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畢崇看婁小鳳跟柳蕙去東街，又見陌生人跟上。發覺不對頭，也跟上。

見他追著婁小鳳說著什麼，怒從心起。他現在什麼都沒了，就剩婁小鳳了。

想起被軍管會開除，有火沒處洩。腦袋瓜子一熱，什麼都不顧了。

“老子看你就不對勁，竟敢打我女人主意。老子捶死你。”他揪著陌生人吼。

陌生人瞅一眼婁小鳳，想還手，又怕打出麻煩來。任由耿畢崇揪著往前拖。

婁小鳳示意他不能還手，勸耿畢崇：

“耿經理，他是我親戚。哎喲，不要出醜了。”

街上圍觀群眾越來越多，將三人團團圍住。

陳明高撥開人群，跟耿畢崇客氣一下。

“老耿，你辭職，我聽說了。茶館也不錯。這是誰？你們為何打架？”

耿畢崇抹一把頭上汗，一手掐腰，指著陌生人，罵道：

“這狗日的不懷好意，打我女人主意。還跟蹤她。”

陳明高看看那人，問他是什麼人？

婁小鳳接過話，答道：

“吆，這不是陳同志麼？他是我親戚，正準備去軍管會辦臨時戶口。”

陳明高點頭道：

“不要鬧了，辦戶口歸我管，跟我去軍管會。”

陌生人看一眼婁小鳳，怯生生搖搖頭，意思他不敢去。

婁小鳳忙道：

“陳同志，他新來乍到。不曉得鎮裡規矩，要不然，我替他去辦吧？”

陳明高看看那人，哼一聲問：

“是你辦戶口，還是他辦戶口？婁老闆，不要說不給你面子。軍管會規定，誰敢不執行？不去也得去。不然關起來，慢慢審查。”

雙方正僵持，人群中走出樊正，問什麼事？聽陳明高說了原委。他笑笑說：

“小陳，警惕一點是好事。不過既然是婁老闆親戚，給她一個面子吧。她親戚如有問題，她負連帶責任。”

耿畢崇本來就記恨他，見他多管閒事。剛熄滅之火，又騰起了。罵道：

“放你孃的狗屁，她憑什麼要負連帶責任？我看他根本不是她親戚。你不要多管閒事！”

樊正也不怕耿畢崇，喝道：

“耿畢崇，你已不在軍管會了，打什麼橫炮？”

“老子就打橫炮，你能把我怎麼樣？老子現在無官一身輕，你跟我鬥，老子奉陪到底。”

“好了，我不跟你一般見識。小陳，你處理吧。”

樊正看他已紅了眼睛，打退堂鼓了。

陌生人最終還是被帶到軍管會。陳明高不急不慢，讓他寫明自身情況。

待他寫好後，看了又看。瞥他一眼，讓戰士嚴加看管，他去彙報。

陌生人觀察陳明高神態，估計他看出了什麼問題，開始哆嗦。

這一切，被躲窗邊李小滿看的一清二楚。

一個時辰過去，李小滿一切準備就緒。拿一講義夾，咳嗽一聲，和陳明高一同進屋。

他對照通緝令，打量那人。問陳明高：

“你說是他？”見陳明高點頭，問那人：“你叫阮富順？高郵人？”

那人唯唯諾諾點頭：

“是的，小人叫阮富順。梁山好漢阮小二的阮。高郵人。嘿嘿，長官辛苦。”

“我再問一次，你真叫阮富順？”李小滿不等他回答，又說：

“阮富順是殺人犯，正在公安系統內部通緝。你送上門來了，押起來！”

“長官，你們弄錯了。我咋會是殺人犯？也許是同名同姓呢。”

李小滿讓陳明高拿出通緝令，拿出一張在他眼前晃了晃，然後說：

“你現在交代還不遲，算你自首。”

那人看過通緝令，照片真像他。他橫豎想不通。阮富順已死，啥時候上了通緝令呢？

他孃的，鄭老闆讓我冒名頂替，是想出賣我。是說，還是不說？

他渾身汗流如注，心裡直打顫。

李小滿看他臉上汗水直掛，知道他快撐不住了，看看錶，警告道：

“自首時間還剩五分鐘。”

陌生人又擦汗，環顧四周。巴望婁小鳳快來解圍。

李小滿嚯一下站起，喊：“時間——”

“李副連長，他是我親戚。很長時間沒有走動了，我請他來茶館幫忙。他有事，我擔保。”

婁小鳳掐分掐秒，出現在門口求情。

李小滿講義夾一扔，對婁小鳳說：

“你親戚現在還不能跟你走。當眾打架，影響很壞。來鎮外地人員，必須學習軍管會規定。”

“你明天下午來軍管會，替他登記臨時戶口，順便領人。”

婁小鳳求情道：

“李副連長，我親戚老實巴交。不清楚本地情況，請多關照。”

“沒問題。回去吧。小陳，帶他去學習班。”

李小滿看人已帶走，長噓一口氣。跟著去朱大明辦公室。

“報告，救火隊隊長來彙報。”李小滿調侃道。

朱大明仍皺著眉頭，抬頭問：

“發什麼牢騷？怎麼樣？補一課，還好吧？”

李小滿點頭道：

“還好，沒有露出破綻，這出戏還算逼真。耿畢崇差點壞了大事，還是跟他談一下吧。”

朱大明搖搖頭：

“不可，肖秉義多次提醒，軍管會有內鬼。耿畢崇之所以演的逼真，是他不清楚情況。”

“若告訴他真相，即使他不說話，內鬼看他神態，就能知道真假。”

“不過還要暗中警告他一次。這件事讓肖秉義去做。”

李小滿疑惑道：

“老連長，肖秉義也被矇在鼓裡，他如何去做？”

“這事我來跟他說，此事只限你我和柳蕙三人知道。”朱大明答道。

肖秉義去茶館找耿畢崇，想看看他精神狀態怎麼樣，被告知剛出門。

正待回去，卻發現離茶館不遠。耿畢崇揪一男子大打出手，婁小鳳一旁勸架。

他不清楚這位仁兄為何發這麼大脾氣，上二樓隔岸觀火。

陳明高來處理，又見樊正插進來。看一會，明白了。

人群散了，他坐等耿畢崇回茶館。

耿畢崇氣昂昂上樓，看他坐那兒，要他評理。

肖秉義聽了整個過程，開始警覺起來。他知道婁小鳳本地沒有親戚。這男子前來，定有隱情。

更蹊蹺的是，婁小鳳處處維護那男子，讓他不得不生疑。又聽婁小鳳回來說，軍管會僅對男子宣傳一下軍管會規定，他更詫異。

李小狗警惕性向來很高，咋會草草了事？安慰耿畢崇幾句，直接去找李小狗。

李小滿看他進門，知道他可能要問耿畢崇之事，靈機一動，推辭道：

“老肖，你跑哪兒去了？朱主任四處找你。他在辦公室等你。”

他看肖秉義直接找朱大明，捂嘴偷笑。

“朱局長，你找我？”肖秉義鐵青著臉，問。

朱大明放下筆，看他一會點頭。泡好茶坐下，不說話。靜靜盯他一會，反問：

“是你找俺吧？”

肖秉義一愣，吔？明明是李小狗說你找我，咋又說我找你呢？

肖秉義畢竟是肖秉義，沉默一會低頭問：

“告訴我，究竟咋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