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肖家門前鑼鼓喧天。鞭炮齊鳴,半條街硝煙瀰漫。
在一陣掌聲中,朱大明還是代表鎮軍管會、鎮政府,給“小風茶樓”開業揭牌。
他沒忘記自身職責,發展小鎮經濟也是必須的。喝幾口茶,打個招呼離開。
耿畢崇儼然茶樓掌櫃的,抱拳拱手,大聲吆喝。
他見朱大明離開,送到門外。回望一眼婁小鳳,那眼神分明是說:
怎麼樣?我耿畢崇面子還算大吧?
婁小鳳跟著耿畢崇喜笑顏開送朱大明。見他看過來,知道他想表功。
瞪他一眼,屁股一扭,蹬蹬蹬,上樓去了。
樓上李小滿和柳蕙坐二樓注視婁小鳳。
柳蕙問李小滿,肖秉義哪兒去了?咋沒見他人影呢?
李小滿搖搖頭,幫她在人頭攢動人群中尋覓。他邊看邊問:
“柳主任,玉觀音給你奶媽看了嗎?是不是啊?”
柳蕙默默點頭,想起老丁態度,建議道:
“李副連長,建議你暫時擺一擺。給雙方一個緩衝時間。”
“你現在跟小雨談戀愛,小雨態度也很重要。你對她,比我清楚哦。”
她言下之意,周小雨正積極要求進步。倘若她知道他父親是特務,很難接受。
她更擔心,二人會由此鬧分手哦。當然,這只是她直感。
肖秉義看耿畢崇忙的不亦樂乎,心裡越來越踏實,輕鬆了不少。
他真心實意希望豬八戒能博得婁小鳳歡心,從此成雙成對。啥原因?自然不必多說了。
柳蕙看他上樓,問:
“肖秉義,你剛才去哪兒了?”
肖秉義輕聲說送父親出征。他見婁小鳳喜盈盈上樓,仔細看一眼,忙低頭喝茶。
心裡疑惑,見鬼了,咋看上去像大家閨秀,沒有絲毫煙花氣息呢?她還是婁小鳳麼?
李小滿時而看看婁小鳳,時而看看肖秉義。時而悶笑,時而裝得一本正經。
心情最不好的是柳蕙,她看婁小鳳打扮得確實漂亮。
談笑舉止,接人待客,溫婉大方。頗有書香門第之韻味。
心裡嘆息,若哥哥沒走。帶著她開一方茶館,不亦樂乎?
現在她孤身一人飄落外地,正是身世浮沉雨打萍啊!
作為妹子,是不是應該幫她一把?要不要捅破這層窗戶紙呢?
婁小鳳落落大方坐過來,感激道:
“謝謝各位抬舉,給我天大面子了。我相信各位會照顧茶樓生意的。”
“你們都是公家人,平時忙得不得了。建議你們有空來坐坐,忙裡偷閒,別有一番風味。”
“我這兒,壘起七星灶,銅壺煮三江。來的都是客,人走茶不涼。”
“今後有啥事,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盡力。”
她認出李小滿,有些尷尬,然後笑笑說:
“李副連長,都是熟人,往事翻篇了。我也跟當事人解釋了,咱們向前看。”
李小滿看看錶,點頭道:
“對了,茶也喝了,謝了。我還有事,先告辭了。”
耿畢崇站門口,跟李小滿說:
“李副連長,我知道朱主任家屬要來。本應該一起去幫忙,可這兒走不開。”
“我考慮,少我一個不礙事,幫我跟朱主任打個招呼。”
肖秉義藉機離開,聽他如是說,巴不得他留下。搶答道:
“放心,李副連長肯定幫你打招呼。你今天表現真不錯。兄弟,加油!”
耿畢崇拱拱手說:
“我們一道加油。”回頭見婁小鳳站身後,尷尬笑笑。
婁小鳳目送幾人離開,掐他腰問:
“肖秉義跟你說加油,是啥意思啊?”
耿畢崇咧咧嘴,摸著腰,答道:
“他要我減肥,少吃肥肉,鍛鍊身體。可能發現我苗條不少,鼓勵我。”
“我看不是這回事吧?‘小便宜’是啥樣的人,我比你清楚。”
“那個柳主任確實漂亮,軍裝穿她身上,就是美。你肯定饞的淌口水吧?”
耿畢崇惱火道:
“婁小鳳。我在你眼裡,就是這樣的人嗎?舊社會去那種地方,是閒得無聊,加之對男女之事好奇。”
“我那次模你,酒多了,昏頭了。但也表明我喜歡你。愛美是人天性,酒多沒人性。”
“我那次挨你一巴掌,冤枉的很。但也打醒了我。”
“我知道不應該對你無禮,也知道你是正經人家女子,內心裡同情你。”
“要說淌口水,我只為你一人淌。你今天很美,如果你穿上軍裝,不亞於柳主任。”
“不信,我帶你去裡屋穿上試試?你要有興趣,我送你一套女軍裝。”
“我今天很高興,能為你婁老闆幫上一點點小忙,榮幸的很噢。”
婁小鳳異樣的眼神瞟著他,心裡起了漣漪。長嘆一聲:
“謝了,他們都走了,你為啥還不走呢?”
“我不能走,你現在異土他鄉,最需要人陪伴。”
“我耿畢崇其他忙幫不上,陪陪你。讓你開心一點,還是能做到的。走,我扶你上樓、”
婁小鳳扭捏著說:
“哎喲,我要你扶啥?看你豬頭豬腦樣子,講話還真蠻疼人的。中午不走了,陪我喝酒。”
婁小鳳茶館開張,一片繁榮景象,心裡喜憂摻半。
又被耿畢崇肉嘟嘟小嘴,巴拉一番。滿心喜歡,略顯酒多。
耿畢崇將她抱床上休息,自己當起了老闆。
一切安排,井井有條。弓腰請進,拱手相送,滿面春風。茶客們屢屢點頭,交口稱讚。
婁小鳳站一邊看這景象,心裡感慨加矛盾。
她看肖秉義跟柳主任異常親熱,即有不好感覺。生出悵然若失之感。
她是追肖秉義來的。老鴇一天一個樣,臉越拉越長,真的是人走茶涼啊!
上次和肖秉義一番談話,點醒了她。
她看也沒必要繼續蹲那種地方,便有了去追肖秉義念頭。
她坐鏡子前打量自己容貌,正是夏花爛漫時。光陰似箭,刻不容緩。
如果跟肖秉義有緣,成個家,了此一生。卻不料他根本沒這想法。
想自己也是書香門第,琴棋書畫樣樣拿得起。
更何況褚鷹也給了不少錢,新社會只要不怕吃苦。開一方茶館,也能養活自己。
要求出門那天,老鴇讓幾個打手攔住她,要拿五千大洋才準走。
老鴇言明,之前看在褚署長份上。這幾年吃喝等等,只要這點大洋,已經少之又少了。
正在爭執之時,鄭老闆出面調解。並悄悄告訴她。
褚署長之前每個月定時給她關餉,她早就是黨國的人了。出去可以,去橫南鎮也不錯。
原來畚箕店可給她經營。附加條件,將茶館做黨國地下聯絡站,只他一人知道。
她當時感覺,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她無奈,想見到肖秉義再說。她充滿希望,去找他,去追求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