要跟特派員問一下？”

宋中堅點根雪茄，思考一會，又說：

“即便如此，特派員也應該招呼一聲啊？再等等吧，如不回來再問。”

他說罷，靜靜的注視談成一會，問：

“談副官，你跟我以來，我對你怎麼樣？你老實告訴我，你在這件事情上，有沒有問題？”

談成點頭答道：

“將軍非常信任我，還提拔我，猶如我再生父母，沒說的。職下除了剛才所說之可能的失誤，其他一概沒問題。”

宋中堅意味深長的說：

“你也清楚，司令要到了。肯定要追查這件事，你打算如何解釋？”

談成知道他擔心自己投靠司令，表態道：

“將軍，請您放心。我跟將軍不是一天了，你應該知道我談成是咋樣的人。她若提及此事，我來解釋。她若跟你過不去，老子跟她拼了。”

宋中堅有些感動，滋生出一股悲情，心中憤憤不平。

媽的，一個女人，有什麼能力統攬這麼一大群人？嘆道：

“不要提拼不拼的，共同應對吧。我要倒黴，你也好不到哪裡去。”

當他見到李桂琴，有些吃驚。就像見到怪物，盯著她好一會，搖搖頭嘆道：

“你是‘幽靈’？唉，終於露出真面目了。都是自己人，何必搞得這麼神秘呢？”

李桂琴牢記王老闆告誡，擺出司令架子。洗漱結束，坐下喝茶。

宋中堅急於知道她是什麼軍銜，也想試探對方真假。故意問：

“李司令，你是哪一年晉升將軍的？”

李桂琴斜他一眼，懶洋洋拿出委任狀撂桌上，不屑的說：

“自己看吧。”

宋中堅忙不迭拿過來一看，臥槽，你也是少將啊。跟老子平級，跩個屁！

他注意委任狀日期：民國三十六年八月。媽的，她竟比老子晉升早？

看來不遠的將來，她會晉升中將哦。心裡不由得泛起一股苦澀。

“副司令，我怎麼感覺你不大高興呢？”

李桂琴心情也緊張，故意顯出放鬆的樣子，悠閒的問。

宋中堅對她見面沒稱他將軍，心裡老大不高興。想起剛接到她的電告，沒好氣的說：

“司令，你這不是明知顧問嗎？什麼意思？”

李桂琴木然道：

“我哪知道啊，是不是為共黨臥底的事？”

宋中堅睨他一眼，不滿的說：

“司令，我倆從現在開始，在一起共事了。應該彼此坦誠布公，你憑什麼說柳中校沒死？”

李桂琴簡單扼要的答道：

“內線情報。”

宋中堅狐疑的盯她一會，牢騷道：

“你寧肯相信什麼內線，也不肯相信鄙人？媽的，組織內部搞得神出鬼沒，疑神疑鬼，這活沒辦法幹了。”

李桂琴看對方正如自己估猜的樣子，心中稍定。但對方陰鷙的眼神，令她有些膽怯。

聽宋中堅發牢騷，她沒答話。拿出電臺，跟王老闆報平安。

先彙報，他交代的事項全部到位。已經跟宋副司令匯合，二人正在一起。

王老闆回電，告知宋中堅，二人要精誠團結，遇事商量，最後由司令定篤。

宋中堅看了電報，心裡更不爽了。既然最後由她拍板，還商量個屁？

他坐那兒，借喝茶機會，不時的瞅瞅李桂琴。

嗯，她確實是個美人胚子。雖半老徐娘，卻風韻猶存。優雅的氣質和魅力仍很明顯。

唉，人餓了，糖也能充飢。今後跟她一個鍋裡涮勺子，遲早要拿她充飢。他試探著問：

“司令，既然見面了，能否透露一下今後的作戰意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