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芳進入興德堂,就看到了五皇子和十六公主身邊伺候的宮人。
臉上不禁露出喜色,娘娘看到兩位小主子,身體很快就能好了吧。
她扭頭看了一眼跟在身後的玉淑,說道:“玉淑姑娘,站在這裡等著吧,我去回稟娘娘。”
“多謝,榮芳姐姐!”
……
司書慎正在司禮監小院內,取了信鴿腿上的信來讀。
果然不出所料,秦玉蓮那個女人已經恢復記憶。
秦玉蓮被人救走,是景堂特意放水的結果。當下還沒有找到她的下落。救她的人,武功高強,像是江湖人士,就是不知道是哪個恩客的手筆了。
順遂敲敲門,腳步匆匆地趕過來稟話:“司大人,玉淑姐姐叫德妃娘娘帶走了。”
司書慎已讀完了信,拿過身旁的燭臺,紙條慢慢在燭火下化為灰燼。
他眉頭輕皺,微微抬頭睥睨順遂一眼。
順遂立刻將頭垂得更深,正心裡忐忑著,忽聽司書慎聲音:“知道了,下去吧。”
他不由偷偷去打量司書慎神色,司書慎將手裡剩著的一點紙條扔進火中,坐回椅子上,從懷裡掏出手帕,慢條斯理擦乾淨手指,又拿起桌案上的奏摺。
順遂察言觀色,仔細分辨,卻沮喪的發現司書慎臉上並沒有什麼表情,這是什麼都不做的意思吧。
順遂默默退了下去。
司書慎盯著手中的奏摺,有片刻愣神。黃夢瑤找玉淑過去,無非是發現她長得像秦玉蓮。
這麼多年過去了,這傻姑娘還是太執著。
……
興德宮內,玉淑已經站了半個時辰。眼瞅著來來往往的人從她面前經過,而她只能在原地等待,動也不敢動。
五皇子和十六公主也已經離開。尤其是十六公主,果然是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奶糰子,可愛的緊。
這德妃娘娘進宮,也有十二個年頭了,在這宮裡混的算出挑的。
傳說德妃娘娘與世無爭,美豔大方,宮裡從來沒有過她和其他嬪妃起爭執的傳聞,頗得陽晨帝喜愛。
這樣一個妙人,若是真正沒有手段和心機,又如何能在宮裡安穩度過十二年,還有兒有女呢!
“快點進去吧,娘娘等著呢。”又是早上見過的華燕,從興德堂內殿出來,沒好氣的說道。
玉淑俯首跪地,規矩地行禮,表情、姿態不敢有一絲一毫的錯處。
德妃黃夢瑤半倚在貴妃榻上,榮芳給她輕輕按摩太陽穴。
“抬起頭來。”德妃慵懶的聲音在玉淑頭頂響起。
那是一張還沒有長開的娃娃臉,與秦玉蓮有三分相似,與秦夫人更像一些,有七八成相似。
德妃一時間陷入往昔的回憶中。那時候,秦玉蓮和她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手帕交,而司書慎早已經是秦玉蓮的未婚夫。
第一次見司書慎,便是在秦家的後花園裡,那時候他十歲。司書慎手拿長劍耍了一套劍法。秦玉蓮在邊上拍手就好。她怔怔地看著司書慎的身影發呆。
從那時起,她就對司書慎上了心。以前苦於她和秦玉蓮是好姐妹,她將這份感情深深埋藏在心底,只在人後默默的想著念著他。
她甚至曾經與秦玉蓮坦白喜歡司書慎的事實。
秦玉蓮只是笑笑:“司哥哥很好,你喜歡他,很正常,但是司哥哥只能是我的。”那時候的秦玉蓮笑得開懷自信,甚至還有一點點蔑視在眼裡。
玉淑老老實實跪在下首,偷瞄一眼德妃娘娘,看到她臉上的神情變化莫測,心裡咯噔一聲,總歸不是好事情。
“你是哪裡人?”
“奴婢是桃源鎮,後山村人。”玉淑不敢直視德妃,只能垂下目光,盯著德妃的繡鞋。
鞋面上繡的是蘇繡,構圖細緻,針法活潑,色彩清雅,與德妃明媚張揚的美貌似乎不協調。
德妃收回打量的目光,貌似無意的問了一句:“你與我的一位故人長相相似,不知道家父家母是誰?”
來了,問題問到點子上了。與她的故人長相相似,德妃的故人會不會就是秦玉蓮呢?
貌似秦玉蓮和德妃娘娘的年紀相當,小時候認識,也是合情合理的。那麼德妃黃夢瑤早年是否也認識司書慎呢?
德妃在宮裡過的如此順當,除了她本身心機了得,再如有司書慎的幫助那就說的通了。
畢竟,自己如何謹慎都防不過其他人的暗中謀害。皇后亦是如此,何況她一個嬪妃呢?
“家父是後山村人,家母是逃難過去的。”
“你母親叫什麼名字?”德妃坐直身體,目不轉睛盯住玉淑。
“家母名叫曼娘!”
“曼娘,曼娘,”
德妃唸了兩聲曼孃的名字,出神好一會,彷彿在回憶往事。
玉淑跪在地上,屏氣凝聲,心裡祈禱德妃不認識秦夫人身邊的婢女。
可是事與願違!
“可是原來大理寺卿秦家的婢女?”
“奴婢不知!”
玉淑咬死不能認曼娘是秦家婢女的身份,認了就相當於認了自己是秦夫人的孩子。目前德妃對她的身份雖然有疑慮,但也不確定。
若是德妃向司書慎求證,那就不關她的事情了,自有司書慎解決。
“不知道。”德妃輕輕重複這句話,慢慢的笑了。
她又恢復以往的慵懶,半靠在貴妃榻上:“司大人對你可好?”
值得你在宮宴上冒死為他說話。
司書慎對她好不好,貌似不關德妃娘娘的事情。這話她不敢說。
司書慎應不應該對她好呢?
應該的吧。不然,她怎麼敢在宮宴上冒死為他說話呢!
“回德妃娘娘,司大人對奴婢很好。”
德妃仔仔細細瞧著玉淑的神情,沒有錯她臉上任何一個表情。
玉淑的眉眼間始終掛著淺淺的笑,可是當她對上德妃的眼神,她的心慢慢沉了下去。
德妃忽然怪笑了一聲:“起來吧!”
“謝娘娘!”
玉淑會不會按摩,本宮的肩膀不舒服,來給本宮按摩按摩。
“是”
玉淑小心翼翼走到榮麗剛剛站著的位置,她沒有錯過榮麗眼中一閃而過的憐憫眼神。
玉淑將手搭在德妃的肩膀上,輕輕按摩幾下,小心翼翼開口:“娘娘喜歡多大的力度?”
“死奴才,這麼大力氣做什麼,本宮又不是鐵做的。”
玉淑的手臂被德妃甩開,隨即膝蓋處一疼,栽倒在地,德妃一腳踹在了她的膝蓋上,疼得她頓時冒出冷汗來。