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帳內,燈火通明,促膝長談,相見恨晚。
千載朱弦無此悲,欲彈孤絕鬼神疑。故人舍我閉黃壤,流水高山心自知。
所謂酒逢知已千杯少,嬴政沒想到在這個世界,竟能遇到諸葛亮這樣開明豁達的知已,他的很多治國施政的理念與自已不謀而合。未來,竟有如此知已戰友,共同為自已建立大同世界的美好願景拋頭顱、撒熱血,豈不快哉?
大帳內,二人時而放聲大笑,時而猝然淚下,惹得外面衛士滿臉狐疑。劉全蜷縮在大帳外守了整整一夜,臨近清晨,紅彤彤的太陽從五祖山下鑽了出來,他昏昏入睡,連馮辛的守夜衛士也輪換了兩班崗。突然,想到大帳內沒了動靜,他猛地驚醒,也不顧禮儀,衝進大帳內,看到尊貴的三皇子與這草民諸葛亮肆意躺在地上,呼呼大睡。
“這諸葛亮是何方妖孽,竟惹得殿下如此不顧禮儀?”劉全在心中咒罵一句,看到殿下安全,便把他搬到行軍床上,至於那草民,就讓他睡地上吧。
待他出來,馮辛早已領著衛士在帳外等候,他們不敢貿然入內,只得從劉全這瞭解大帳內情況。
“馮校尉,您就安心吧,睡得可香了。”劉全幽怨地說著,好似自已心上人被搶一般。
……
嬴政醒來已是正午,烈日炎炎,他在床上翻身醒來,大帳內已只剩自已一人。
“劉全,劉全!”
“殿下。”劉全聽到呼喊進入大帳內。
“諸葛先生在哪?”
劉全也沒見殿下對誰如此上心過,沒好氣地答道:“他早起來了,這會在帳外等候。”
“先生與我一同進京。”嬴政睡眼朦朧地說道,“另外,你記得吩咐下去,對先生需敬重客氣。”
……
嬴政叫來了馮辛,除了交代要保護好諸葛亮外,也詢問了下一站的行程。
“殿下,此時已近晌午,咱們要在日落之前翻越五祖山怕是很難了,據探子回報,諸葛先生所在的王屋村就前方,只需半個時辰即可到。再往前方是正丹馬場,草場開闊,適合部隊紮營,馬場也有幾戶人家,可做補給。”
嬴政轉頭問諸葛亮道:“先生可想回家看看?”
諸葛亮搖了搖頭,說道:“草民孑然一身,家中親眷,已盡數死於戰事,不必回去了。”
嬴政看到諸葛亮的眼裡,盡是憂傷,想來難怪他如此決絕,要以身報國。成大事者,無後顧之憂,便無軟肋。
“如此,便依先生。”嬴政說道,“先生以後切記勿再稱‘草民’了,既願與本王共進退,便勿需多禮了。”
“草民遵命。”
“先生!”
諸葛亮欣然笑道:“是,謹遵殿下之命。”
馮辛也在一旁拱手附和道:“諸葛先生有福,能獲殿下賞識,以後還請多多指教。”
“指教不敢,與將軍一起為殿下效忠就是我最大的福氣。”
午膳後,隊伍繼續前行。
春夏交替之際,山脈裡景色鬱鬱蔥蔥,小路上的草青翠欲滴,群馬踏過,空氣中都飄揚著泥土的清香,清風拂過,令人心曠神怡。
“先生。”嬴政邀請了諸葛亮同車而行,他掀開簾子,看著窗外的景色問道,“先生何故定居此地?”
“大夏建國之初,諸侯混戰,家中親眷皆死於戰亂,不得已,孤身一人,避亂於此。”
……
“殿下。”前面駕車的劉全說道,“前方就是馬場了。”
嬴政掀開簾子望去,一片遼闊的草場映入眼簾,馬兒悠閒地低頭吃草,偶爾發出輕微的嘶鳴聲,與遠處的鳥鳴交織輝映。馬場邊緣,幾間古樸的木屋散落其中,屋頂上鋪著厚厚的茅草。
馬場中央,一位少年正騎著一匹黑色的駿馬飛馳,他身姿挺拔,目光堅定,手中的馬鞭輕輕揮舞,指引著馬兒在草地上劃出一道道優美的弧線。那駿馬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豪情壯志,跑得越發歡快,他的身後,跟著一群駿馬,奔騰跳躍,它們身姿矯健,四蹄生風,彷彿要將這無垠的天地都踏在腳下。
看到嬴政他們的華麗馬隊,少年佇立觀察良久,朝身後的馬隊吹了個口哨,那馬群像是訓練有素的兵士一般,立馬四散開來。待馬群躲開,這少年才策馬奔騰,朝馬隊飛奔而來。
馮辛策馬在前,另八位騎兵呈“八字”隊形散於身後,以“八字陣”呈阻攔架勢。
“你們是什麼人啊?”
馮辛瞥了一眼少年,眼瞅他一身黝黑的面板,身著粗布衣衫,已脫去袖子,他注視著眼前的銀盔將軍,眼神中有種不畏權威的堅毅。他沒有接過少年的話,只是問道:“你家父母在不在?”
“在。”少年儘管做了肯定回答,但身子卻未曾有半分移動。
“叫你家大人過來。”馮辛命令道。
“你還沒說你們是誰。”少年態度極為堅決。
馮辛輕蔑地笑了笑,拉著韁繩,縱馬往前進了幾步,身後的騎兵亦跟著往前推進,馬身上的鎧甲,與士兵腿上的鎧甲,碰撞發出“叮叮哐哐”的響聲,似乎在囂張地向少年宣告,這是一支武裝到牙齒的精銳騎兵。
少年身下的馬匹,耐不住騎兵馬隊的壓迫,不自覺地邁著馬蹄往後退去,少年一把拉住韁繩,阻止著馬匹後退的步伐。眼見雙方的碰撞近在咫尺,遠處兩匹馬飛奔而來,揚起滿天的灰塵。
“將軍手下留情,將軍手下留情。”來人一邊縱馬飛馳,一邊高聲喧喊。
直到靠近對歭雙方,來人才勒住韁繩,馬匹因為剛才的飛奔,在韁繩的拉動下,扭頭大口喘著粗氣。馮辛這下看清了,這兩人一男一女,約莫四十歲上下,一身農戶裝扮。靠近馮辛,他們便躍身下馬,跪倒在地,求饒道:“犬子年幼無知,衝撞將軍,請將軍恕罪,請將軍恕罪。”
眼見兩人磕頭道歉,馮辛也不想與眼前的少年計較,便停止前進腳步,問道:“起來說話。”
那兩位中年人,這才起身。男人一把扯下尚騎跨在馬上的少年,斥責道:“逆子,魯莽衝撞將軍,還不給將軍認錯!”
那少年鼻腔裡“哼”了一聲,扭頭傲氣說道:“我又沒錯,為什麼要給他們認錯,我只是問他們是誰,他們不說啊。”
中年男子氣得一巴掌扇在少年臉上,順勢踢到少年的膝蓋後方,他的力度非常大,少年腳步不穩,跪倒在地,摸著發燙的臉頰怒視馮辛。
馮辛倒也不想跟這小孩計較,便說道:“罷了罷了,小孩子,教訓教訓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